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佳!”韩师傅和韩伯母对视着,从解澍和高翯那儿,他们已经知道有个叫杨一佳的女孩儿是杨明环的女儿。看两个老人诧异的样子,杨一佳也懵了下。韩师傅还没搞懂她为什么来,再者高翯告诉过自己和韩伯母,他和杨明环没有对杨一佳公开身份,韩师傅也不好试探,赶忙找了个托词,说:“杨一佳——好像——小翯说过这么个名字。进来吧!”
杨一佳大方地走进屋,韩师傅和韩伯母心里顿生不安,是不是杨明环对她说了些什么。杨一佳放下东西。韩师傅说:“你们高总出差去了,他没有告诉你?”
杨一佳说:“我知道,这一趟过来,是想给他送点东西,也是看看您们二老,前些天他还在医院忙活。”
韩伯母说:“他秘书的母亲身体不太好,他帮人家又是联系医生,又是接送的,这些天本来说在家陪陪我们,结果忙了人家母亲的事,又要跟他的小老板去外地出差。”
杨一佳有些失落,她听出了其中的意味,韩师傅和韩伯母自然不知道杨一佳心里那份莫名的情怀。她嘴角轻轻撇起一笑:“高总——一直就是这么热心。”
韩伯母笑了笑,说:“你们是一个公司的,他的秘书你该知道吧?”
杨一佳说:“是位姓解的,我知道,高总平时——对她很热情。”
“是吗?”韩伯母说起来笑得更灿烂,似乎全然忘了杨一佳是谁,说:“他年纪也不小了,该结婚了。”
韩师傅过来打断她:“你在个姑娘面前说这些干什么,人家找小翯有事,别给耽误了,问问小翯现在在哪儿?”
“不用了,韩伯伯!”杨一佳连忙说:“其实,我就是过来——看看您二老,高总平时很照顾我,对我的工作时常提出意见,我就是过来看看他,也是看看您们,既然他不在,我就走了。”
韩伯母这会儿才重新回到杨一佳本身,说:“佳佳,今天,是你自己打算来的?”
杨一佳有些懵,但还是如实点了头。韩伯母这么问,用意当然是想试探出她妈妈,见杨一佳没有说出是妈妈让她来的。老两口反而不安起来。杨一佳更加诧愕,问道:“韩伯伯,韩伯母,你们怎么了?”
韩师傅和老伴儿都知道,虽然杨一佳和高翯是兄妹,关系挑明也没有什么,可是高翯现在不想原谅自己的母亲,要是事情明晰了,恐怕会影响到杨一佳在公司和高翯的关系,老两口对此心照不宣。只是眼下这个事情解澍已经知道,韩伯母对杨一佳说:“佳佳,我听那个解秘书说——小翯的这家公司——也就是你们公司,和你妈妈的公司,有些合作项目?”
“是呀。”杨一佳爽快答道:“这些,还是高总牵的线,只是——”杨一佳说着想起高翯和母亲联合刁难她的事,只是基于心里对高翯的莫名感觉,她说:“只是不知道,他们怎么会那么默契?”
“啊!”好师傅和韩伯母再次面面相觑,高翯和杨明环有商业合作,上次听解澍说过,而杨一佳一口“默契”出口,吃惊之后似乎察觉出高翯内心中报复的意味,两人都叹了口气,杨一佳又是迷糊。此刻,敲门声又响了,韩伯母自言自语着:“还有谁会来?”
开门后,来人热情地打了声招呼,“您好,请问您是韩伯母吗?”
韩伯母点点头,见又是个陌生人来,正要问明身份,那个人又问了句:“这里是,高翯,高总家吧?”
杨一佳听出了这个年轻的声音连忙走过来,她惊讶地叫出来:“龙翔!”
“佳佳!”
