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田媖动筷幅度小了,宋孝懿说:“媖子,快吃吧,待会儿凉了。”
田媖刚要动又放下筷子,想了一会儿,说道:“孝懿,我有一件事情想跟你说。”
宋孝懿一怔,“什么事?”
田媖说:“是——是——”
看田媖半天说不出口,宋孝懿自己捉摸着,一琢磨竟然想到安涌灏,说:“是不是我工作太忙了,没有想起来给你的同学道歉,错怪了人家?”
“不,不是这个。”田媖说:“我想和你说的是——你妈妈——”
“我妈!”宋孝懿愣住了。
田媖低下头,嘴巴动了几下,然后抬起头,说:“虽然我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但——她毕竟是你母亲,我也不想——让你从此以后为这件事情为难。”
宋孝懿听着妈妈走动田媖旁边,然后跪下了。
“媖子——我——”
田媖说:“我不想再想这件事了,等下次要是派出所的人再来,我——我会跟他们说,我不追究了。”
宋孝懿心里像是打翻五味杂成,田媖根本不知道,自己说这个话是基于不了解自己的身体情况。见宋孝懿依旧无精打采的样子,田媖问道:“孝懿,你不高兴吗?”
宋孝懿摇摇头:“媖子,我——我妈妈这么伤害了你,你——你却——”说着他忍不住流出眼泪,说:“媖子,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看着田媖这么说,宋孝懿知道田媖是为了自己考虑,而要彻底原谅母亲却不是一言之力的事,何况田媖要是知道真相,知道万一那个最坏的结果,说不准还会有什么反应,只是他觉得如今的首要任务就是照顾好田媖,万一田媖的结果不那悲观,才对大家都有好处。
田媖说:“只是孝懿,我有一个要求。”
宋孝懿擦擦眼泪,“你说吧,我什么都答应你。”
田媖说:“你妈妈出来后,我——你能不能让她回老家,我不能——”
宋孝懿说:“我知道了,要是——要是我妈妈能出来,我——我保证,就我们两个住在一起。”
听着田媖做出了最大的让步,宋孝懿也在默默地为母亲和她祈祷。他们不知道,时才得谈话安涌灏和郎曈曈全部听到了,回想起田父田母的打算,这不免让人深深地担忧起来。
估摸着田媖和宋孝懿都喘气均匀了,安涌灏才让郎曈曈敲病房的门。一看是他们两个,田媖大方地让他们进来,看到安涌灏,宋孝懿对这个一点余地都没留的安涌灏偷偷翻起白眼,然后径自走出病房。要不是田父对安涌灏说了那些话,这会是一场轻松的探访,然而,安涌灏和郎曈曈溢于言表的都是闪烁抹角的言辞。
直到两人离开,宋孝懿才重新回到病房,田媖问他刚才去了什么地方,宋孝懿说在医院遇到一个同事,两个人不知不觉聊了一会儿。田媖没有多想,说:“孝懿,过几天,我爸爸说要给我检查一下身体,还不是在这儿,他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
宋孝懿瞬间反应过来,所谓的检查是指司法鉴定,是要去法医院做,宋孝懿顿时有些失措呆滞。田媖问道:“怎么了?”
宋孝懿晃过神,“没什么,媖子,你好好休息一下,这样——到时候才不会累着。”
田媖没有多想什么,而宋孝懿心中早就翻江倒海,一旦去作司法鉴定,出了最坏的结果,这不是明摆着到时候帮控方磨剑……不便明说的他又想到安涌灏,他全然忘了母亲是怎么招扯安涌灏的,而一切事情真相大白,就是安涌灏从中作梗的缘故。至于田父为什么要做这样急着作司法鉴定,他打算去找田父问个清楚。
来到须埠大学,宋孝懿开门见山地向田父发出自己心中的困惑,而田父给他的解释无外乎那天检察院的人对自己说的话,归结到底,这件事情田媖肯定要知道,而且指日可待了。出于对母亲的考虑,宋孝懿说田媖还需要休息一段时间,要不然还未等田媖身体恢复就作鉴定,难免会出现错误,这样一来,只会深深刺激田媖。田父一开始还以为宋孝懿这么说是想给宋母争取时间,甚至抓住免除罪责的救命稻草,不过他一张口就是田媖,田父听了也觉得言之有理,答应了宋孝懿的提议。然而,爱女心切的田父在其中唱出一段小插曲,他告诉宋孝懿,即便鉴定结果为轻伤,他们还是会保存报告,如果宋母在获得谅解后不老实,想从中作梗让宋孝懿抛弃自己的女儿,他们会重新考虑上诉,而这句话成了宋孝懿心中一粒突发的结石,不时地隐隐刺痛他的五脏六腑。
田父也没意识到自己多说了什么,只是告诉宋孝懿做好田媖接受现实的两手准备。宋孝懿愣了半天,晃晃悠悠地离开了须埠大学,他意识到,自己和母亲从此以后将成为田家的傀儡,那是母亲盼子心切的谬误,然而,更是安涌灏发出六脉神剑的猝不及防。无奈自己如今只能忍,安涌灏这回儿顾不上,田媖才是所有人要想办法稳住的定时炸弹。
龚洛奎一月底让邹罗杰为自己进行秘密活动,现如今,清月岛容城岩里的文物已经完全运出来了,无奈这段时间警察和海关联合布控,对所有船只都检查得非常严密。弑象一开始打算将文物直接运往国外,根本无计可施,只能暂时藏匿在须埠。
藏匿地点选择在了古玩市场的一个仓库里。工作完成,龚洛奎还给邹罗杰招来的人摆了一道“庆功宴”。抛去龚洛奎和邹罗杰,此次进行文物盗窃下手总共十一个人,除了毛安,龚洛奎特地点名让雷康做他们的小头子,而自己和邹罗杰是负责指挥。吃饭时,龚洛奎把所与人都叫上了,完了之后还去盛海垠夜总会唱歌。
见龚洛奎喝得酣畅,邹罗杰说:“龚老板,你的事情要说办成,也不尽完美,怎么像圆满完成任务一般?”
