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弑象给邹罗杰交代了一通应付警察的说辞之后,邹罗杰就再也没接到弑象的电话,从警方对他一而再再而三核实细节以后,令他惶恐的不是警察会不会发现真相,而是弑象看不到的影子。
邹罗杰把麻子平叫到旁边,问道:“方宏智回来了没有?”
麻子平说:“刚到,怎么,二哥,难道要拿他开刀了?”
邹罗杰说:“弑象说要铲了龚洛奎,龚洛奎估计已经死了,让他先惊慌一阵子,显得我有风度一些。”
麻子平对这个消息有些意外,看看邹罗杰的神情,说:“二哥,这些天你一直压抑着,是不是心事太重了?”
邹罗杰喝了口酒,让麻子平也喝上,边喝边说:“我不知道我是该兴奋还是该恐惧,龚洛奎凶多吉少,以前拿我大哥做事,总是让我大哥给他挡着,不想这会他千算百算,算计到了自己。”
邹罗杰说完又喝下去一大口,麻子平看着倒有些担忧,邹罗杰问道:“你怎么不喝了?”
麻子平说:“二哥,我还是不放心,龚洛奎要真死了,你不就——”
邹罗杰拿出那个手机,粗粗看了一眼,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下我就直接受弑象的控制,成了他的‘大孙子’。不过这样也好,反倒离他更近一步。”
麻子平说:“二哥,弑象一向狡猾,虽然说龚洛奎被除掉了,可哪天万一——”
“这个我知道!”邹罗杰说:“不冒险,怎么会有收获。”
麻子平离开后,邹罗杰在墙上的飞镖靶子处贴上了一张纸,上面一个机打正影的上面用红笔大大地写着弑象两个字。坐回座位上喝了口酒后,邹罗杰拿起飞镖朝着弑警头部正中央扔过去,扔出一镖又一镖,镖镖都正中弑象的要害。
看着手机,邹罗杰几乎清楚地意识到如果龚洛奎不完蛋,弑象是不会和自己亲自联系的。警察也许还在漫无目的地寻找。
在弑象除掉龚洛奎前,邹罗杰每天想到的事情就是怎么样在不打扰方宏智的情况下干掉龚洛奎。如今弑象出于安全考虑让龚洛奎人间蒸发,正如邹罗杰担心的那样,龚洛奎再怎么在自己面前专横,终归能明眼看到他,而弑象完全是个影子,只能靠这条专线联络。
几天后,邹罗杰干脆直接跟方宏智挑明了他的“卧底”身份,方宏智由于受到龚洛奎消失的惊吓,还未上刑就全盘托出,不过看邹罗杰的样子,似乎没有惩罚他的意思,只是让他接受“包子”那种打手一样的人控制。
正在外面接货的麻子平被邹罗杰喊到办公室。麻子平进来后,只见邹罗杰正在燃香面壁,吃了一惊的他在邹罗杰弄完“礼拜”一般的程序后问道:“二哥,你这是——”
邹罗杰站起来转过身,说:“子平啊,我现在深知大哥当年的处境了,以前我还怪过他,现在才知道他也是不得已的。”
麻子平坐下后,邹罗杰继续说:“弑象这个影子在无形中粘着我,我该怎么办呢,连知都不知道他是谁!”
麻子平说:“二哥,弑象的事确实你我无能为力,要是有什么线索,我肯定会为二哥冲锋陷阵。”
邹罗杰说:“弑象的事咱们急不得,我现在要去求求我大哥的护佑,你通知一下祝庆他们,作为和我共同迎回我大哥的人,一起去对我大哥做做祷告。咱们明天回一趟福山村。”
两天后,邹罗杰带着麻子平、祝庆、方宏智等人来到福山村。为了祭拜,一行人一大早沐浴更衣,还准备了祭品。按照邹罗修的作古日推算,今天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不过邹罗杰似乎是下定决心干什么事,想在大哥的坟前搞得有模有样些。
由于没人来打理,邹罗修坟上长满了野草。邹罗杰上前拔着。祝庆说:“邹二哥,咱们请了几个人为大哥除草,他们竟然收了钱不办事,要不咱们找时间修理他们一下!”
“现在不是计较这种事的时候。”邹罗杰说:“大哥要是在天有灵,就能保佑我以后天天供着他。”
邹罗杰不让其他几个人动手,他们只能站在一旁观看。邹罗杰除草除了一个半圈,当他走到坟墓背后时,什么东西让他一怒之下将拔下的野草扔到路边,麻子平他们上前一看,原来是墓后面刻了几个字——“邹罗修爬出去了”。
几个人看了以很意外,麻子平说:“谁弄的!”
茄子说:“看样子咱们安葬了大哥后,有人来到这个地方。”
邹罗杰咬牙怒骂了几句,对麻子平说:“子平,待会儿弄点水泥,把这东西敲了之后重新填上。”
刚说完,邹罗杰好像想到什么,把麻子平叫回来,让大家去附近的农家拿锄头,几个人还犹豫了一下,邹罗杰发火了,谁也不敢不去。锄头拿来后,邹罗杰从祝庆那里拿来一把最大的,开始从后面敲挖邹罗修的坟墓,还让麻子平他们来帮忙,这回他们可是觉得自己真不好动手,邹罗杰也不忙着教训他们,而是自连打带挖地继续刨着。
终于挖出了邹罗修的骨灰盒,由于被胶水封住了,邹罗杰无法打开,麻子平看他似乎失去了理智,上来劝道:“二哥,算了,我看就是有人故意激你的,逗你自己毁你大哥的坟,你看,刨完之后都不成样子了。”
邹罗杰不顾麻子平的劝说,拿出小刀,一点一点撬开骨灰盒,刚打开,一股刺鼻的臭味就扑鼻而来,邹罗杰试探性的拉开红布,里面竟然是一团团粪便。
“二哥,这……”
麻子平这回也哑口无言。邹罗杰瞪着他,他后退几步,随行的其他人也低着头。邹罗杰最后把目光停在方宏智那里,方宏智刚为失去靠山后又被邹罗杰就出来的事情吓到,不曾想邹罗杰这么快又要来找自己的麻烦。
“邹——邹二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方宏智结结巴巴说道。邹罗杰依然逼视着他,说:“不是你,难道会是我了?”