年轻人正是李龙翔,杨一佳见他穿了件风衣,手上也拿着礼品。看这两个年轻人认识,韩伯母赖回指指,“你们……”
“看来我来对地方了。”李龙翔微微一笑,“韩伯母,韩伯伯,您们好,我是——我是高哥的同事,叫李龙翔,您们叫我‘小李’就可以了。”
“啊——”韩伯母将李龙翔请进屋,杨一佳来得意外,也不知道怎么又来了个同事。不过韩师傅和韩伯母听高翯介绍过李龙翔,现在看他文质彬彬,韩伯母说:“你就是他老板啊?”
李龙翔愣了下,自己本来想谦逊一些,但还是被认出来,他有些不好意思。
韩师傅说:“小翯不是告诉我你们一起去出差了吗?”
李龙翔说:“本来打算胡思一起去的,但今天晚上这边要接待外宾,我不能去了,所以那头只能劳烦高哥。”
听李龙翔叫高翯“高哥”,韩师傅和韩伯母都有些乐呵,韩伯母说:“还叫他‘哥’呢!”
李龙翔笑了笑:“韩伯伯,韩伯母,要不你们叫我龙翔吧,高哥和佳佳私下都是这么叫我。”
韩伯母给李龙翔倒了杯水。李龙翔说:“韩伯伯、韩伯母,高哥平时对我实质性的指导很多。这不,前些天我爸妈去西藏旅游,我特地让他们给高哥买些东西过来,都是西藏的特产,还请您二位笑纳。”
“哎哟!”韩伯母说:“龙翔啊,小翯不说在你手下干,可以算是你的兄长,多帮帮是应该的,你怎么这么劳烦父母?”
李龙翔说:“不麻烦,伯母,顺道嘛,再说——”李龙翔说着说着注意力跑到杨一佳那儿,只见杨一佳低着头。李龙翔回过神来,把话说完:“再说,我也挺感激高哥的,伯伯,伯母,您们可别推辞。刚才我和高哥打过电话了,他也推辞了一番,只是我说已经买来了,送别人的也早就有了,他——他也同意了。”
“这个小翯!”韩伯母含笑埋怨了一番,只是眼下也不好谢绝,对李龙翔说了声谢谢。除了送东西,李龙翔还建议大伙到外面一起吃顿饭。韩师傅热情起来,说是李龙翔既然有请客吃饭的意思,倒不如自己尽地主之谊,只是家里显得拥挤,这顿饭由自己请,李龙翔也不好拒绝了,于是四个人一同出了门。
出了老小区,杨一佳和李龙翔走在一起,两个人时而拘束,大多时却是说说笑笑,老两口早就看出了他们的亲密。杨一佳对李龙翔说:“龙翔,你怎么会过来?”
李龙翔吞吞吐吐的,说:“我——我这不是打算原本给高哥这儿送了东西再去找你。”
“啊?”杨一佳一惊,李龙翔说:“刚才没问你,你怎么来了?”
杨一佳有些脸红,说:“我——我和你——一样——”
李龙翔问道:“也是你妈妈让你来送些东西?”
杨一佳点点头,这个时候也没有比这更合适的理由,不过看她的表情,李龙翔觉察出她心里有别的事,想继续问什么也不方便。对于李龙翔的稍略的紧张,杨一佳也看在眼里,说:“龙翔,你别误会,我——”
“我没说什么。”李龙翔说:“在这儿见到你也好,至于高哥,你——”
杨一佳说:“龙翔,你真的不要误会,我承认——我知道你对我好,这一趟来看看韩伯伯和韩伯母,也是出于高哥平日对我工作的支持。况且——”杨一佳说着低下头,又抬起来,“况且他已经有喜欢的人,我不会去打扰他,更不会伤害你。”
李龙翔听着放心了些,问道:“佳佳,你说的是真的吗?”
杨一佳点点头,李龙翔说:“你知道吗,这事偏偏是发生在高哥身上,要是——要是是别的男人,我——”
杨一佳挨近了些,说:“龙翔,你还不相信我吗?”
