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安涌灏,他根本想不到今天因为几件事情,郎曈曈就被开除了,这明显就是别人的嫉妒,他摸摸郎曈曈的头发,说:“曈曈,他们对你太不公平了,那个主任根本就是不分青红找白,既然他们无理,我也不甘示弱,我现在就给卢所长打电话,让他把事情查清楚,他就是再糊涂,真相总该相信吧!”
郎曈曈说:“涌灏,你千万不要这样。我做没做,我还不知道吗,只是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我怎么就让她们讨厌了?”
看郎曈曈难忍委屈,安涌灏说:“可是,你——你不是委屈你自己吗?”
郎曈曈说:“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就算让卢叔叔查出真相,你就算打了那主任一顿,又能解决我什么问题,到时候,你还要挨个处分——敏立也要挨个处分——”
“敏立——敏立——****立……”
安涌灏想到****立,气就不打一处来,咬牙道:“都是因为他!”说着,他放开郎曈曈,说:“曈曈,今天都是因为他,你等着,我现在就上去给他点颜色!”
安涌灏刚要走,郎曈曈拉住他,说:“涌灏——”
安涌灏挺生气,有些失控地放大自己的声音:“曈曈,你还要顾恋着他吗!”
郎曈曈说:“涌灏,我想出去走走,我想出去走走……”
安涌灏收回脚步,帮郎曈曈擦擦脸。然后陪她慢慢走出校园。
郎曈曈这回真是漫无目的,说是自己散心,其实领路的反而是安涌灏。安涌灏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心里越想越不平,也无暇安慰郎曈曈,大概他知道安慰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冬季天冷,长时间在外走也不是个事,但心底凉透的郎曈曈丝毫感觉不到凛冽的寒风,只顾自己低头迈着小步。
“曈曈——”安涌灏突然说:“我们——去找卢叔叔吧!”
郎曈曈说:“不,那件事情——”
“我不是说那件事。”安涌灏打断郎曈曈,“今天晚上,你总得有个避风的地方。”
郎曈曈说:“你不用管我,你回去后,千万不要对敏立说出真相!”
“****立!”安涌灏又咬牙念叨了一次。“我不想见到他。曈曈,他爸爸肯定对他说了什么,而且你看他的样子,就应该知道他爸没有对他说实话。”
郎曈曈说:“他爸爸既然对我有些愧疚,我觉得,他爸爸肯定不是故意要这么说的,总有什么原因。”
安涌灏说:“不管是什么原因,不应该让你来承受这样的委屈,我对他说出真相,不也是为了你好!”
郎曈曈说:“那是我外婆告诉我的,他能信吗!再说,他要是知道,他肯定会冲回郝官找他爷爷奶奶对峙,这么一来,他奶奶能受得了吗?”
“他奶奶——他奶奶——”安涌灏变得激动起来,“他奶奶罪该万死,曈曈,到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要提那些人说话,难道你就这么原谅他们了,他们根本就没有认错!”
安涌灏的声音很大,郎曈曈没有和他吵,只是默默摇头,说:“我没说原谅他们,涌灏,你知道,我不想和敏立说出真相,就是因为,我知道从小失去妈妈的痛苦,失去亲人的痛苦,敏立也说过,他奶奶很疼爱他,尽管他奶奶说了谎,但是,他要是让他奶奶因此有个三长两短,他会为自己的亲人悲伤的。”
安涌灏一怔,双眼短时凝滞,他不知道自己是改为郎曈曈鼓掌,还是该对这种不解呵斥,但是,他更多地感到命运对郎曈曈的不公平,不由得留下眼泪,泣声说:“曈曈,你为什么这么傻,你能理解他们,可谁理解你呢!”安涌灏输者自己也变得泪眼婆娑,又说:“曈曈,你和你妈妈太像了,你知道吗,你们都把委屈藏在自己心里,而让那些对不起你们的人继续苟延残喘地活着。”
听着安涌灏的哭声,郎曈曈反而变得将强,强露出笑脸,“涌灏,我不是还有你理解吗,我不是还有卢叔叔理解吗,我不是还有那个人理解吗,再说****立的爸爸,他不就为了我妈妈,一直寝食难安吗?”
安涌灏抹抹自己的眼泪,说:“曈曈,你就不要再那么坚强了,你知道吗,你这是自欺欺人!”
“不,涌灏。”郎曈曈说:“我总觉得,是黑夜,总有等到天亮的时候,至于敏立,他不理解就算了,他现在不知道事实,也没关系。”说着郎曈曈强装出笑脸,说:“再说,我离开须埠大学,不就避免了和他的尴尬。”
安涌灏只觉得心里酸酸的,不管郎曈曈是真坚强还是装坚强,他只觉得,这个女孩需要的应该是理解和支持,而不是被人随意责骂和勾心斗角。沉默了一会儿,安涌灏说:“曈曈,这么一来,我更回不了宿舍了,要不,今天晚上,我们就去什么地方将就一下吧,本来说去北京的,到那儿,不也得住旅馆。”
郎曈曈轻声说:“对不起!”
“你又怎么对不起我了?”
郎曈曈说:“因为敏立,我不让你告诉他真相,你都回不了宿舍了——”
安涌灏听了又想恶言一番****立,郎曈曈抢先一步:“你就不要再骂他了,其实,他也是受害者,不论是他妈妈,还是那些谎言。”
安涌灏想亲亲他的额头,看着上面的纱布,问:“你还疼吗?”