龚洛奎说:“邹老板,关键的前面一半走完了,后面的,可以慢慢再来。如今,咱们不用担心宏万集团会怎么架起容城岩的桥梁,打开山上的石门,里面早就人去楼空了,我们不怕后人发现什么?”
龚洛奎说:“看样子,你们一开始就知道了里面的秘密,所以才急着走了这步棋。”
龚洛奎说:“这步慢不得。剩下的事就不用邹二你操心了,怎么运到海外,弑象会有安排。”
邹罗杰说:“龚老板,我也不自夸,这次也算帮你出了人力和物力,怎么也得表现一下吧。”
龚洛奎说:“那是自然,给兄弟们的好处我们绝不吝啬,以前邹大在时我们也是这么讲义气。”
“哼”邹罗杰对此完全不屑,龚洛奎说:“邹老板看来对此很不满意?”
邹罗杰说:“龚老板是个聪明人,我说的好处,不知龚老板是装傻还是真傻。”
“此话怎讲?”
“龚老板即提到我大哥,还有必要装作不知道!”
龚洛奎翘腿叉手,说:“我知道了,对邹大的死,邹老板一直铭记于心,这我不会忘记。说实话,邹大的死,和以前的文物有关系,和清月岛的这批,也有关系。”
邹罗杰愣了一下,见龚洛奎面色淡然,说:“难不成预示着,我完成了跑腿工作,到时候又得帮着去让什么人消失?”
龚洛奎说:“那倒不必,杀了张国贤,本来就是为了所有的文物不被暴露,知情人既然都没有了,大家都能睡个安稳觉,我们也没有必要再去干得这么风风火火。”
邹罗杰说:“可我们,包括这些个弟兄,也都是知情人。”
龚洛奎皮笑道:“实话告诉你,当初让邹大去杀张国贤,就是因为张国贤知道了那条密道,还有里面的东西,那个老家伙不老实,想把所有的东西捅出去,为此,弑象还亲自找了他,可他依旧不买账,没办法,只能把他做掉了。”
邹罗杰说:“所以你们让我大哥去干?”
龚洛奎说:“事情总得有人动手,你大哥欠我们的太多,而且,我们手上至今还拿着可以要挟他的筹码,他干不答应吗?”
邹罗杰放下酒杯,“什么筹码?”
龚洛奎平静地和了一口,说:“邹二,灌酒会被呛到,还是一口一口把稳,你知道了张国贤的死因,算是离我们更进了一步,剩下的事,还得慢慢来。人是你出的,赏金我一分都不会少,大功劳,大奖励。我好借好还,好用定会再借。”
邹罗杰微微喝了口,龚洛奎又说:“只是你得把人给我看紧,不要让他们去干吃喝嫖赌的事,一不小心给我张扬出去,对大家都没好处。”
邹罗杰说:“龚老板,这点你就放心好了,只是你那儿也得抓紧时间想办法,要规避风险,证据在着终究不是好事。”
“谢谢邹老板提醒。”龚洛奎说:“弑象会慢慢安排,这就不用邹老板操心了。时候一到,你也会知道我们手上抓着令兄的什么牌。”
龚洛奎说了让邹罗杰宽心,而弑象并不愿意冒这个险,当晚离开后,康泰松就向龚洛奎转达了弑象的意思,警方和海关虽没有深入的动作,但不能排除他们会察觉出什么味道。为了保险起见,康泰松给龚洛奎下达了新的任务,务必马上除掉那十个直接参与了文物搬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