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了他一声问道:“子都,你爱我吗?”
他说:“我爱你……”
“爱到什么程度?”
“什么程度?我不知道……可能已经衡量不到度了。”
我轻轻笑了说:“那你可以为我去死吗?”
他不假思索地说:“我可以……”
“那我仔细考虑过,还是你一个人去死吧!我不能让如如同时失去爸爸跟妈妈,我把她生下来了,我得为她负责,没有你这个三叔,她的人生不会有太多的缺憾,而我,好像还不能死。”
我坐了起来,穿上了衣服,我不知道自己此时是怎样的狼狈?但是,我无所谓啦!
霍子都问道:“你让我一个人去死?”
“对,你不是爱我吗?那证明给我看啊?你不是可以为我去死吗?那你去啊……
你死了,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简单起来的,大夫人不会再那么介意如如的存在,如如也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霍家不会再有斗争,公司也会永远太平。”
你死了,我就也可以永远爱你了。
你死了,我就可以永远地属于你了,至少,你说的,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也会是我最后的男人,这个结局不错的。
“你这么在意霍子郁?”他也站了起来,问道:“现在,你还要回到他的身边去?他还会要你吗?”
我说:“你现在不也要我吗?他会要我的,没有你,他会要我的。”
“你很害怕他知道?”他的手抬起了我的下颚,让我在这昏暗的光线里将他看得更加明白,他的脸是狰狞的。
“对!你死了,他就永远都不知道了。”
“那你可以为我死吗?”
我摇头说:“我不能!你可以洒脱,我不能洒脱,你的一切都是你的家人留给你的,而我的一切都是别人给的,我得报恩,都说孩子是来讨债的,我有了孩子,我也得还债。”
“那你爱我吗?”
他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地问我,我说:“我爱你……这话是真的。”
“那就好!”他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那一刻,我感觉他就要为我死了。
我想,没关系的,也许,这个世界没有你了,但是,你永远地活在我的心里。
但是,下一秒,他的笑声变了,他说:“我不会死,我会让他死,他死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我们一家人可以很快乐的活着,不是吗?”
他的口吻是阴森的,他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摇头说:“不是这样的。”
“你让我很失望,不,很绝望……”
他要走,我拽着他的手说:“不是这样的,你不懂,子郁改变我的命运,没有他,我遇不上你,没有他,我没机会做你的女人。”
“所以,他的存在本就是为了成全我与你,唐一浅,太晚了,你把我内心那唯一的一点光明掐灭了,你猜我会做什么?”
我问道:“你想做什么?”
“做我原本应该做的事情。”
他伸手拽走了我的胸衣……
我整理一下自己,在黑暗里,狼狈得不算明显。
我走到住所,轻轻地推开门,我看子郁与如如已经睡着了,可能是在等我,故此,没有关灯。
我进浴室洗澡,那肩头上的牙印,对此时的我而言,是一种不能言喻的耻辱。
大家一起堕落吧?大家一起覆灭吧?
霍子都还是从前的霍子都,那种销魂的体验依旧不变。
我想,如果我能够活着离开霍家,我要去当妓女,只有努力地糟蹋自己的身体,才能够让禁锢的灵魂得到释放。
我如同一个堕入魔道的人,周边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从前在天堂地狱之间徘徊,现在,终于坠入了这魑魅诡异的世界,反倒释放了,没得那么痛苦了。
这样的转变,连我自己都惊讶。
从今往后,我可以跟世界上所有的男人睡觉,但是,我跟不了霍子郁,也跟不了霍子都,这是一种奇怪的魔咒,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配、不能、不想……
氤氲的浴室内,朦朦胧胧,我清洗着自己这具没得灵魂的身体,整个人如脱胎换骨,再不是过去的我,我的人格扭曲了。
我可能在浴室待的时间有点久,直到子郁敲门我才恍然大悟,我还没死,还活着,那一刹那思想的游离、放荡,终究又缩回来了。
我床上睡袍,开门出去,他问我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说:“我走到假山边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倒了哪里?”
“本来是想要走个捷径的,结果摔着了,还好,并没有摔倒哪里,就是衣服脏了。”
他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说:“早点休息吧!子都好像今夜留在霍家。”
“是吗?”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就说:“睡吧!”
我们一人睡了一边,如如放在中间,她的身体很小,但是占据很大的地方,因为我们都害怕翻身的时候会压着她。
当然,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只是,有了孩子,我总是会觉得有很多危险,就好像她喝口水,我也会担心她能够呛出个好歹来?
没过几天,霍家这位傲气的霍大夫人去世了,心肌梗塞而死。
确切地说就是被气死的。
我在给她收拾遗物的时候,发现了我的胸衣,被霍子都拿走的胸衣……
原来人真的可以被气死的?特别是一个本身心高气傲的人。
缟素如雪,红白两事是一个家庭最难办的大事儿,上一次,我跟子郁结婚,因为特殊原因没有大肆操办,为此大夫人也没有在儿子的婚礼上如何露脸,这对于她而言来说,是一大遗憾吧?
