****立的事情还顺利，结果还要等几天，不过这已让他非常兴奋，而心里装着郎曈曈的王春耀则丝毫没有注意儿子的一举一动。散场后，安涌灏带****立和父亲在食堂吃了顿便饭，然后自己去找郎曈曈。****立晚上要上自习，也就不送王春耀了。
见儿子走进教学楼，王春耀又去到刚才的打字室，因为安涌灏在里面，他只能远望郎曈曈，口里依旧不停念叨那个叫“春霖”的名字，同时还多了一个叫“清清”的人。
晚上，打字室人不太多。郎曈曈本可以轻松一些，安涌灏刚来时两人还聊了聊，不过几个客人的到来让她变得忙活了。那是五个教育学院的两年半学年制研究生。这会儿正准备论文答辩，需要按照学院要求交打印论文，文件都已经拷到U盘里。
郎曈曈打开一个文件，听着学生的要求，接着浏览了一遍整篇文档，扫了几眼，她眉头皱了一下：“同学，你的‘致谢’放错地方了，不是在正文后，是在最后。你的附录，参考文献，还有研究成果……参考文献是在研究成果之前……”
“啊——”交稿的学生愣了一下，安涌灏也被郎曈曈的发问吸引了注意力.郎曈曈继续说：“你们是教育学院的？”
“对。”
“这是你们的毕业论文？”
“不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郎曈曈这里，郎曈曈接着又指出一些那个人电子稿中格式、字体、字号的错误，页码也是乱的，说：“同学，你这里面问题挺多的，要是交上去你们老师肯定会让你改了重打。”
那个男生惊讶中带着些惊慌。其他人也对郎曈曈表现出怀疑的目光。郎曈曈从墙上拿出一份样稿，递给他，“你看，这是你们学院的标准格式，昨天也有一个人过来打过，应该是你们一级的。我对过了，这几年没有改动什么。”
其余学生互相传者看了看，似乎都觉得自己的或多或少也会出现问题，一个女生对看着电脑检查文稿的男生说，“张明，你那里不是有规范要求，打开看看。”
男生点开那个格式要求文档，对照要求检查自己的论文，果然暴露出郎曈曈一眼说到的所有问题。他吸了一口冷气：“怎么办，明天一早就要交了，这打印肯定来不及。”说着转向郎曈曈：“请问你这儿什么时候关门？”
郎曈曈说：“十点，不过视情况可以拖延一下。你们的东西有点多，而且你们要在这儿改成符合规范的话，还得花一些时间。”
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了。几个研究生又接着一个个打开自己的文档，检查出一处错的改一下，不一会儿发现前面的又有问题。大方面查了之后，标注和页眉页脚又乱了……就在几个人记得焦头烂额时，一个同来的女生冷静了些，走到郎曈曈面前：“小妹妹，刚才你一眼就看出我们的问题，你挺熟练的吧。要不你都帮我们看看，等会儿我们还要去医院看一个同学……我们给你些钱，你帮我们改一下好吗？”
郎曈曈回到电脑桌面前，一个男生也说：“对，我们出点钱，你帮我们改一下吧？”
郎曈曈问道：“八个人都要打？”
女生说：“是的，全部按照标准格式打印，要浅黄色的封面，一人三分，胶装。”
“浅黄色？”郎曈曈琢磨片刻：“你们是专业硕士吧？”
“嗯……”女生有些纳闷。
郎曈曈说：“那应该是浅绿色封面，浅黄色是学术硕士的。”
几个研究生又一阵面面相觑。郎曈曈见他们眼光里还是有些迷惑，说：“给你们导师打个电话问问吧，我记得是这样。”
一个女生出门拨通电话，其余几个人都用一种说不清是赞叹还是疑惑的目光看着郎曈曈。一会儿那个女生打完电话进来，一个男生问道：“邓奶奶怎么说？”
“我被骂了一顿！”
女生说完，走到郎曈曈面前：“谢谢你，小妹妹，真的是浅绿色，谢谢你……”
这下所有人都对郎曈曈放心了，安涌灏也非常意外。由于赶时间，他们每个人说给郎曈曈五十块的修改费，郎曈曈开始还不要，不过这几个大哥哥大姐姐都硬要她收下，她也不好推辞。由于需要花一些时间，今天晚上不一定弄得完，郎曈曈让他们明天早上过来拿成稿，其他费用到时候一并算。
几个人走后，安涌灏慢慢坐到郎曈曈身边：“你真厉害啊，几个研究生犯那么多错误，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郎曈曈说：“我都改了好几次了。你们学校，本科生的，硕士生的，包括博士生的，格式字体什么的我都烂熟于心。”
安涌灏说：“过些天我要交学年论文，到时候你帮我看看。”
“可以啊！”郎曈曈说完有不忘批评一下安涌灏：“你也够懒的，自己认认真真看看不就行了，还来这里浪费时间。”
安涌灏说：“你还真别说，答辩时有些老师专门从格式和字体上挑毛病，每次都有人骂。总之顾了这一头，那头的又出问题。”
郎曈曈说：“你们也真是——不少同学目录、页眉页脚、页码编排都不会做，以后求职要用得到的。”
