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就要开学,这个周末,学生开始陆陆续续返校。
安涌灏这些天都没回宿舍,今天想着师弟们回来,过来看看。大一的比较老实,还不到周末,大多就已经回来了,一进宿舍,除了****立,其余六人都在。每次收假回来的前几天都是特产交流日,师弟们给了安涌灏不少家乡的特产,几个人一边吃,一边聊,说起****立,景昕泽告诉他****立只是出去,人早就回来了。因这段时间都是和郎曈曈住,加之田媖又出了事,安涌灏没有过问宿舍里的事。
师弟们都是前两天就回来的,听安涌灏说自己假期没有回家,马立超问他为什么前两天没有回来,安涌灏只是说自己外面有事,大伙知道他和郎曈曈的关系,跟他开起玩笑,说安涌灏肯定在外面和公寓西施租了房子,安涌灏只是嘴角撇了一下,要说起一串事情,必须把****立扯出来,而对此他不愿意多谈。
中午时,****立回来了,看见安涌灏,两个人都不打招呼,转过头各干各的事。正好郎曈曈打电话来约安涌灏吃饭,因为有其他人在场,****立无法对安涌灏像只有两个人在时一样发作。
刚碰上郎曈曈,田父也给安涌灏打来电话,让他去一下历史学院的办公室,只说让他一个人去,安涌灏向郎曈曈解释后便去了田父的办公室。
办公室只有田父一个人,安涌灏进来后,田父关上门,给他倒了杯水,安涌灏问道:“田老师,您找我来有什么事?”
田父说:“现在要对媖子作司法鉴定,而一旦鉴定为重伤,媖子的婆婆可能会面临起诉。”
“司法鉴定,重伤!”
田父点点头,“涌灏,我想了想,还是跟你吐露事情吧。因为你报案,事情已经让司法部门参与进来了。”
安涌灏不知田父何出此言,田父说:“媖子——因为这次事故,因为她婆婆下毒,导致她子宫被大半摘除,她这辈子怀孕的能力已经大大降低了。”
田父说着眼睛湿了下,安涌灏也知道了其中的厉害,之前和仝一全打电话时,仝一全也说过这个问题。只是他不明白田父的用意,说:“田老师,既然这样,我们等鉴定结果,尊重事实就行了。”
“事情也该这样。”田父忍了忍,说:“只是媖子这样了,万一和宋孝懿离婚,以后谁还会要她!”
安涌灏也呆坐着,半晌才开口:“你们打算怎么办?”
田父说:“一切就看鉴定结果了,要是轻伤,我们就——就自己解决了,要是重伤,就只能由司法机关解决,到时候,宋孝懿他妈一旦被判有罪,就可能意味着,意味着——”
安涌灏还没摸透田父的担忧,田父说:“涌灏,那天你觉察出了不对,为什么不先和我们说,一来就去报了警?”
安涌灏愣了下,听田父的意思,好像是在责备自己,但看田父的状态,他自然说不出那天宋孝懿他妈是怎么指责自己和郎曈曈,而田媖父母听了宋母的一面之词,在孩子受了这样的伤害后怎么会冷静下来听自己的解释,而报警,甚至从一开始发现事情端倪的又是高翯,自己只是听了他的建议。田父接着说:“你也别怪我这么说,我知道,是警察查出了事情的真相,可是,这么一弄,你知道,对媖子的婚姻意味着什么——”
安涌灏大致明白了田父的意思,自己却又不好多做解释。田父说:“你和媖子过去交往过,你为什么就不能考虑到这一点?”
安涌灏说:“田老师,您说的这些,我确实没有考虑过,可是——”安涌灏想到宋孝懿,想到宋母,自己也是满腹火气,说:“宋孝懿他妈自己干坏事,而且一来还瞄准了我和曈曈,因为她,我伤害了曈曈——”安涌灏又想起田媖父母和宋孝懿把这件未查明的事情反映到校领导那儿,想要惩罚自己,而面对田父,他不好明说,说:“我没有什么意思,我想的,就是还曈曈和我一个清白,最终,也是还田媖和孩子一个公道和明白。”
安涌灏说得句句在理,田父无法驳斥,再说,他们前段时间冲动时自己也想过报警,现在把安涌灏叫来说的这些话埋怨得让人感觉莫名其妙。安涌灏问道:“这件事,田媖和宋孝懿知道了没有?”
田父说:“宋孝懿已经知道了,媖子,我们还没告诉她。”
“宋孝懿什么反应?”