李龙翔摇摇头。想起刚才李龙翔说到高翯,杨一佳问道:“龙翔,高哥跟你打电话时,是不是说,前些天一直在为解姐的母亲忙活?”
李龙翔点了点头。
杨一佳有些苦笑的样子,李龙翔说:“佳佳,你可不要怪他。”
杨一佳笑了笑,说:“我怎么会怪他。龙翔,你是不是不——”
“不,佳佳,我相信你。”李龙翔知道杨一佳要说什么,故立刻打断她,说道:“高哥这个人,对解秘书的事很在意,公司的人都看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别的年轻女——别的女孩他就是不愿意。”
杨一佳说:“他喜欢就行,我也没什么说的。”
由于二老在着,李龙翔和杨一佳没有多说什么话,而且刚才也说得差不多了。饭后,李龙翔没有马上送杨一佳回家,而是告诉她自己订了下午古玩市场举办的一场相声表演,想让杨一佳一道去,杨一佳为了不让李龙翔多虑,便爽快地答应了。
整个相声场是由一群清一色的北京八零后组成,他们平日是在北京登场。据说每次表演的人群饱满,须埠离北京不远,保留了自己特色的同时也受到北京不少影响。或许正是这个马不停蹄的年代弄得大伙人心惶惶的同时,一些怀旧的传统又多少让人们找回快乐和轻松的权利。整场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弄得乐哈哈的,杨一佳出来后还笑意未进,不停地和李龙翔反刍刚才搞笑的段子。李龙翔也和她一路走,一路笑。
上了车,杨一佳说:“龙翔,你怎么能想到来这么有意思的地方?”
李龙翔说:“我在美国的时候接触得挺多,那些外国人特别喜欢模仿,常把下面的中国留学生逗得捧腹大笑,现在我承认,我当时更多的是笑人家的中文水平。”
“你呀……”杨一佳微笑着,轻轻拍打了下李龙翔的肩膀,然后说:“人都说要马不停蹄地创新,可是国际上带来快乐的,还是这些传统的东西,你说,我们是超前了,还是落后了?”
李龙翔说:“我可没有想过超过谁,落后谁。传统的,文化的,那是全人类的,永远都是大家不可磨灭的财富,谁弘扬,都该表扬。”
杨一佳说:“你一个公司的大老板,以前你爸在任时,地产业也涉及不少,怎么你就没有一点他的基因?”
“你可别这么说。”李龙翔说:“我爸一直挺关心文化事业,须埠是个历史悠久,佛教气氛浓厚的城市,每年的文物修复,教育资助,以前公司都出不少钱,他还要求我继续这样的传统,那尊望日山的药师大佛,就更别说了,一下子提升了须埠的旅游形象,这次清月岛,说是开发,但是你看看报纸上说的别的地方,打着开发的幌子,又是破坏,又是强拆,而我们是和清月岛上的居民都达成了协议,在原有的风貌上加入别的元素,既保持传统,又融入现代,而且,对被破坏得较为严重的痕迹进行恢复,这些都得到了岛上居民、须埠市民的认可。”
说到这儿,李龙翔又情不自禁提到高翯在美国就为宏万贡献的丰功伟绩。杨一佳听完又是扑哧一笑:“你还是老样子,那么崇拜高哥!”
李龙翔微微一笑,想说什么又收起来。杨一佳说:“龙翔,我知道因为我,你——”杨一佳停顿须臾,继续说道:“其实,我对高哥也是一种敬佩,没有别的意思,只希望你对高哥,不要耿耿于怀。”
“我不会的。”李龙翔说:“高哥是个义气的人,不论对你,对我,还是对——”李龙翔多少还是考虑杨一佳的感受,没有说出解澍,改口道:“他对每个人都知道应该怎么投入,该投入多少,是个值得所有女人托付的男人。”
李龙翔的话多少还是带着些醋意,但比醋意更浓厚的是真诚,杨一佳把手放在李龙翔握着档位的手上,两个人都朝对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