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见过李昭平,也是站得远远地看上一眼,此刻近在咫尺,聂鸢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李昭平,细细看着他俊朗不凡的面颊。
这个男人就是蜀国的惠帝,在位不到三年时间,便让蜀国变得强大起来,是个传奇神话般存在的一国之君!
他的身上透着深沉的君主魅力,不需要威严的话语,即便是轻声一言,也能让人切切实实感受到王者大气。
聂鸢愣愣站在那儿,就这么仔细凝视着李昭平,忍不住看入了迷,少女的心懵懂初放。
就是这么看着,她身上就能感受到异样的温暖,难怪民间都把他比作中天骄阳,光芒万丈。
聂鸢素净美丽的脸上缓缓萦绕起了盈盈笑意,再也舍不得已移开眼,这里只有她和熟睡中的他。她以后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如此看他……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儿站了多久,只是双腿渐渐麻木了,她一动也不动。
“起宁,起宁……”李昭平缓缓开口,忽然说起了梦话。
聂鸢吓得面色发紫,赶紧跪下叩首,以为李昭平醒过来了。她意识到自己不该留在这儿,不该这样看着他。
又没了动静,聂鸢抬头,看他依旧闭眼睡着,才恍悟过来,他只是说了梦话,拍了拍胸口,挺直了腰。
刚才皇上是在叫皇后的名讳?聂鸢反应过来,皇上在说梦话,连梦中对皇后念念不忘,如此关切,如此浓情。聂鸢目光变得更深,深如井水,他在她心中更加光芒四射。
聂鸢自幼爱读史书,帝后和睦本就是一国之幸事,却从未听过只对一个女人专情的明君。李昭平让聂鸢见识到了真正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之含义。
睡了大半个时辰,李昭平醒来睁开眼,见聂鸢跪在榻前,他的身上多了薄被。
“你怎么又进来了?”李昭平问,他不知道她从未出去过。
“聂鸢担心皇上有吩咐,所以守在这儿。”聂鸢忙道,抬起头看向李昭平,她的思绪太多太乱,竟然走了神,这才晃过神来。
“起来吧,别跪着了。”李昭平坐起来身,微笑着看她。
他是个心平气和的君主,会对身边的宫人面露笑意,笑容如阳光沐浴大地。聂鸢对视上他的目光,没有半点躲闪之意,她很喜欢看他的这双眼。
李昭平微微有些惊愕,别的宫女见到他,都会卑躬屈膝,垂首低头,害怕得瑟瑟发抖,即便他是个很温和的皇帝。
聂鸢从小聪慧无比,深得父母宠爱,所以胆子也略微大些,何况李昭平是个好皇帝,不喜滥杀,她一点不怕他。
“朕罚你跪了吗?”见她不肯起身,李昭平又问了句。
她想起身,可双腿早就跪麻木了,动不了:“皇上见笑了,我……我跪太久了,腿麻。”
李昭平脸上闪过异色表情,她竟然说,跪太久了,起不来?莫非他睡着的时候,她就一直跪在这儿?
“天下的才女是不是,个性都很独特啊。”李昭平忍不住感叹了声,伸手扶起聂鸢。在李昭平的印象里,诸如白起宁、林青桐这般女子,他都很难得罪得起。
聂鸢的身体剧烈一震,在他的大手触碰到她的手臂时,她的心猛然加快跳动,快要跳出来似得,大概从没想到皇帝会伸手扶她。
李昭平扶她站起了身,她站不稳,顺势要扑倒在他的怀中,他再伸一臂,双臂拖住她的身体,让她坐在榻上。
“下次,别犯糊涂了。”李昭平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聂鸢的眼帘,她还没来得及说句恭送皇上之类的话,房间里就只剩下自己的身影。
聂鸢神色恍惚,手轻轻拂过床榻上的薄被,刚才他就睡在这儿……她的身体一直在发抖,是的,她很紧张,直到他离开后仍紧张得要命。
“我爱上皇上了。”聂鸢喃喃自语,这是不祥的预感,她的心顿时变得浮躁起来。
聂鸢轻轻抱着手里的薄被,上面依旧有他的气息,她的手指抓得紧了些,她原本以为只是敬仰他……
“我不该入宫,不该自作聪明地留在皇后身边。”聂鸢不停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因为她是聪明的女子,很清楚皇帝只会钟爱皇后一人,别人的一厢情愿都是浮萍。
……
龙威宫,李昭平召见了连珏,此次并非为了国事,而是让连珏陪他下下棋。
白崛病重,皇后赶去玦阳县,李昭平整日心神不宁,做任何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来,所以让连珏来陪着说说话。
“皇上有心事。”
“丞相有心事。”
他们都看出彼此心中烦郁,此言异口同声一出,都会心笑了笑。
“连爱卿你先说,怎么了?”李昭平问,手持白子,落定棋盘上的一子。
“臣是因为家中一点私事,不敢劳烦皇上,还是不说了吧。”连珏持黑子,举棋不定。
“可朕有言在先,让你说。”
既然皇上问起,连珏也不再隐瞒:“内人青桐抑郁了好长一段日子,臣费尽心思,她也开心不起来。”
李昭平一怔,看来还真是心有灵犀,他也正为皇后的家事而烦闷,没想到连珏也为娇妻忧愁:“哦,为何如此?”
“皇上还记得梁国左司徒之死吧,到现在仍未查明凶手。”
“当然记得,梁国炎帝到现在还因为司徒之死,耿耿于怀,说即便是两国交兵也不斩来使,朕却杀了林司徒。”
“梁国左司徒林安耀,是青桐的堂兄,他们堂兄妹两人关系要好,林安耀死在国宾馆,青桐便日日难安,忧郁伤心成疾。”
“原来如此。爱卿可一定要代朕解释,林安耀之死,确与朕无关。”
连珏笑了笑:“皇上乃一国之君,何须向臣妻解释。”
李昭平眉头凝重:“林青桐是皇后最好的姐妹,朕可不想让她误会。”
“原来是为了皇后啊。”连珏淡淡摇头,“皇上心思不宁,也是因为玦阳公病重之事吧。”
“失去至亲之痛,朕深有体会,可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后心痛……”李昭平叹了口气,权力再大之人,也无法左右生老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