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忍受的巨疼折磨得楚逸脸上只剩下惨白,白青潇走过来看了伤势,对白起宁道:“姑母,伤口太深,拔出这短刀,他也是死!”
若是不拔出锋刃不止住血,楚逸更是会流血而死,白起宁含泪握住楚逸背心那把短剑的剑柄,不知如何抉择。
“楚逸,好好活着,你不会有事!”白起宁的手上染满了鲜红。她的泪水滴在了手上,与他的血水融为一体,竟有了强烈的灼烧痛感。
似曾相识的一幕在白起宁脑中回想起,那时的白起宁身怀六甲,为破坏四国合众而诱杀楚逸,也是亲手将匕首深深刺入他的腹部。楚逸在晕厥前本该杀她,却对属下最后嘱咐:他若是活不了,放白起宁回蜀国。
她是为了救他,给他一条生路才来这儿的,为何自己会再次下狠手要他的命?白起宁的心坠入莽荒冰封的地狱,不管他对她多好,她还是会毫不留情地伤害他……
“别碰我,走开,别碰!”楚逸极力想要推开白起宁,可他力气虚弱,已推不开她,只得道,“我活不了,血里有剧毒,你离我远点!”
白青潇听了这话,想起杀人于无形的鬼毒子——那个上下满身是毒的魔头不寒而栗,白青潇立马拉着白起宁往旁走:“姑母小心!”
“我活不了,白起宁,你不该靠近我……”楚逸嘴角微微扬起,语气更是微弱,“血毒会渗入你的肌肤,所以刚才我激你亲自动手”
白起宁担心着他的伤情,却被白青潇用力拉得远离楚逸,她泪眼疑惑地盯着楚逸:“你在说什么?”
楚逸嘴角不断溢出血,忽而冷笑道:“哈哈哈,白起宁,看来天意如此,你注定要为我陪葬。李昭平失去了你,他活着比死了更难受吧。”
白起宁只感觉染满鲜血的双手开始发麻,身体变得僵硬疲软。白青潇将她护在怀里,他赶紧用衣袖擦拭白起宁手上的血。
“起宁,终于你我都死在了彼此的手上,我在黄泉路上等你……你不会孤单的……”楚逸深深地凝望着她,面色死白,但他的眼睛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楚逸……救楚逸,救救他!”白起宁急对白青潇道,她的身体开始不听使唤,动不了了。
楚逸视线模糊,双眼变得朦胧似乎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了,整个世界黑暗了下来。他缓缓抬手,想要牵住她的手,却再无力气抬起来,只是发出低哑的笑声。
灼烧痛感越来越强烈,从双手蔓延至整个身体,白起宁头晕眼胀难受得厉害,她闭上了眼陷入半昏迷状态,耳边只听见楚逸低哑绝望的笑声。
年华似水,岁月蹉跎,散落一地记忆的斑驳。兜兜转转,落水沾花,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往昔哀怨已惘然。
“姑母,姑母!”白青潇心急如焚地抱着晕迷过去的白起宁离开这间密室,他知道白起宁中了鬼毒子研制的奇毒,性命有危。
……
皇后被送回了乾宁宫,数名御医焦急地诊治着。
李昭平闻讯赶了过来,守在皇后寝宫门外来回踱步,并听了白青潇、雨燕禀明的一切。
“你们为何不拦着皇后,让皇后涉险?”李昭平是震怒的,而现在他没有心思去追究谁的罪责,全身冷汗簌簌直流,满是担心白起宁的安危。
“皆是臣将之错,娘娘她……”白青潇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雨燕却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沉着冷静,跪在地上朝皇上深深一拜:“皇上当知娘娘性情,就算是皇上在,也拦不住娘娘去送楚逸最后一程!”
“你!”李昭平错愕盯着雨燕,大概是未料到乖戾的她会在这种时候冲撞龙威。此刻李昭平的心躁动异常,随时可能迁怒他人而赐死罪,雨燕却毫不避讳说出这些话来。
“娘娘欠下楚逸太多情,娘娘想偿还……可最后为了皇上,为了蜀国,娘娘还是动手痛下杀手。”雨燕脸上漠然而痛苦。
“楚逸……他怎样了?”李昭平方才一门心思都在皇后身上,这才问起了楚逸的情况。
白青潇缓缓应声:“回禀皇上,楚逸死了。”
李昭平的眼眸深深地沉了下去,脑子里不断闪烁着“楚逸死了”这四个字。楚逸,曾是他惺惺相惜的知己……是他棋逢对手的朋友……亦是他不共戴天的敌人。
“楚逸死了?”李昭平悲从中来,心痛得像是锋刃一刀刀划开般,痛得滴血撕裂。
李昭平顿了顿神,他不知皇后是以怎样的心境朝楚逸痛下杀手,可他清楚皇后这样做不是怕楚逸伤她自己,而是怕楚逸伤了他啊。
一天一夜的救治,御医们诊治无果,束手无策,皇后中毒气息衰弱。查不出来皇后中了什么毒,御医们只能开药尽量延迟皇后血液中的毒素扩散蔓延。
李昭平悲痛欲绝地站在床榻边儿上,泪眼执手凝视着晕厥中面色发紫的白起宁。
“皇上,臣等无能……娘娘虽中毒不深,暂晕厥不醒不伤及性命,但若一直找不出所中何毒,无法化解,毒素会日益蔓延……数月之后,怕是……”温太医跪地小心翼翼解释道。
听到这些话,李昭平内心陷入无尽的恐慌中,他的双目不再神采奕奕,往日闪耀的光芒再也不现,最刻骨的悲伤担忧塞满了他的心。
“娘娘若救不回来,朕赐你等皆死罪!”李昭平看向跪着的一屋子御医,面露狠色道。他这么说并非真要处决他们,而是逼迫他们想尽法子。
御医们个个惶恐不已,李太医急中生智道:“皇上,臣想到有一人也许能救娘娘!”
“谁?”李昭平斜眼看过去,心头一紧。
“玄无止大师精通医术、见多识广,其医卓绝不在神医韩修之下,臣想兴许无止大师能解娘娘奇毒。”
御医们个个沮丧,他们的确是从未见过类似的毒,无从下手,可皇后千金贵体,他们也不能病急乱投医,胡乱开药……在李太医提到了无止大师后,他们纷纷点头附和,示意这是个好办法。
李昭平眸光微闪,如今他没有别的办法,兴许无止大师真能救回皇后之命。于是李昭平当即令白青潇速速赶去佛山,无论用什么法子务必恳请无止大师来蓉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