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康泰松去找龚洛奎的同时,高翯也来到解澍家。今天是她生日,她并没有像平时一样会去常安岩,而是来到和母亲的住处。由于没有他人陪伴,解澍只能和母亲在家里简简单单地过。她也三十多岁的人了,蛋糕也没买,只是母亲给她做了些她爱吃的菜。
解澍这段时间几乎不再去康泰松那儿,所以每天下班后都回来陪母亲,她还不知道其实在自己和康泰松勾搭的期间,康泰松早就养了新的情人。
看女儿这些天工作轻松的样子,解母问道:“小雨,你们高总这段时间是不是给你的工作少多了?”
解澍说:“和以前差不多,只是——原来的另一个工作,我——我已经不干了。”
解母说:“不干也好,你也别累着自己,你呀,该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等你到妈这个年纪,妈不希望你过得和妈一样——但是,妈还是希望你踏踏实实的。”
解澍一怔,心里顿时咯噔着,她恐怕母亲知道了自己和康泰松的关系又不敢问。解母说:“如果有合适的男人,你就不要挑三拣四的,妈也希望你过好日子,可是人还得老老实实才行。那些个有钱的老板,今天这个女人,明天那个女人,你要是跟了那些人,妈心里更难过。”
解澍放下筷子,忐忑问道:“妈,您都听谁说什么了?”
“不是妈听谁说什么。”解母说:“你的生活,妈看着呢,平时不说出来,但妈知道,你苦日子过得太多了,难免没有急功近利的想法,妈当然相信你是个好孩子,只是提醒你一下。”
解澍不知母亲是知晓还是不知晓,但是既然她没有明说,解澍就不再多问了。刚吃完饭,解澍听到敲门声。这反而让她忐忑不少,前几年过生日,她都没告诉母亲是和康泰松在一起,康泰松还时常给她礼物。想着刚才解母说的那些,她担心是因为今天自己没有理会康泰松,康泰松这么找上门来,有些失措。
解母催促着:“小雨,你还愣着干什么,有人来了,快去开门。”
“哦——”解澍慢慢站起来,然后小心把门打开,见到高翯在外面,她更加惊讶了,“高总——”
听解澍叫了声高总,解母也伸着脖子去看,问道:“是不是小高?”
高翯没等解澍反应过来,自己走进家门,给解母打了个招呼,将一个生日蛋糕放到小饭桌旁。解澍疑惑问道:“高总,你这是——”
高翯微微一笑,“小解,今天是你的生日吧,希望我没有记错。”
见高翯的热情,解澍有些感动得想流泪,解母一看是高翯,连忙招呼他坐下,解澍慢慢过去关上门。
解母说:“小高,小雨今天过生日,怎么你还专门跑一趟?”
高翯说:“解阿姨,小解平时工作挺忙的,下了班不放心您,也不和什么人来往,作为她的直接负责领导,她的生日,我当然要关心一下。”
解澍感到眼睛要湿了。在她心里,自己是康泰松派到高翯身边的耳目,而从高翯对她一次次热情的举动中,她感到高翯是一个有人情味的人,对女人虽不表现出什么兴趣,起码不会像康泰松那么总是给人轻佻的样子。
见解澍脸扭朝一边,解母责备道:“小雨,你干什么,你们高总来了,怎么自己半天也不打声招呼?”
解澍擦擦眼泪,转过来面对高翯,小声叫了声:“高总——”
看着解澍有些泪痕,高翯问道:“你怎么了,我来,你不高兴?”
“不不不。”解澍赶紧说,“我没想到你会来,高总,你这是——”
“你就不要多想了。”高翯说:“看你平时操劳不少的样子,今天也该让你放松一下,无奈白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所以没有放你的假,现在我补偿一下,你就和你妈妈高高兴兴过个生日吧!”
解澍低头微微一笑。除了蛋糕,高翯还给她买了条项链,高翯让她打开看看,解澍打开后,里面的项链金闪闪地发着光,显得典雅而细柔。和康泰松曾经送给自己的那些相比,这条显得无足轻重,但解澍的眼睛立刻又润湿了。解母见高翯送礼,连忙指责他:“小高,你来给小雨过生日,我们想都没想到,我和小雨这里也没太多熟人,她难得有个朋友,我挺感激的,可你又是他的上司,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终归不太合适吧?”
解澍也说:“没错,高总,我妈妈说得对,我不能要这么贵重的东西。”
“你就收着吧。”高翯说:“你要是不收,我还能送给谁!”