郎曈曈摇摇头,安涌灏说:“曈曈,既然你知道我回不了宿舍,那你答应我,就不要离开我了。”
郎曈曈紧紧贴着安涌灏的身躯,抱住他的后背。两个人似乎一下子成了流浪汉。但玩笑归玩笑,安涌灏总不会让郎曈曈这么一个女孩子受冻,他说:“曈曈,我们还是去找卢所长吧,有些事情,总得让他帮我们想想办法。”
郎曈曈说:“你不是说随便找个地方住吗?”
安涌灏叹了叹,说:“曈曈,你还记得刚才敏立说的话吗?”
听安涌灏又提起****立,郎曈曈低下头,安涌灏说:“他说,他大伯不能生育,那么——”安涌灏不知道下面的话要怎么开口。郎曈曈看出他的心思,说:“你是说,那个叫什么冉亮的警察——”
安涌灏点点头,郎曈曈说:“算了吧,都二十多年了,怎么找,这是,连我外婆都没和我说过。”
安涌灏说:“那——明天,我们就去郝官,问当的派出所,他们总有记录的。”
郎曈曈没有说话,安涌灏说:“我只是觉得,他应该负起责任,不管能不能找到,我们都要试试。”
“不。”郎曈曈摇摇头,“不管我和王家有没有关系,我都不愿意再想过去的事情,何况,那个叫冉亮的警官,我外婆也对我说过,在我妈妈怀我期间,他对我妈妈特别好,给她租房子,还照顾得无微不至,至于说他突然消失,我想一定有什么原因,再说,我外婆背起我离开郝官时,也是我外婆不辞而别,也许他也试着找过我。”
安涌灏说:“曈曈,既然你不是****立大伯的孩子,那就只可能是那个叫冉亮的人的孩子。他是你的亲人,你总不能不试试吧!”
听到这儿,郎曈曈有些心乱,不知道该怎么说,安涌灏说:“天太冷了,我们先去找地方住吧。”
两人找了间旅馆,有暖气开着,算是驱散了一些寒意。安涌灏接来热水给郎曈曈烫烫脚,洗完后怕她冷着,还帮她用衣服裹在怀里暖着嫩红的脚丫子。两个人都心事重重,没有说什么话。郎曈曈睡了后,安涌灏一直缠绵悱恻地在床上翻来翻去。他想到郎曈曈对张国贤的和她自己的承诺,想到郎曈曈以后到底要怎么才能算了解这段孽缘,而他,和****立终究是室友,因为郎曈曈的事情被挑开,以后还要怎么面对他,到底应不应该对他把事情说出来。还有郎曈曈的住所,总不能就这么常住旅馆,她还要到须埠大学或校园周围,她看样子还是想自己找点活干,她还想靠自学,提升自己的知识储备和人格修养。自己倒是有能力帮她,可她愿意吗……
不知不觉中,安涌灏听到寂静的房间里传来阵阵幽咽声,他立马下床走过去,打开灯,看到郎曈曈侧卧的一侧枕头已经被眼泪弄湿了。他知道郎曈曈又想起那些愁云惨雾,没有一张口问,迟疑了一下,说:“曈曈,我们坐在一起吧!”说着他扶着郎曈曈坐起来,让她靠在床头,然后又把自己的被子拿过来,给他盖住前身。搂住她的脖子。安涌灏知道她睡不着,而自己也睡不着,只是在一旁贴近她,没有多说无用的安慰话……
天亮后,郎曈曈还在沉睡,见安涌灏起来,她也要起床,安涌灏用手挡住她,按紧她的被头,说:“你再睡一会儿吧,我给你买早点。”
郎曈曈答应了安涌灏,安涌灏走出旅馆,在不远处他买了两杯热豆浆,还有一屉包子,见路边有个卖果子煎饼的,又要了两份。他的心里一直在犹豫,郎曈曈的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卢向杰,卢向杰工作忙,而且,就像郎曈曈说的,就算他出面解决了事情,后勤部门难道就能让郎曈曈重新工作,再说那几个人本来就是因为嫉妒而串通一气,即便她回去了,组长和主任过不了几天又要怎么为难她也说不定,只叹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刚走到旅馆门口,迎面的一辆汽车刚从他身边驶过又停下来,安涌灏没有注意,直到车上下来的人叫住他,安涌灏回头一看,原来是姜婍。
“姜阿姨,你怎么在这儿?”
姜婍有些诧异地看着安涌灏,他前几天听卢向杰说,安涌灏和郎曈曈昨天打算去北京,今天玩一天后晚上回来,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安涌灏。她立刻收起自己的惊讶,问道:“你怎么在这儿,曈曈呢?”
安涌灏低头默想了一阵,告诉姜婍,郎曈曈丢了工作……
郎曈曈已经起床了,正在等安涌灏,安涌灏敲开门,她看到姜婍也在,给她打了声招呼。姜婍关上门,进来,说,“曈曈,先吃早点吧!”
吃完早点,安涌灏退了房。和郎曈曈上了姜婍的车,姜婍问道:“曈曈,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呢?”
郎曈曈说:“我也没想好,不过姜阿姨,我没事的,再过几天就是春节,有很多务工人员要回老家,到时候,肯定须埠大学附近会有人招人的。”
姜婍明知故问地说道:“你还想留在须埠大学?”
“嗯。”
“为什么?”
郎曈曈迟疑了一下,说:“因为,我——喜欢那里——”
姜婍也不再多问,看了安涌灏一眼,又看看郎曈曈,朝他们两个笑了笑:“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