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初五开始,林青竹的房子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显得空荡荡的。她走时告诉我,她的老板,也就是包养她的哪位金主要带他出国旅游。
她试图让我挽留她一番,说,哄哄她,说不定她就留下陪我了。
可最终我还是放过了她,因为对她而言,她的老板出了钱,便是因,至于后续做什么,那就是果,在我看来,一条完满的因果线,不能因为我横插一杠,而变的不再完满。
尽管她直骂我有些薄凉,但她心里其实并不在意。
她以为我并不是很在意她,所以她会显得不在意,或是真的不那么在意。
每个人都有她自己的路,萍水相逢其实在我看来,便是最好的开始和最完满的结束。
如果人间每个人都能这般处事,便不会在有那么多纠缠不清的因果线需要我来处理。
但,我的内心,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如果我真的这么想,我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每天醒来睁开眼,习惯性的闪到几十里外的小吃店,然后无比沮丧的打开门,发现林青竹还是没有回来。
晚上睡觉时候也要抱着她的枕头,才能睡的踏实。
这样的日子折磨的我难以为继,就在我准备离开这里时,高凡又出现了。
按照林青竹的说法,他们都是一个公司的人,想来打听我的住处也是可以办到的。
这一次的他,一见到我,就要对我下跪。
其实在过去的很多岁月里,我也遇到过很多欲对我跪拜之人。他们大多得到的宽慰,了一桩心事,或是斩断一段缠绕一生的愁绪,便会对我感激不尽。
但有的因果,我自当得起跪拜之礼。收了跪拜,也是一种完结因果的方式。
但高凡之事,我却收不得跪拜之礼。
终归到底,也是他自己的本心未泯,让他寻得了解脱。
高凡对说我起,他前几日按照我给的地址寻到了刘枚,只是刘枚一直在等一个人。
等的人却不在是他自己了。
说到这里,高凡有意无意的在试探我的表情。其实我心里此刻有些难过,可我不能表露在外。尽管高凡大概也猜到一些。
“谢谢你。不管怎样,你让我终于有勇气去面对过去的情感。我和刘枚谈了很久,谈到过去的感情,我们就像朋友,在那段感情里共同成长,成熟。放下后,遗憾虽有,但更多的是感激,至少我们曾经那么激烈的爱过,闹过,分开过,又重逢过。”
“所以在你进来时,我发现你背上的那条关于刘枚的因果线已然完满。这便是你们的善念在彼此心中扶持着对方。我要讲的是,无论将来身在何处,位居何位,都不可丢弃内心的正气,哪怕仅是一丝,也是能够拯救自己的。你听明白了吗?”
“嗯。”高凡认真的点了点头,继而有些犹豫,见他支支吾吾,我便替他开口问道:“你大概是想问,我到底是什么人吧?”
见他毫不迟疑的点头。我想了想,说道:“关于我的身份,我告诉你的不会太多,你只能知道,我是一个有异能的替好人解决麻烦的人就行了。”
他听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不敢在多问。在我眼神的注视下,默默的点了头,有些不甘心的带过。
“我还有一个问题......”他吞吞吐吐的,还是挺怕我的样子。见我点头示意,他才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就见了刘枚一面?”
“因果牵连的人,无论在天涯海角,都永远断不了,也逃不掉。所以凡是问心无愧,便是对因果的一种交代。”
“虽然你说的有些高深,我还是听不明白,可你知不知道......”