“那可不行!”解母说,“小高,我们家条件不好,从没有过这么贵重的东西,你的心意我们领了,可是东西还请你拿回去。”
解澍盖上盖子,没有立刻递给高翯。刚才解母的话在高翯心中激荡着,他知道凭解澍和康泰松的关系,解澍肯定不是第一次收这样的礼物,而且比这个贵重的多得多。他今天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想让解澍给康泰松汇报情况的时候多一些自己的筹码,可他丝毫不知道,解澍对他已经有了些许真实的情感。
“小雨,赶快还给你高总!”解母命令道。
解澍将盒子递给高翯,高翯接过来,看着卧室的外门上贴着面镜子,对解母和解澍都笑了笑,然后取出里面的项链,一个大步上来拉着解澍的手,将她拉到镜子面前,让她站正,解母和解澍都惊愣着。只见高翯将项链带到解澍脖子上,不让她动。戴好后,她还看看镜子里的解澍,说:“挺好看的,你不收下,岂不可惜了!”
解澍想去取项链,高翯按住她的手,解澍身体一震,想把手抽开,无奈高翯太用力。高翯的力气只是源于自己的演技,没有一点感情的因素在里面,甚至在他心里,面前这个康泰松的情人还让他感到些许恶心。但或许是出于自己的长远计划,或者还是对解母的同情,他的力度慢慢变得温柔。这一股股力量的变化,解澍已经感觉到了,她转过来面对高翯,高翯放开她的手,解澍把双手放到后颈,看样子想把项链取下来,高翯拉住她的手,解澍同时握在手上。感到解澍没有什么挣扎的意思。
高翯走到解母面前,说:“解阿姨,解澍难得过生日收一次别人的礼物,您就不要勉强了,要不然,她心理压力会大的。”
解母也擦着眼泪,她想问高翯一个问题,可是想着自家的条件,却又不好开口。高翯打开蛋糕,给解澍插上蜡烛,然后点上,说:“解澍,过来吹蜡烛吧。”
解母见此,也不好再多说,让解澍过来坐下,解澍坐下后,许了个心愿,然后一口气吹灭蜡烛。由于解母高血糖,不适宜吃蛋糕,解澍给高翯切了一大块,解母只是在一旁收拾桌子,让他们两个边吃边聊。
差不多在了一个小时,高翯要走了,解母让解澍去送送他,高翯本来说不用,但解母和解澍都坚持着,高翯也不好推脱。
走到车前,高翯说:“天有些冷,你快上去吧。”
解澍不知是有感恩心,还是罪恶感,慢慢说道:“高——高总,谢谢你——”
“谢我什么!”高翯笑了笑,“要是谢礼物,那就算了。”
“不,高总。”解澍摇摇头,“我——我这些年,都没有让我妈妈陪我过过生日,都是——都是和别人随便过过。”
高翯知道解澍口中的别人指的几乎就是康泰松,低了下头,然后说:“你——你挺不容易的,我知道,你忙,是为了你妈妈,但——你也该多陪陪她——”
高翯一边演,一边感觉自己也快入戏了,干脆借风说:“说到我自己,我也该多陪陪我的伯伯和伯母。”
停顿了片刻,高翯接着说:“行了,你别送了,你们这儿晚上看着挺不安全的,你要是再不上去,我怕你妈妈会担心。对了,这条项链你就收下,不要还给我,平时在公司也不见你戴这些东西,自己瞎买了一个,喜欢吗?”
解澍没有表态,高翯追问道:“不好看?”
解澍赶紧摇头,“不——很好看——”
高翯说着就要开汽车门,解澍快步走过来,一下子抱住高翯的腰,高翯一咬牙,立马拉开她的手,然后快速转身面对着她,想到“若鸥”,想到解澍和康泰松见不得人的关系,他有些怒色挂在脸上,解澍轻微吓了一跳,但高翯很快恢复了平静,说:“小解,你——你不要多想,我只是——只是——”
高翯没想到解澍会给自己来这么一下,终归还是有些慌张。解澍说:“高总,对不起,我知道,我没资格跟你说这个,我——我配不上你——”解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说完她还自嘲一下。
高翯调整一番呼吸和心态,说:“小解,我——我也不瞒你,我心中,一直有另一个女孩,所以我——”
“我明白,高总。”解澍说,“只是我觉得,从没有人这么对我好过,以前在别的公司,我——我从没遇到过像你这样的领导,这么会关心别人,而——而从不像一些轻浮的男人一样,想着去占女人的便宜。”
高翯不说话,解澍沉默了些许,说:“高总,我——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解澍微微张口,“其实——其实我,我——”
看解澍嗫嚅的模样,高翯也感到自己加快的心跳,尤其是今天解澍的一连串反应。他一直认为自己和解澍都是表演给对方看,而两人又同时表演给康泰松看,解澍绝对和自己一样,溢于言表的都是经过内心装饰的言辞,然而解澍却让他着实吓了一跳,他隐隐感到,解澍要说的,是她和康泰松的关系,而说出来之后,自己应该要有什么样的反应,他还没准备好。
解澍老半天也没说出来。高翯说:“行了,有什么事,明天公司里再说吧。刚才——就算了。”
看着高翯开车离开巷子,解澍一个人在寒风中留着眼泪,这眼泪似乎在告诉她,高翯和康泰松是不能同台做选择的,即便自己没有资格选高翯,但康泰松不应该再出现在自己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