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峰点了支烟,夹在手上,扒了扒头发没有说话。路雁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你不信我?”
淡棕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死死盯着他,薛峰忍不住低叹一声:“你怎么知道笔记本就在他们的手里?”犀利的眼神回望着路雁,“除了那张地址,我们没有别的证据。”
路雁沉默一瞬,片刻低哑清亮的女声淡淡划破车厢内的死寂:“方春青,是我妈妈的名字。”
薛峰吸烟的动作一顿,没有开腔,路雁垂眸盯着自己的指尖,好似说的事情与自己无关:“她生下我就难产去世了。刚才那个女人她明显认识我妈妈——”
她捏紧手指,白皙地指尖印在皮衣上留下深深地印痕,“她一定知道当初的事情!”
事情的真相明明就在眼前,只要冲进去,她就能知道自己的身世,甚至能够解决她跟爸爸之间的心结!可是现在,她只能坐在这里,束手无策!
不甘心、挣扎、矛盾宛如深海里的暗流拖着她沉入暗无天日的海底,她执拗的咬紧嘴,抬眼看向薛峰,深深呼吸一口气:“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非常感谢你能送我到西藏。”
她冲他点点头,转身要推开门下去。这副要跟自己划清界限的模样,倒是把薛峰气笑了:“路雁,我是不是说过你过河拆桥的本事炉火纯青了?”
他掐灭手中的烟头,眯着眼反手扣住路雁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拖进车厢,自己压在她的上方:“哥可不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别他妈拿这一套来激老子!”
这妞磨了半天嘴皮子,不还是软磨硬泡要自己跟着她一块进去那道那鬼玩意笔记本吗?要不是刚才一瞬间捕捉到这娘们一闪即逝的弧度,估摸着到头来他还被她牵着鼻子跑。
被戳破心思的路雁脸上没有一丝心虚,她怎么会在这么至关重要的关头让薛峰抽身离开?她在赌,赌这一路上薛峰对她的一时心软和难以放手。
“那这当,你是上还是不上?”虚浮的脆弱神色迅速褪去,路雁噙着笑意,眼波流转,上挑的眼尾扫过薛峰的面颊,挠得人心发痒。
明明理智告诫自己,这事没有看起来的这么简单,千万不能趟入这滩浑水,但路雁隐隐露出的脆弱和急切之色又好像无形的手紧紧揪着他的五脏六腑,荡得他来会难受。
低骂一句“操”,他恶狠狠地沉下身,用结实硬朗的胸膛故意去碾压磨蹭路雁饱满柔软的胸部,被算计的憋闷刹那间在接触柔软的那一刻,有了些许缓解,刻意附在挣扎推脱的路雁耳边,呵着热气暧昧道:“路小姐都这么说了,哥哪有不上的道理?”
旋即眉峰一厉,粗糙的指腹揉捏着路雁柔软的嘴唇,硬是将泛着健康光泽的唇色蹂躏成艳红,然后低下头用力啃了一口,不顾路雁呼痛的低喃,迅速将人放开:“下次在这样,别怪老子翻脸!”
嘴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路雁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大概是出血了。这人是不是野蛮人,动作粗鲁还暴力!隐晦的瞪了眼薛峰,却被人当场抓了个正着,颇为心虚的游移开,她低咳一声:“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刚才男人低哑的警告还有胸口传来的压迫,令她忍不住有些燥意,颇为尴尬的挪动了下身子,薛峰瞥了她一眼,摇下车窗,夹杂着雪峰凉意的过山风吹去车内的燥热:“东西的确在他们手里。”
那家店里少年的微表情和下意识的排斥,都反而说明了他们的心虚,但是事情的关键点还是在那个疯女人身上。
“可我已经把吴铁柱的纸条给他们了。”路雁揉了揉额角,一阵阵晕眩逐渐涌上心头,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异常明显,薛峰心中一紧,“你怎么了?”
“没事。”她虚弱的摇摇头,这一晃动,头晕的更加厉害,薛峰伸手看了看她的眼睛,发现有点充血:“你高原反应这么厉害,怎么不说?”
路雁已经没有精神说话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靠在车椅上痛苦的呻吟,薛峰低咒一声,之前就看她脸色有点不对劲,想不到这女人硬是忍着也不说实话。
“想找线索也用不着把自己的命搭在这里!”薛峰立即调头,迅速朝着附近的医院驶去。
?
确保路雁没有太大的危险,薛峰趁着脸色挑了个近点的小旅馆,为了方便照顾路雁,他也就只定了一间房,结果刚把人放到床上,怀里昏沉没有意识的人微微动弹逐渐转醒。
薛峰挑高眉头,环胸靠坐在床边,路雁一睁眼就瞧见他面无表情的俯视着自己:“醒了?”
