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多想
养一头狼,一只鹰
教会它们功夫,随我们一起流浪
有风有雨,有它俩遮挡;
有险有难,有我俩护佑
我给你温暖,你予我保护
当生命终结,请赐我天葬
吾魂不入忘川,不堕地狱
宁愿流落在云天
望你念你想你
一点一点湮灭
因为我不想忘,
不想在轮回中失去你
没有你的来生,我宁愿不要
如果有这么一个人
请和我一起朝拜
世界的中心,天地的最高峰
在岗仁波济峰上
感知所有宗教流派的最高神
要他们赐我与你
万世不变的情缘
在玛旁雍措湖中,洗去
前生往世所有的尘埃
只留下,有关你我的一切
不要浮生荣华,只愿与你同行
如果有这么一个人
多想一起走过云贵川的山水
见识所有的民俗风情
寻访久远的遗失神灵
看遍天下,玩遍天下
吃遍天下,记取天下
我愿一切神袛有灵
我祈求所有众生安适
我期望天地众灵佑我情缘
一生都有你相伴
如果有这么一个人
多想一起溯时空而上
在历史的风烟中
见证诗人词人的风采
名将良相的风骨
有为帝王的霸略
更想,寻遍所有唏嘘爱情的主角
抚平他们一切的哀伤沉痛
重写历史
让每一份悲剧故事
都有最理想的结果”
溶溶月光里,一袭白色衣衫的男子缓步花园,负手背后。
他的手里,紧握着那张不知道已经看过多少遍的诗,水墨晕染一般清华温雅的脸上,终于显出再也无法压抑的痛苦。
惯于以温润如玉的笑容,云淡风轻的态度,面对所有人和事,深埋自己最隐秘最刻骨的想法。
可这样压抑隐忍的日子,何时是个头?他终于无法再忍耐下去。
他不想,再只是从暗中派出的侍卫口中,得知她的消息。
她过得好不好,他始终都知道,无法自欺欺人。
她过得怎么能好?每一次传来的消息,都是她疯狂笑闹之后,突然决然的自杀。
上个月,当她独自泛舟,醉酒洞庭湖上,写下这首散乱的诗句,一笑投湖求死的情形,被侍卫千里传信给他时,他就再也按捺不住蚀骨锥心的思念。
六年了,他还能再隐忍多少个六年,承受多少次听闻她绝望求死的情景?
小狼,我怎么能不想与你一起流浪天地间,陪你看遍天下,玩遍天下,吃遍天下,陪你山川湖海全部踏遍?
母亲的严命,沈大人的遗愿,镜心的情愫,我实在都不想再那么顾忌;皇帝的猜忌,我也不想再忌讳。
我只想与你,纵情任性一回,策马江湖,并肩天涯。
你始终魂系藏地,向往那些藏民终其一生参拜神山圣湖,将生命都倾注在转山转湖转佛塔的终极虔诚里。
其实我,也一直憧憬那样远古苍莽的最纯洁最虔诚情愫,想与你一起参拜那天地至纯的雪域湖山。
有生之年,若能与你一起参拜遍藏地所有的神山圣湖,一起终老在参拜藏地风烟的途中,才是我夏存此生最大的幸福。
下定决心,他深锁的眉宇略微舒展了一分,将手中的诗笺叠好收入怀里,转身正欲回屋。
细碎轻巧的莲步声音传来,他僵了一下,他做不到给她难堪,暗暗叹口气,回过身来。
月光下,一身浅碧色衣裙,眉目温婉秀雅的女子盈盈而来,淡淡玉兰气息袭入鼻端。
“沈姐姐,还不休息么?”他微微后退两步。
“存,你是想离开京城吗?”她不答反问,笼着烟水的眸子里,愁雾弥漫,情不自禁踏前两步,将他不动声色拉开的距离填补上。
“嗯,皇帝已经给我下了死命,这次若不能剿除西方那些清真教徒结成的圣火宫和背后暗暗推进的阿拉伯世界军队,我这个凌烟候,还有身后九百多口家小,恐怕真的要全部陪葬了。”
她柔声却坚信的道:“存,你自从十四岁出任清远将军以来,打过败仗么?以你的韬略,这世上什么样的军队值得你多虑?”
他外表是风雅清贵的翩翩公子,世袭凌烟候,只醉心于琴剑书画。
可事实上,他是整个天朝的擎天柱,当今皇帝暗自钦点的王牌爱将:清远将军。
只不过,他的这个身份,一直是隐秘的。每次出现在战场上时,都以一张玉质面具遮掩真容。
这世间,唯一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恐怕也只有当今圣上,夏夫人,还有她沈镜心。
就连小狼都不知道他的这个身份呢,想到这里,她一直黯冷的心,忽然有一丝莫名的窃喜。
她沈镜心和玉公子之间,不是还有这一个共同知道的小秘密吗?
纵然他始终心系小狼,从小到大心里都只有她,可是,最终长伴在他身边的,不是她沈镜心么?
虽然入不了他的心,但是,绊住他的身,她沈镜心,也算是惨胜小狼一筹,不是吗?
何况,还有他和小狼的两个孩子,不是都在她沈镜心的身边长大吗?那两个小家伙,一直以来,最依恋的便是她这个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外人。
只要能牢牢抓住孩子的心,不愁夏存不迁就她。
“沈姐姐太廖赞了,我哪有这份谋略?都是皇上英明,调度得当。”他依然不动声色保持着不冷漠但是略有些疏离的距离,抬头看看月色,道:“已经是后半夜,风露下来了,姐姐回房休息吧,莫受了寒。”
他亘古如一的疏远,使她心里一紧,她忍下酸涩感,略略上前一小步:“存,难道你还奢望再见她一面?是吗?”
他微微一惊,但是随即就坦然道:“是。”
“六年了,你还是放不下她吗?”
“她一直过得很不好,若不去看她一眼,这一生,我死难瞑目,沈姐姐。”他沉吟半响,终于还是说出自己心底最真实的念头:“请你原谅,我永远不可能放下她。”
“你不是一直都安排有心腹高手,天涯海角暗中保护着她吗?”
“我知她身体上没有生死之险,可是她的心,已经疮痍遍布,我不能任由她继续自毁自弃。”沉默半响,他歉然道:“姐,对不起。我虽然给不了她想要的一切,不能任性的陪她流浪,可是我,也不能娶你。不管再过多少年,我都给不了你承诺,我求求你,将我放下可好?你我永远没有可能,你等下去,只能误了自己终生。”
“我早说过,不需要你的承诺,也不需要你补偿什么。我只要留在夏府,陪着你和老夫人就好,不求名分,不求你真心,只想能看到你,如此,便足矣。”她微微咬唇,绝不放手,不管他怎么拒绝她。
只要有夏夫人在,他再怎么心系小狼又如何,能留在夏府的,只有她沈镜心。嫁不了他有如何?只要她存在一天,小狼也休想嫁给他。
得不到他,小狼也休想得到她,夺不走他的心,她便横在他们之间,让他和那妖孽也别想如愿。
自己得不到的男子,这世间其他女子,谁也休想得到。
看她看似温柔却执拗无比的眼神,他无可奈何的一叹,转身想回房,她却喊住他:“存,这次西藏之行,我也想去,夫人已经同意了。”
“什么?”他克制着烦躁和痛苦,温言道:“姐,你身子骨弱,怎么适应长途跋涉?再说雪域高原,空气干冷稀薄,极度缺氧,寻常人都受不了那气候,你实在不能承受那种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