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道真人遇月狐之初,曾听其传音:
“吾可保五甲子不衰。”
如今自建派之日算起正逢五百余年。
也确如那灵兽月狐所讲,传到现任掌门苏月生这一代,亲传弟子已不足十人,鼎盛之时门生千余现如今却仅存三百,其中高手更是屈指可数。苏月生功法并不算出众,但其心思缜密,眼界抱负更是甚远,很是得上一代掌门赏识,而门派又无人有勇气接任,苏月生便被推举继位。
“掌门……”只听日落峰顶落云殿内一青衣道者抬手向堂上一位蓝白相间道服的老者敬道,那老者自是太月掌门苏月生无疑了。
只见苏月生微闭的双眼缓缓睁开,轻点了下头。将楚一航、梁哨心、离人潇三人审视一番后,问道:“你们三人可是想拜于太月门下?”声音极是通透有力。
三人同时点了点头。
“你们为何要修习太月功法,可知过程艰苦漫长?”苏月生继续问道。
“我是来找仙人姐姐的!”楚一航赶忙答道:“和她一样成为仙人!”其余众人听闻均大笑起来,楚一航倒是不在意,心道怎的还未见到仙人姐姐。
“我为找寻失散的妹妹。”梁哨心黯然道,心道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寻到可儿。
“我……是为杀一个人……”众人止住笑声。
离人潇
在派内安排行宿后多次私自离开闲逛,询问后又不做任何回答,便被阻住了穴道使其行动不便。
只见其毫无表情的站在原地,身上依然披着那件破旧的黑色斗篷,看似不像是玩笑之语。
苏月生看向一旁的青衣道者问道:“陆长老……你怎么看?”
青衣道者欠身缓道:“掌门,依我看三个孩子中……”随后思考一番继续道:“当属那离人潇资质最佳。至于另两人……”说着眼神扫向楚一航和梁哨心道:“可做派内门生弟子。”
“门生弟子?!”梁哨心和楚一航同时惊道:“我们是来拜师的,怎可能就做个门生?!”
“据云天所述……”青衣道者眼眉微锁单手一甩负于身后道:“这两子目的不纯、心机颇深,我看还需观察些时日。”
“云天?莫非就是将我和哨心打昏之人?!”楚一航暗道,随即抢声道:“他忒的不讲道理,反倒是我们错了?!”
“落云殿中!敢这般放肆?!”突的一阵劲风平地而起,吹得楚一航等人护住眼睛睁将不开,原来是那青衣道者散发之气,只听其怒道:“如若不是尔等对太月派不敬!如何会出手教训?!”
楚一航上前再要辩驳,突感肩头一沉,只见身后梁哨心拍其肩膀,摇头道:“一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轻轻一笑道:“太月不过如此,天下偌大,还无我俩栖身之地么?”
众人听到“不过如此”面色均是一变。青衣道者更是周身微震,显是要发作。
“陆长老怕是欠妥吧——”就在气氛极是紧张之际,只听殿外一股嘶哑怪音传了进来,甚是刺耳。
青衣老者听到后赶忙收势,殿内瞬间静了下来,众人齐向外看去。
“啪——”
一声清脆的脚音落下,却见一个小姑娘跳了进来,只见一双明眸探进来向殿内看了看,头发束成一柳柳的麻辫甩了一甩向后招手道:“爷爷!快呀!”
“嗨呀——来咧!”随着嘶哑的应声,缓缓走进一位老者。
只见老者肩上搭着件绿色羽蓬,一顶宽大的斗笠盖在头上,斗笠微倾着,看不清老人的面目,待近处时斗笠又微翘起来,露出一双如蟾蜍般的眼睛,眼珠来回一转瞥了过来,正看向楚一航,后者不禁倒吸了口气。
“怪……怪老头!”梁哨心暗惊道,这老头走过去冲他挤了挤眼,虽心下晓得其是好意,但那布满脸上交错的皱纹更加深入肉中,梁哨心直觉汗毛竖起。再看那小姑娘也是不住的向自己挥摆着小手,而后还竟然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看似极是欣赏之情!
只见这一老一小走上前去,微一低头同欠身道:“掌门。”
苏月生见到老者颇为欣喜,笑道:“孤长老几月未见,不知那化雪梨花露是否炼成?”