田父说:“祸是她妈妈闯的,他也知道是自家的不对,他说不会对不起媖子,会和媖子在一起,只是她妈妈一旦被送进监狱,会影响他的心情。”
安涌灏说:“可田媖最后是要知道的。”
“我明白。”田父说:“只是我现在不得不考虑宋孝懿和他妈妈的感受,要真的是最坏的结果,一旦他妈妈进了监狱,会影响到他和媖子以后的感情,何况因为媖子从今往后生育能力减弱,我恐怕在他心里会蒙上阴影。”
田父一开始说了乐观的方面,而现在又不断纠缠在悲观的地方。想到姚露璐的事,安涌灏或许会为那老太婆幸灾乐祸,可这明摆着是田媖重伤的证明,他怎么能笑出来。他说:“田老师——田叔叔,结果还没有出来,您们也不要这么悲观,不是还有机会吗,应该多为田媖往好的方面想。”
田父不好表态,低头沉思着,在安涌灏的心里,他真恨不得对田父说干脆让田媖和宋孝懿离婚,甚至想把宋孝懿不光彩的历史抖出来。田父说:“考虑到媖子,我这么做也很无奈,甚至是感到和她妈妈一同昧着良心,可也没有办法。”
安涌灏多少理解了田父的苦衷,咬牙直叹,田父说:“只是无论公了私了,我都要为田媖考虑,为田媖考虑,就得为宋孝懿考虑。”
安涌灏完全明白了田父的意思,只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田父接着说:“涌灏,那天是宋孝懿他妈先招惹你和郎曈曈的,我们都已经清楚了,今天把你叫来,就是想告诉你,他这么做也涉嫌推脱罪责,你和郎曈曈能不能不要追究?”
安涌灏说:“我们这么做又有什么用,田媖的伤害,是她喂药造成的。”
田父说:“我也知道是杯水车薪,只是,你们要是能对她宽松些,多少会感染下媖子。这万一要是检察院认定了公诉,或许——或许还能为缓刑——起到一些作用——”田父说着摇摇头,“其实我自己也完全没有什么把握。”
安涌灏说:“田叔叔,您的心情我理解,可是,这根本不是田媖的解救之道,即便如你们所愿,宋孝懿他妈还想抱孙子怎么办,田媖已经很难满足她的——”
安涌灏止住了未说完的话。田父说:“这个,我们会处理的,你就不要多想了。你能不能和郎曈曈说说,答应我刚才说的事?”
安涌灏叹了下,说:“这个,曈曈应该不会有意见,只是我觉得作用不大,而且——而且——”
安涌灏最终又忍住了宋孝懿母子的那段孽史。田父说:“你答应就是了,别的你不用操心。”
离开历史学院,安涌灏心里乱糟糟的,想到田媖面临的风险,回想宋母前段时间那温馨下龌龊的行为,他觉得田媖父母完全就是在幻想,一旦鉴定结果为重伤,作为直接当事人,田媖在庭审开始前定然会知道详细结果,到时候,她必然下定决心要求法院严惩宋母,谁要想去劝她,她肯定跟谁急,到时候爹妈又算什么,更可怕的是,她会将这一连串来自亲人和朋友的伤害铭记于心。
一顿午饭,安涌灏吃得食不甘味,郎曈曈把自己的大鸡排给了他,可他连饭都没有吃几口。一问安涌灏,郎曈曈才知道田媖受到的伤害,弄得她也瞠目结舌。两人随后打算去医院看看田媖。
来到医院,刚要进门,安涌灏发现宋孝懿已经在里面了,他和郎曈曈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坐在过道上。
今天是周末,宋孝懿推掉了应酬,专门给田媖做了几个好菜,田媖的病床上已经架起了小桌子,宋孝懿给她盛好饭,夹上菜,田媖似乎也有了些胃口。
和宋孝懿在一起,田媖难免会回想起自己流产的一天和之前的一系列过程,可看着宋孝懿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以及他真的不知道母亲“无微不至”之后的下药就是为了这么个卑鄙的目的,田媖似乎也慢慢对他开始热眼。
然而从田媖的眼神中也不难看出,她陷入两难的境地,宋母终归是宋孝懿的母亲,要宋孝懿完全不管母亲,恐怕会伤害宋孝懿,可是自己也不能轻易原谅老人家这一自私而又损人不利己的做法,尽管宋孝懿这些天没有在她面前提起和宋母有关的一个字,田媖还是能感觉到他为这件事情伤破了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