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鸢大着胆子走过去,撩开深红色的床帘,把李昭平身上的被子拉高,目光痴痴停留在他俊逸的脸颊上,他的脸上依旧渗着醉色。
她的心里不由得多了几许忧伤,想到雨燕那句,皇上拒绝接纳她的话。
只有这这个时候,她才可能这么安宁地看着他,眼里心里只有他,好像他就属于她一般。
复杂的情愫在她一双流盼的眼中聚散,她靠近过去,跪在床榻前,忍不住伸手想触碰他轮廓分明的面颊。
正当手指要碰上去的时候,李昭平脸色微微有反应,眉头皱起,聂鸢惊然清醒了过来,她怎敢对皇上不敬。
聂鸢赶紧放下了帘帐,依旧是跪在地上。李昭平微微眯了下眼,余光瞟到床帐外有个人影,以为是张路。
“小路子,皇后来了吗?”李昭平闭眼问,只觉得头晕痛无比,睁不开眼。
聂鸢听皇上唤着张路的名字,不敢应声,要是他知道她私自闯进来,一定会生气的。聂鸢正打算起身,赶紧离开这儿,让张路进来伺候皇上。
“朕的头好疼,小路子,给朕按按。”李昭平又开口了。
听到这一声命令,聂鸢移不开步子,看向李昭平忍不住心跳加速,她伸手过去为李昭平揉太阳穴,除了一双手透过床帐内,整个人都跪在幔帐外。
聂鸢的手一直在抖,这是她第一次触碰到皇上的脸,心里噗通直跳,手抖得不行。
“小路子,你用点力啊。”李昭平稍显的不耐烦,语气带着醉劲儿。
聂鸢手上用力了些,可力度不能让李昭平满意,李昭平随意地握住了她的手:“今天怎么回事,有气无力。”
他的大掌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聂鸢身体剧烈一抖,十分惊慌。李昭平怔了下,这手柔软嫩滑,不像是小路子的手,倒像个女人的手。
“起宁,是你?”李昭平也没有多想,手上用力一拽,把她整个人拉入了幔帐中。
聂鸢娇柔的身体就那样被拖上了床,吓得忙轻唤了一声:“皇上!”
这声音……李昭平猛然酒醒,意识到被他拽进来的女人不是白起宁,聂鸢一手绕上了李昭平的脖子,身体贴在他的怀里,双眸间迷上了一层雾水。
这么抱着李昭平,以这么亲密地姿势躺在他的怀里,是聂鸢梦中都不敢有的奢望,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融化了下去。
李昭平反应过来,赶紧推开了聂鸢,不顾头晕撩起幔帐,扶着床梁站稳了身,语气透着不悦:“怎么是你!”
聂鸢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忙跪在床榻上,眼珠子一转只得道:“皇上恕罪,听说皇上醉了,是皇后娘娘让我来照顾皇上。”
她只能用这个理由,而且她认为以皇上的秉性,不可能直言开口问皇后,是不是皇后下令她来伺候。
“皇后让你来照顾朕?”李昭平深深闭了下眼,这才感觉脑子清醒了些,“还不快下来!”
没有李昭平的准许,他就寝的时候,只有小路子能守在旁边,所以李昭平以为外面的人影是张路。
这是皇后娘娘的凤榻,聂鸢红着脸,赶紧从皇后的榻上下来,跪在李昭平的跟前:“皇上恕罪。”
李昭平心中有怒火想要发作,可看到聂鸢那双纯澈的眸子,一副担惊受怕的面孔,又觉得不该把火气洒在她的身上,于是缓了缓神平复心情。李昭平善于克己,亲和待下人,不会无故雷霆大怒。
“你先出去吧,让张路进来。”李昭平目光淡漠,也不多看她一眼。
聂鸢赶紧转身离去,李昭平紧绷着脸,这才深深舒了口气,身子一软坐在床榻上。
很快张路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醒酒汤进来了,解释道:“皇上,奴才刚才去准备醒酒汤了,清平县主伺候着皇上。”
“以后没有朕的准许,一律不单独见清平县主。”李昭平沉色道,“她若主动求见,拒了。”
“唯。”张路愣住,目光稍显惊愕,皇上拒见清平县主,这是为何啊?难道清平县主是老虎,还能吃了皇上不成?
“全身都是酒味儿,朕先沐浴一番吧。”李昭平道了句,“小路子,派人去皇后那儿看看,说朕想见她了。”
“奴才这就叫人去禀报娘娘。”张路露出了笑脸,双手捧上醒酒汤,“皇上先趁热把这碗汤喝了吧。”
李昭平喝了醒酒汤,又洗了个澡,感觉舒服多了,脑子也清醒了些,不再隐隐作痛。
……
庭院中,白起宁带着皇室女眷、及百官夫人们还在猜灯谜,凡事猜中灯谜者皆有赏。
李长乐拔了头筹,猜出的灯谜最多,众人都不断夸赞奉承长乐公主才智过人。
天色也不早了,皇上身边有公公来给雨燕传了话,雨燕忙走到白起宁的身边,微笑着凑近皇后耳边。
原来皇上已经在婉仪宫等了多时,白起宁宣布结束了元宵会,让众女眷们纷纷回家休息。
站在一旁的聂鸢有些神色飘忽,忍不住担心白起宁知道她今夜处心积虑靠近皇上,会迁怒于她。
“聂鸢,替本后送各位夫人出宫。”白起宁吩咐之后,便回了婉仪宫。
白起宁回到婉仪宫的时候,见李昭平正在后院里点天灯,一群太监在帮忙做天灯。
“皇上。”白起宁脸上带着款款笑意走向李昭平,欠了欠身。
李昭平一把扶住白起宁,先前的烦恼散去,嘴角微扬:“皇后来了,太好了,朕正等着你,想和你一起点灯许愿。”
张路让人抬来了书桌,桌上有文房四宝,躬身道:“皇上,来了。”
“皇后,为朕磨墨。”李昭平笑颜开怀地看向白起宁。
“皇上不会是大冬天的,要在这儿作画吧?”白起宁搓了搓手,“外面凉,放了天灯,我们回房间去作画。”
李昭平轻轻瞥了一眼白起宁:“皇后何时变得如此不解风情?”
白起宁噗嗤一笑,刚才当时故意气他,才冒出那么句话:“皇上要写什么?”
她走过来磨墨,李昭平提笔,在金黄色镶边的纸条上写下: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然后李昭平把笔递给白起宁,示意白起宁写下半句,白起宁眉头微扬,写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李昭平示意张路把天灯拿过来,将纸条卷起,挂在天灯下:“起宁,你我之约,苍天可见,这天灯放了,谁都反悔不了。”
白起宁举起衣袖,掩唇而笑:“皇上也喜欢玩少女心的游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