安涌灏感到她话音中也有批评自己的意思。回到刚才的诧异，说：“你说你已经做了好几次，哪个学院的论文应该是什么样——都清清楚楚？”
安涌灏说着露出些佩服，在他眼里，这时的郎曈曈给人以认真、细致、熟能生巧的感觉。郎曈曈笑了笑：“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卖油翁之能力尔耳。”
安涌灏笑了笑：“你也会这么绉巴巴的。”
郎曈曈继续修改着论文。安涌灏想过来帮她，她只说自己能行，而且安涌灏自己也不一定清除。不过安涌灏还是将几篇论文拷贝到自己坐的这台计算机上，看看封面，说：“你连封面的颜色都比人家清楚？”
郎曈曈说：“我都改了一年多了。每次毕业季就是这样，后来我还看过历史学院的学位论文。”
“历史学院？”
郎曈曈点点头。不过看样子好像止住了什么来不及出口的话。安涌灏没多问，继续帮她看论文。两个人弄到差不多十点半才把所有初稿按要求理清，郎曈曈一开始不放心安涌灏帮忙，最后也说声谢谢。
所有东西弄完已经十二点。王春耀不知何时早就离开，安涌灏也没关注他。回到宿舍后，刚才忙碌的一幕幕不断展现在自己眼前，在这项学生根本不会去认真关注的事上，郎曈曈的细致却超出了他之前见过的所有人，甚至是他自己。再联想不久前自己因为马虎和郎曈曈的第一次见面，那个女孩身上独有的品质又一次打动他的内心。也不说那几个硕士生，刚走入职场的人也往往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开始就没给领导留下良好的印象。
晨诵学堂活动让安涌灏每天都早起，其他室友也就不再有羡慕他所谓睡懒觉的表情，甚至在星期四早上没课的情况下，其他人还在呼呼大睡时，安涌灏就已经出门了，回来后依旧没人起床。
王春耀只有每周日休息，他本想来打字室看看郎曈曈。周末正好是郎曈曈去魏庙的日子，王春耀扑了个空。而这一举动也让****立颇为奇怪，本来他要去工地找父亲，不想父亲却来学校来得那么早。中午饭在食堂随便吃了些，****立吃完不解地问道：“爸，你们今天不加班了？”
王春耀说：“不加了，以后周末我就过来看你，你也不要跑工地，你那个实践的事情怎么样了？”
****立说：“应该这两天就能收到通知，到时候我要去了，一边工作，一边学习，还可以一边拿工资。”
王春耀点点头。****立看着父亲，说：“爸，您真的以后每个周末都过来看我？”
王春耀说着“诶诶”点头，****立又问：“您不出去了？”
王春耀问：“我去哪儿？”
****立憋气片刻，说：“去找那个杀人犯的女儿？”
王春耀盯着****立，****立眼中却一点都没有回避的意思。王春耀说：“敏立，这不是你管的事，我要去还是不去，我自己说了算，你好好学习，干好工作就行。”
****立说：“爸，她要是真的在什么地方混着，那也是她活该。她妈害得我从小失去母亲，让她尝尝那种无亲无靠的滋味又如何。奶奶不也说过，她妈就是我们家的灾星，我们都家破人亡了。”
王春耀听儿子说到奶奶，本想发作的脾气被压制下去，说：“我再说一遍，这些不是你关心的事。我找她自有我的理由，再说那是她妈妈犯的罪，她从小就失去父母，你难道就不能有点怜悯，毕竟她是你堂姐。”
****立说：“我恨她，奶奶也恨她，说不定她现在就在什么地方陪着不要脸的男人，和她妈一样。”
“你乱说！”王春耀边叫边重重敲了下桌子，旁边的学生都被吓住了。冷静一些后，说：“以后不许你侮辱她，侮辱她妈妈，这是我跟你说的，听见没有？”
****立说：“那您找她去吧，来看我干什么，每次说到那两个人我也不高兴，您又何苦和我争辩……”
“我刚才说的你听进去没有？”
王春耀打断****立的话。见父亲执着的目光，****立只能不甘情愿地点头。说是来看****立，但王春耀却让****立吃完饭要么回宿舍休息，要么去上自习。****立留了个心眼儿，在父亲走了不久，他就跟上去，只见父亲出了侧门，然后进了那间打字室，不一会儿又出来，接着找了一个看得见打字室门口的地方坐下，也不到别的地方。
这父子俩就这么一直挨到天黑，王春耀什么地方也没去，****立只是不停地看父亲的动向，老半天也不见什么人来找他。他饿了，只是为了找出答案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正心烦意乱时，他接到电话，说企业那边的事情确定了，现在要到活动中心填个表格，****立也无暇在暗中“监视”父亲，去了大学生活动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