头好重!她扶着脑袋艰难的坐起身,周围明显是酒店的装潢,“我怎么了?”
“福大命大,还以为西藏的天葬台又会多了无名的志愿者。”薛峰讥诮的刺了她一句,“你高原反应加剧,要不是及时就诊吸氧,现在就已经被遣送回程了。”
路雁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之前憋闷的窒息感略有好转:“谢谢。”也知道自己的这次鲁莽差点出了大事,颇为不自在的拨了拨头发:“你回去那家店看了没有?”
“回去?”薛峰靠坐在床边,嗤笑一声,“回去送上门被人打吗?那群人明摆着不相信我们。”
“可吴铁柱的手信明明就在我们手里——”路雁脸上红晕褪去,隐隐有些苍白,“凭什么不相信我们?”
薛峰白了她一眼:“呵,难道西藏的高压把你智商给压低了?”他单手抵住路雁的肩膀,另一只手点了点她随身的背包,“这里面的笔记本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这么多条人的命运......”
“吴铁柱他是绝对不会让人轻而易举的找到这么重要的线索。”薛峰放开陷入沉思的路雁,伸了个懒腰,“在没有取得他们的信任之前,想要拿到笔记本,很难。”
“那怎么办?”路雁有些心慌,“之前一直跟着我的那伙人如果也找到了这里,那不是更乱了?”
“小孩子家心眼就是比较多,但论手段还是不行。”薛峰翘着脚,眯着眼不知道打着什么注意,“那伙人到现在也没有出现,等他们跟上来了,再想对策也不迟。”
与其现在在这里杞人忧天,还不如将所有的专注力全部集中在鸿良虫草行,路雁舒了一口气:“那只能再去一趟了。”
那个口口声声说吴铁柱是他舅舅的少年会不会对这幕后的真相也有所知情呢?路雁忍不住有些胡思乱想,旋即用力摇摇头: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估摸着那时候少年还没有出生。
回神间,却见薛峰拿着衣服懒懒散散汲着拖鞋的往浴室方向走去,她一怔:“你不回你的房间?”
“大小姐,我下午才将你从医院抱回来,哪有时间开两间房?”薛峰双手一摊,“你的身份证藏得严严实实,我从哪里搞第二张身份证?”
“你少胡说八道,像这样子的旅馆,根本不需要提供身份证。”眼前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居民楼装潢,甚至白色的墙纸因为年份久远渗水泛黄,哪里比得上正规的酒店?
被当面揭穿的薛峰无赖的笑了笑:“得嘞,大小姐您本事通天,您自个儿去开一间呗!哥今晚还就住这了!”
“你——”路雁还想要开口,浴室的门却被他给带上了,里面水声响起,还有男人吊儿郎当、沙哑磁性的歌声。
这臭流氓!路雁气得牙根发痒,气冲冲的拿着身份证直接跑到柜台。
薛峰出来的时候,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水珠顺着板寸头沿着脸部轮廓滑下,随意的拿浴巾擦了擦:“还挺倔!”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刷门卡“滴”的一声,路雁面无表情的走进来。
“哟?房间开好了?几楼啊?”他裹着浴巾,上面穿着贴身的背心,露出古铜色柔韧的肌肉,毛巾搭在肩膀上,自顾自的往床上一躺,“慢走,不送。”
路雁抿紧唇,将身份证收进背包里:“旅馆小,住满了。”她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故意的,或者他早就知道旅馆已经住满了。
薛峰当然知道,他订房间的时候,还剩下三间,后面还排着还几个背包客,但他故意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那没办法,看你生病的份上,我就纡尊降贵的勉强收留你一晚。”
他戏谑的摇了摇手指,微弯的月芽眼满是痞气和调侃:“千万不要以身相许。”
路雁吃了一瘪,但又无从反驳,硬是打碎苦楚往肚子里咽。见薛峰掀开被子顿时脸色微变:“你做什么?”
“睡觉啊。”薛峰不明所以,路雁咬紧牙,“你睡床,我睡哪?”
“沙发还是地毯,随你选择。”薛峰咧嘴恶意的笑了笑,翻过身径直躺下,还大咧咧的伸了个懒腰,舒适的叹了一口气:“还是床上舒服。”
路雁吸气,暗自劝告自己不要跟这不要脸的男人生气!但心头翻滚的怒气着实烧得她闷咳不已。
她真得很想挠得薛峰满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