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暗笑,这张县令胆子实在是小,便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刚才桌上有只苍蝇。不过没有拍到。老拉,手头也不准了。来,来,起来说话。”
“呵呵!”魏征微笑不语。张县令扶着椅子把手,艰难得再度坐了上去。
两人都选择了沉默,约莫一刻钟后,张县令终于找到了话题,问道:“往年监考春闱的胡大人今次不来了吗?”
“圣意难测,皇上叫我来,我这老身子骨拖也要拖来啊!”这一路魏征仍是心有余悸,感慨道。
张县令道:“大人远道而来,今晚给大人接风!”
魏征抬起头若有所思,转过头于那护卫耳语一阵,那护卫唯唯诺诺,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魏征心中已有打算,早日解救那大食公主与陆熠才是当务之急。故而命护卫到牢房先去查看一番。
见护卫几步跨出,魏征对着张县令道:“想那湖州县的大堂也不常用吧!”
张县令这次不敢胡乱回答,瞧了瞧魏征的脸色,阴晴难测。莫不是要再削自己大堂维护的款子,便道:“虽是民风淳朴,但那大堂对百姓仍有一种威慑。下官不敢怠慢!”
魏征笑笑,道:“如此甚好。带我去看看!有些日子没有到下面看看了。”
“大人请!”张县令诚惶诚恐,在前面小心带路,心里暗暗咒骂你张安,叫他去联系惠兴酒楼,定一桌酒席,怎地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且说那张安早早就定好了酒席。不过酒楼里两位吃客的话引他留了下来。能到这酒楼消费的客人都不是一般人,大凡有些背景。这两位便是从京城来湖州采办丝绸的商人。听他们谈起那尚书左丞魏征魏大人,此次离京已有一月,不知到了哪里!两人又谈起在京城关于魏征的传闻,无不敬畏。
言者无意,听着有心。张安今早立刻把今天见到的跟这两人的言谈结合起来。端了茶凑了过去,道:“两位好啊!”
这两商人见身穿衙役服饰的人走了过来,立即停止了说话,但也不好责难,任由张安大大咧咧得坐下。一位三十上下,面目清秀的起身道:“不知兄台有何指教?”
“不敢,不敢!”张安熟于事故,看出那俩食客有心避讳自己,便下了一记猛药,道:“两位,小的在衙门里当差,今儿个就见到了你们说起的那位魏大人!”
两位吃客面面相觑,一个道:“果然是他!传闻魏大人这次来的是江南。果真到了这里!小哥,可知道大人来作甚?”
张安一凛,旋即回神过来,道:“一个衙门里当差的,怎会知道呢?”
“小哥,坐下喝一盅!日后若是大人有空,帮忙引荐,引荐!”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塞于张安。
张安老实不客气,拿下,嬉笑道:“一定、一定!”
那俩食客见张安收了自己的钱,便唤来小二,又胡乱加了几个菜。三人又闲聊一阵。张安也问起了那魏大人的“习性”,知道他乃是一位刚直不阿的重臣。想到县令还在府中等着,便草草吃了一些,回得府去。正好在大堂看到了那走出来的县令与魏征,躬身唱到:“见过大人!”
魏征瞧了一眼张安,道:“年轻人不错!”
张安一愣,方才在惠丰听到那魏征位高权重,怎生得如此客气,“谢大人夸奖!”说完便老实跟在县令的后面。
魏征仔细看了大堂,最后走到那三尺法案上,太师椅子上坐了下来,道:“本官好久没有开堂审理过案子了。不觉有些技痒!”
啪……魏征拍下来惊堂木,喝道:“堂下所跪何人?”
张县令忍不住一阵哆嗦,差点就跪了下来,道:“大人,不可……”胡闹那两个字却没有说出口。
魏征听罢,也老实起来,靠着椅背上闭目养神。张县令跟张安相视一眼,张安凑到县令耳边小声道:“定在惠丰楼的天字号包厢!”
县令额首,道:“办得好!”
张安刚要开口讲那听到的事情,却见门口风风火火走来魏征那护卫,单膝一跪,道:“大人,事已查实!”
魏征这才睁开眼睛,挺直了身子,道:“终于可以过过瘾了。”
啪……惊堂木再次拍了下来。这次气势十足,全无半点年迈的架势,喝道:“张沼你可知罪?”
张县令仍当作是那魏征“胡闹”,浑然不觉。心道那一品的大员好没章法,尽做一些古怪的事。
“大胆,本官问你话,怎么不跪?”魏征给护卫使了一个颜色。
那护卫三步走上前去,利索得摘了县令的乌纱,一把按倒在地。
张沼这才明白过来,这大人是真要审问自己,节骨眼上,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声反问道:“大人,下官何罪之有?”
一旁的张安也是吓了一跳,忙陪着跪了下来,道:“大人明鉴,我家大人为官清廉。一定是有人诬告……”
啪……魏征又一记惊堂木,道:“大胆,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去叫人,本官要升堂!”
张安瞧了一眼县令,此刻那县令哪还有半点脾气,哆嗦着失了主意。张安朝外面跑去。
不一会,便来了众衙役。见自家大人跪在中间,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听得有人解释道:“我家大人乃是当今左丞,官拜尚书,正一品,现在开堂问案。审的便你们县令张沼。升堂……”
“威……武……”众衙役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便跟着喊了出来。
张县令闻言瘫了下来,直直倒在地上。张安眼珠子一转,心忖着那魏征不是出了名的死脾气吗?见到如此树倒猢狲散的情景,定是不忍。当下便硬挤出几滴眼泪,跑到正中,一把把县令扶起,枕在自己腿上,唤道:“老爷,老爷……”
掐了人中,县令才换过气来,张安叫道:“大人,我家老爷何罪之有,大人,不要闹了!”
县令盯着张安,眼角躺下两行热泪,挣扎着推开张安,跪直了身子,问道:“冤枉啊,大人!”
魏征瞧了张安一眼,心中暗暗嘉奖,如此仆人,当是不多。喝了一声,“大胆!本官,怎会冤枉你?带证人!”
众衙役一愣,感情是真的问案啊?其中便有一人脱口而出,“证人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