故此,她的丧事,子郁几乎是尽他所能地往隆重办。
对于他而言,这是他最亲的人了,并且,他的这个母亲,为了他的婚事,闹过自杀,之后也为了这事儿愤愤不平而气结于心,最后如此去世,打击可想而知。
我不知道霍子都做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与他脱不了干系,然而,我并不打算去问他,到底做了什么?
许多大夫人平常交好的夫人太太都来祭奠,都觉得不可思议,说只是听说病了,也不是什么大病,怎么人就没了?
说大夫人还没得六十岁,算是走得年轻的。
也有人说,女儿的去世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没得哪个母亲可以扛得住的?
多是惋惜,不过,我却认为,她能够死在她儿子之前,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她再也不必担心无子送终了。
平常与她多又不和的二夫人,却是哭得最为伤心的,可能是觉得人生无常,生命如同花朵一样,旋即逝去,又想到自己的年纪越来越大了,距离死亡越来越近了,故此伤悲。
她边哭边擦眼泪说:“大嫂,咱们两个认识三十多年了,现在你走了,可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我这……
哎哟,你要是能够醒过来就好了,我再不说那些惹你生气的话,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人怎么活不是活着,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心气,几十年前我不就死了吗?命都没了,要这张脸做什么啊?我的大嫂耶……”
子郁毕竟是大男人,倒是从未哭过一声,很是平静地处理着她母亲的丧事,而霍子都与霍子旭作为侄儿也是披麻戴孝,她走的也算是风光。
但是,我知道他很难过,他只是不表现出来而已。
一直到大夫人都安葬好了,他都是比较平淡的,并没得太多的情绪变化。
家里丧事办完了,但是,还有着一堆后续的事情,比如该如何处理大夫人留下的遗物,她的一切自然都该子郁来继承。
但是,有一些她平常的生活用品,衣服鞋袜等等,这该如何处理还是真是个难题?
说扔掉又价值不菲,说送人又不知道该送给谁?而且,数量还不少,其中还有她几十年前穿的衣服,那时候的好衣服搁在现在也依旧是名贵的。
有好几套不错的旗袍,说给二夫人,她身材比大夫人要胖,这是穿不得的。
子郁说你看看你能不能穿,喜欢的留下来,不喜欢的捐赠出去吧!
他毕竟是个儿子,而母亲毕竟是个女人,许多事情,他是想不到的,故此,这个整理遗物的事情是我来完成的。
不愧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就单单金银首饰就是好几盒子,玉佩玉坠玉镯等等都有好些。
真是要这家人从富贵到贫穷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即便霍氏倒了,就她们私下的这些体己东西,就足够他们衣食无忧地生活一辈子。
我拿着遗物清单拿给子郁过目,他没怎么看,说:“你把喜欢的都丢下,不喜欢的就卖了变现吧!”
“这是为什么?”
他越是如此,越是让人担心,没人知道他内心想的是什么?
我故意将他带如如,希望如如这个还没有被污染的小孩子能够宽慰他内心的凄苦。
“爷爷当年买下这个大宅子,是因为他有四个儿子,想着他的四个儿子娶妻生子,开枝散叶,儿孙满堂,但是,你看看现在,我们霍家还有几个人?
你从妈那边走回来,还会摔一跤,如如在花园里玩耍,就能够被人抱走,可想而知,这个大宅子对于我们而言是个负担,对吧?”
“那你的打算怎么做?”
“宅子是爷爷留下来的,卖肯定是不能卖的,把没人住的房子都给封起来吧!
等着我们如如长大了,嫁人了,让她多生几个小孩子,将来等孩子们再长大了,然后又生小孩子,小孩子越来越多,让他们把这里都住满,那样家里就热闹了,是吧?”
我说:“那可有得等了。”
“是啊,很难等的。”
我按他的吩咐去处理这些事情,金银首饰什么的我一样也没有留下,全部都变现了,是笔不少的钱。
衣服什么的,我也不打算留,我让人把所有的衣物都准备好,名贵一点的打算捐给博物馆展览什么的,我已经联系人了,如她出嫁的嫁衣,上面还有宝石呢!做工也十分精致。
普通一点的,我原本是打算让家里佣人有需要的挑走,剩下的就捐给慈善机构什么的,不过,这个主意被子郁给否决了。
他说可以全部捐给慈善机构,刚开始我还不明白,事后想想,是大夫人若是知道她生前的衣服被伺候她的佣人给穿上了,她的棺材板可能压不住了。
“砰……”的说一声,一个箱子摔在了地上,佣人抱歉道:“对不起,少奶奶,我这、这没拿稳。”
箱子不算大,可能也有些年头了,这么一摔锁就摔掉了,里面的东西都散了出来。
我蹬下捡,有两颗夜明珠,然后就是一些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