梁哨心听到“化雪梨花”几字时心中一惊:“不正是那被自己吸个干净的满池冰水么……”
只听被唤作‘孤长老’的怪老头嘿嘿一笑道:“这化雪梨花露真个不知去了哪里……”边说边转过头似是询问梁哨心一般。
梁哨心怎敢搭话,幸好这怪老头平时举止言行极是怪异,众人也当其是疯癫之语,想那化雪梨花露还未炼成心情烦闷所致。
不想一旁青衣道者冷“哼”一声问怪老头道:“听姑长老方才之意,不知有何高见?”
怪老头侧眼瞥了过去,那青衣道者见状不禁深提了口气,只听老头怪笑几声道:“嗨呀——老夫能有和高见!?便依陆长老的意思便是了!”
众人皆是一惊,要知道在此之前便是这孤长老派门生弟子传话落云殿需妥善照顾楚一航和梁哨心二人,缘何又同意了陆长老的建议?
梁哨心和楚一航提到过山下遇到“怪老头”之事,以楚一航的头脑早已料到便是眼前的一老一少,入殿之前言语间也是对那青衣道者很是不满,怎的也让自己做个门生弟子,心中如何不恼怒,正待抬脚之时只觉脑中一片恍惚,猛地犹如身在平静宽阔的林中响起一阵回音一般:“两个小子莫要意气用事!给老夫待好了!”
二人面面相视,不知发生了什么,再看那怪老头看了过来怪笑很有深意一般,但周围之人似是全未听到,想是何等传音仙法,便听从其话意收起了心思。
“好吧——”只听殿台之上苏月生朗道:“既然孤长老、陆长老均是此意,慕容长老虽不在但应也是无异议。”随后看向离人潇道:“此子资质极佳,依我看便安排在陆长老门下吧。”
青衣道者大喜,要知道自己亲传弟子虽多,就算是现下的太月派,如此根骨的孩童也是没有,赶忙敬道:“谢掌门。”
只听怪老头笑道:“甚好!甚好!两条鱼儿和这丫头老夫都未调.教舒坦,可不能再多一个了。”明显是指大鱼小鱼和那麻辫女娃,三人听罢相视一笑,感情显是极好。
苏月生又转向梁哨心和楚一航道:“至于这两个孩子,便由孤长老去安排吧……”说完一摆袖便回身离了正殿。
见掌门离开,众人也是逐一散去,离人潇跟随青衣道者离了落云殿,走过楚一航和梁哨心身边仅是对视一眼,却未说话。
楚一航顿感一阵失落,不但“仙人姐姐”未见到,就是如此聪慧的自己更是无人重视,不知觉间便想家了:“这会儿娘当是做完饭正唤自己呢吧……”如此一想心中更加酸楚,就当眼泪正要夺眶而出时,只听一声清脆之声传了过来:“一航是吧?!”
楚一航赶忙用袖子拭了下眼睛,只见那麻辫女娃跳将过来冲他笑道:“以前都没人陪我玩,你俩来了真好!”说着向梁哨心也看了看。
小鱼见状也是靠拢过来,叹气道:“也不知道掌门和师父如何想的,本以为你们会拜到师父门下,怎的却成了门生弟子。”
“毕竟哨心和一航得罪了云天师兄,哪能不顾及陆长老的脸面?”楚一航和梁哨心均是微惊,因为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小鱼的同胞哥哥——大鱼,二人不仅面貌相似,声音竟也是无二。
“那便将他们排为门生弟子么?”女娃不悦道。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梁哨心和楚一航甚是感动,原先的不快倒是少了许多。
“一航,别人用一年,咱们便用两年,别人用十年,咱们便用二十年,还能被落下了不成?”梁哨心一旁说道,而后又小声说道:“你看那云天可是亲传弟子,不也被咱们摆了一道……”
“你二人究竟做了何事,能让他这般出手?”几人好奇道,但梁哨心和楚一航只笑而不语。
“师兄、师姐。”只听门口一位小道向里面探道:“我来此接梁哨心和楚一航师弟,‘门生堂’那边已安排妥当。”
“好呀好呀!”麻辫女娃笑道:“给他们安排的哪个堂位?”
“这个……”小道似有些为难:“孤长老嘱咐过不让讲出……”
“快说!”麻辫女娃向小道走近几步道:“否则我就让爷爷……”
小道听罢慌忙回道:“是‘兑’堂。”
“什么?!”众人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