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怎么不说话了?若是皇后不信,下次朕和你下几局。”李昭平又剥着普通,送入自己嘴里,没有留意到白起宁脸上微妙的异样。
“我的棋下得不好,可下不过皇上。”白起宁很快收拾了心情,“兴许丞相是让着皇上的,总是赢皇上的棋,皇上会不高兴。而每一局都故意输,丞相又怕皇上看出了端倪,他故意相让也不高兴。”
李昭平愣了下,听这语气,皇后像是在说丞相攻于心计,连下个棋都能闹出这么多幺蛾子。李昭平眉头微微凝重,便不再提下棋一事了。
“今晚朕要考一考隆儿,看他是否学有所成。”李昭平笑着移开了话题。
晚上帝后与李隆、李宁安一起用了膳,小狐狸也在自己的“专桌”上吃了美味的肥鱼。
晚膳后,李昭平出题考验太子,李隆表现得机智聪慧,应答如流,让他颇为满意欣喜。
而白起宁称身体困乏,早些回了寝宫休息。她躺在风榻上,满脑子又是连珏相关的那些事。她努力想要理清思绪,却一无所获,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一片。
也许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白起宁不断安慰自己,毕竟多年来连珏为蜀国所做的功绩有目共睹,他是辅佐李昭平治理江山最好的贤臣。
耳边隐隐听到了脚步声,白起宁睁开了眼,李昭平高大的身躯出现在眼前。
“皇上。”白起宁愣了下,皇上来了,宫人竟然没有通传。
李昭平让宫人们不要打扰皇后休息,宫人伺候皇上盥洗后,便都退下了。
“你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是哪儿不舒服么?”李昭平伸手触碰到白起宁的额头。
“我没事,只是困了。”白起宁原本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开,眼里散发出光亮。
“那好,朕陪皇后早些歇息。”李昭平上了床榻,温柔地抱住了白起宁,安然闭上了眼。
……
丞相府。连珏得到禁军统领派人传来的消息,皇上皇后去文星寺上香祈福。连珏觉得颇为怪异,文星寺是个古老的小寺庙,平日香客很少,帝后从来不去那儿的。为何两日前皇后独自一人去了那儿,今日帝后又两人同去?
莫非是哪里有什么特别的人或事?连珏忙派人去文星寺打探消息。
此时,帝后的车驾低调来到了文星寺,今日小寺不接待任何外宾,寺庙里里外外也守卫森严。
禅房中,李昭平独自与江云相见。
江云未想到李昭平会亲自来文星寺见他,躬身一拜:“草民见过皇上。”
“万万不必多礼。”李昭平也深深躬身还了江云一拜。
帝王行此大礼,江云颇感错愕。李昭平行礼后站直了身,双手扶住江云的手臂,目光尤为亲切:“江云大哥,请坐吧,你我就不要见外了。”
江云嘴角一扬,已经很多年没见过李昭平,再见时他一如当初:“好。”
禅房中有木桌案几,案几左右是软软的坐垫,二人相对入座。
“这是佛山的新茶,一会儿皇上不妨尝尝。”江云着手煮茶,先是用沸水烫茶碗。
李昭平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他得好,于是就跟着白起宁称为大哥:“有劳江云大哥了。在朕为帝后,就未在见过你,十三年了吧。”
“是啊。”江云缓缓应声,悉心地煮着茶,控制火候。
“江云大哥的恩情,朕铭记于心。尤其是三年前,你相赠的天下地图……这天下,大概只有你能绘制出这么精密详细的地图!”李昭平感叹道。
“不过是游山玩水时,随手画的,举手之劳。”江云语气淡淡,不以为然。
“听起宁说,江云大哥是用了八年时间绘制完成?”李昭平问。八年时间走遍五国每一座城池,绘画山险要害,这似乎是一个人无法完成的。
“其实不止八年,大概是用了十六年吧。”江云轻笑道,他十六年前,便下定了决心要完成这幅巨图。
李昭平的心猛烈被什么东西敲打一击,深深震撼:“十六年?江云大哥你十六年前,就着手画地图了?”
江云点了点头:“十六年前,你我还不相识,那时候你还年轻着。那时我也没想过最后这幅地图,会送给你。”
“你将这十六年的心血,送给了朕……”李昭平心中有说不出的感激之情,眼眶骤然一红。
“佛山守了几百年的天子剑,无止大师不也送给了你么?更何况,我这个区区地图。”茶水快煮沸了,江云调小了火。
江云对茶颇有讲究,煎水调水要敲到好处,如此才能让茶水口感最好。水有三沸,其沸如鱼目,微有声为一沸,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为三沸,水必须保持在一沸到二沸。
玄无止和江云,是李昭平生命中的两位贵人,这两位贵人相助,才有今日成就的李昭平。而他们,也对李昭平一统天下寄予了厚望。
李昭平身为蜀国之君,赏罚分明,而对此二人,却是无从报答,唯有亲自拜谢:“江云大哥与无止大师的重礼,朕视如珍宝,万分感激。对了,无止大师,他身体还好吗?”
“无恙。哦,先前大师染了瘟病,幸得皇上送神医韩修前去诊治,大师才病情好转。”江云道。壶中水将至三沸,江云不紧不慢地手持勺子逆时针搅动水形成漩涡,将茶缓缓注入壶中。
“只可惜,国事繁忙,不然朕一定去佛山探望大师安好。”
“皇上雄心勃勃,若能安天下,平民心,让天下百姓衣食无忧,便令无止与我心满意足。”
“朕会好好做的,不负二位所望。”
“皇上这么说,言重了,无止兄与我不过是闲云草民。”
李昭平微微一笑,玄无止与江云在天下百姓心中名望极高,一个是得道高僧,一个是仁义大侠,得到他们的支持,李昭平就得到了民心!
江云以优雅的姿态又投放了主料、配香,调制茶汤,每一个步骤都十分完美。茶叶徐徐下沉,干茶吸收水分,叶片展开,现出芽叶的生叶本色。汤面水汽夹着茶香缕缕上升,似绿花飞舞,叶底成朵,鲜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