“你不必多言!”我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因为其实有些话还是不说出来的好,一旦说出来,双方都解决不了,会使问题更加严重,但这并不代表着问题不解决。
不管是高凡也好,刘枚本人也罢,他们不知道的是,很多由我产生的因,最后只会落在我的身上,他们身上永远不可能和我相关的因果线,哪怕是与我牵扯更深的林青竹也一样。
见高凡沉默不语,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向高凡问道:“你对你们老板有多少了解?”问出这句话后,其实我也很诧异,不知自己的出发点在哪里。
“你说的是哪个老板啊?”他有些疑惑。
“就是你狗场的金主。”
高凡听后肃然起敬,好像提到了他的偶像一样的神情,半响才回道:“你说的是大老板啊,他可是传奇一般的人物。”
“怎么传奇了?说说看。”我笑着问道。
高凡想了想,似乎在整理思绪,片刻后,开口说道:““大老板姓余,叫余海。典型的白手起家的商业奇才。在90年代末期,所有人都还在麻将桌上血战到天亮的时候,大老板便从借钱从国外运回了第一批老虎机,也就是最早的苹果机,那时候是卖硬币,好像是一块钱两枚,老板永远做庄家,客人则不停的往里投币,有输有赢,但赢不过庄家。靠着老虎机大老板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而后便利用第一桶金进山低价承包了一家维持不下去的采石厂,没过几年几年摇身一变变成了姑苏市采石业最有话语权的大老板,所有的建筑商要想拿到石子供货都得他说了算。这一步算是走上了他事业的正轨上,没过多久,大老板又在姑苏城开了几家夜总会,刚开那会儿,真的难以想象的火爆,据小道消息说,一晚上都能赚好几百万,也不知说的是不是真的。虽然现在的夜总会不像前几年那么火了,但奈何大老板量多,一个人占据了姑苏城中心区域的百分之40以上的覆盖范围。”
“这几年大老板在郊区承包了几十亩的地,耗巨资修了一座跟电视里那古罗马竞技场一样一样的斗狗场,他为人厚道,给手下的人待遇也好。就算是我这样看厂子的小角色一个月也有快上万的工资拿。”
我听后笑道“确实,这样的人物在你眼中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可是你难道没有从你刚才的口述中发现无论你老板起家,到发家以及到现在的地位,每一步走的都不光明正大吗?这样的人妄谈厚道?我看是你在潜意识里的小民思维中已经认定搞点小赌博没什么,只要能赚到钱就行,你是不是还觉得搞采石垄断那是有魄力?有能力?你看到的东西实在太少,任何垄断行业,如果没有足够的黄金做消耗,那就只能是一种途径,便是利益分配,至于和谁分配,还需要我点清楚吗?”
“另外你说的那些夜总会,明面上是歌舞升平,娱乐行业,可里面的门道,恐怕你比我清楚。至于你最后说的这个赌狗场,我敢跟你打个赌,哪里以赌为掩饰,实则是为洗钱做服务。赌的多大,洗的黑钱就有多少。这样的人,恐怕已是因果缠身而不自知。恐怕就是到了冥界,判官看着都觉头疼。”
高凡显然被我的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几欲张口争辩都觉自己词穷。末了有些不甘心的喃喃道:“好像你对我们大老板有很大的仇隙......”
高凡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我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是啊,为什么我就那么激动,一说起他,简直就要没完没了。
摆摆手,对高凡说道:“就事论事。你的思维有问题,我只是在帮你摆正态度,跟你们老板没什么关系。好了,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要不你随意?”
高凡见我下了逐客令,也不再多做停留,又再次千恩万谢,一副恩人保重的架势,直烦的我恨不得踢上他两脚,赶紧滚蛋。
高凡一走,我就坐不住了,心里只要一想到林青竹在跟这样的臭皮囊当情人,脑子就嗡嗡作响。更别提那样一副美丽身体,被那狗东西占尽便宜,想着就觉得火大。
原本打算就此离去我的,索性就不走了,非要等着那个叫余海的人回来,见上一见,若果真事事都说的清,因果线只要不那么纠缠不清,我也就不做纠缠,可真的是错综复杂,可就怪不得我了.....
不过,目前让我感到庆幸的是,至少我在林青竹的完结不了的因果线上没有寻到那余海的羁绊。也就是说,至少余海对她还算是极好的,付了足够的钱,睡了足够美的女人,你情我愿,不至于让因果残缺。
可是。我低沉沉语道。
余海,无论你有多高的手腕,既然我睡过的女人你也占有着,那就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是男人,就千万别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