方宏智没想到邹罗杰这回会借这个事情整自己,他看了看麻子平他们,没人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一怕之下更加胆战心惊。立马跪下来哀声道:“邹二哥,我发誓真的不是我,我承认我确实是奎哥——龚洛奎的人,可我不会对大哥做这样的事,邹二哥,你一定要相信我。”
不管是不是方宏智,邹罗杰因为大哥的骨灰被狸猫换太子而气愤难咽,加之想到方宏智是龚洛奎的亲信,再也不顾得他的解释,上前给了他一脚,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几个人在一旁看着方宏智被教训,一不来劝二也不来打。方宏智不停地在地上打滚哀求,邹罗杰却丝毫不理会。看打得差不多了,麻子平才上前拉住邹罗杰,说:“二哥,可以了,看这小子也没这胆量,念他跟着咱们好歹也干了些事,虽是龚洛奎的狗腿子,你打完就算出了气吧。”
邹罗杰让茄子和包子将方宏智拉起来,说:“宏智,知道什么叫一仆不该伺候二主了吧?”
方宏智鼻青脸肿说:“知道了,邹二哥,知道了——”
邹罗杰对周围的人说道:“以后,大家谁也不许说方哥是龚洛奎的间隙,这件事情到今天为止就算完了。”
方宏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麻子平说:“还不快谢谢二哥!”
方宏智谢过邹罗杰。邹罗杰又把注意力重新转移会邹罗修的坟上,怒叫道:“谁会这么大胆呢!”
麻子平说:“看这样子,像是事先就弄好的,会不会是须埠火化场的人干的,那帮货装大哥骨灰的时候玩了猫腻?”
“火化场?”邹罗修回想了一下,摇头道:“不,那天装大哥时我们几个都围着看,不可能是他们。”
祝庆说:“那后来就一直在手上了,一回到这儿咱们是先下葬的,期间一直都是二哥你抱着,连我们都没有碰过,会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干的?”
邹罗杰又想了想,说:“只可能是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说完邹罗杰狠狠地踢了被人掉包的骨灰盒。
几个人听了后也觉得这么想比较合理,麻子平问道:“二哥,那会是什么人?”
邹罗杰闭上眼睛,盛怒得眼泪涔涔。是什么人,他自己也想不到。
回到须埠,邹罗杰就不停地给自己灌酒,他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谁也不让进。大哥的骨灰被人动了手脚,而弑象似乎又在对自己暗中监视,种种迹象让他惶恐的同时,更让他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样行动。
这时,他突然想起前段时间龚洛奎调人是为了去清月岛盗取文物,而至于具体在什么地方,龚洛奎或是康泰松至今也没告诉他,自己的十个手下也没来得及和自己通气,要说藏什么东西,他能想到的就是宏万宣传的容城岩,但龚洛奎也只说猜测着里面的各种神秘,至于谁见过里面的秘密,邹罗杰也没有被告知……想到这儿,邹罗杰站起来,自己走出夜总会,还不允许任何人跟着他。
来到清月岛,邹罗杰走上回牙岩,面朝容城岩被宏万集团发现的遗道。由于是白天,旁边工地上叮叮当当的响声此起彼伏。他到工地上转了转,来往的工人都各自忙碌,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外人,看岛上的整个气氛,似乎对龚洛奎的秘密行动一无察觉。
离开工地,他开始在村子里转悠,和以前相比,由于整个旅游岛开发规划的需要,村民的房屋在原来的基础上都进行了翻新,道路也做了些修整,在传统内容的基础上加入不少新的元素。眼前的一切都让人觉得拿下清月岛,对于一个大公司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难怪宏万和钟盛会争得死去活来。
正走着,突然有个孩子走到邹罗杰面前,问道:“叔叔,你是不是邹老二?”
邹罗杰一看是个小孩子,也不去和他认真,问道:“你怎么会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孩子说:“但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邹老二。”
孩子说完递给邹罗杰一个信封,看样子叠了好几道,邹罗杰半信半疑地打开信封,发现里面是一张硬卡片,他仔细一看,画面竟然是大哥的骨灰盒,一阵惊悸后,他又看到信后面醒目地写着弑象两个字,他顿时觳觫汗流。再去找那个孩子时,人家早就不知跑哪儿了。四处环望,无论是村里和工地上都不好找,邹罗杰卡片装到自己的衣袋里,叫了条渔船摆渡回陆区后就直接回到盛海垠夜总会。这张卡片他大概看懂了意思,大哥的坟就是弑象搞的鬼,而且刚才神不知鬼不觉地拿给他,他感觉到弑象开始对他有所行动了,愤怒之余,心火中更多熊熊燃烧的是惶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