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楚是齐城的大学同学,性子一直不温不火挺谦和。和齐城关系也算要好,毕业后从了医,年纪轻轻的,眼下已经坐到了主任医师的头衔。
齐城开了口,他便也记下了。看了一下日程表,专门把空闲些的时间都给齐城圈出来发过去了,让齐城掐着合适的时间,带人过来。
齐城:“那就大恩不言谢了。”
柯楚嗤之以鼻:“大恩?女人债吧?”
齐城一阵扶额无奈:“我说你小子怎么就会这么想我……”
“惯性思维。”柯楚倒是笑得慢条斯理的,“你齐大少什么秉性我不清楚?大学里整天就顶着张桃花脸招摇过市,没少招惹些蜜蜂蝴蝶。”
“听起来,好像我长得俊也有错……”齐城摸摸鼻子,满腹委屈。
“你还是哪儿凉快待哪儿吧,我忙,不陪你扯犊子。”柯楚笑呸了他一声,挂断了电话。
齐城更加委屈,连连苦笑摇头。
他转眼就把柯楚的时间表记研究了一下,看到最近两天就有个空档,便细心地在手机日历上赊了闹钟记下了。
温一宁这两天躺在病床上,渐渐从丧子的痛苦中醒过神来,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把两天的事情梳理了一遍。
那天见到的绝对是杜文凯的小三,听起来还不是刚刚开始,应该有段时间。她的孩子死得冤,她也被诬陷得冤,这事儿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温一宁性子是软,这婚她也不离了,但绝对做的不是窝囊打算。
她要想办法揪出那个小三,找出杜文凯出轨的铁证据,摔在谭美云和杜文凯面前,光明正大地离婚,让他们没口再来污蔑人!
晚上护士送来了一张催款单,刘洁一看整个人就险些跳起来,揪着人家护士不让走。
“才两天就花了三千多?搁你们这儿这药是金的还是银的啊,一口霸这么贵!”
“哎这位婶婶,我说您揪着我干嘛呀!这药是我开您价还是我收您钱了?您死拉或拽我有嘛用嘛!”
那个护士大概也是没见过这种见识的女人,鄙夷着就伸手去拨开刘洁的手,“这药啊,金的银的都不是,人进口的!”
温一宁看着刘洁又是要咋呼开,赶紧伸手去拉刘洁裤管:“嫂子,嫂子你别拽着人护士不让走,我这情况,用药不是一般感冒……”
“哟,温一宁,让你说话了么就野喳喳的!整的就你能就你知道就你局器?你嫂子我就土鳖了哈?”
刘洁像丢瘟疫一样地将那张单子扔温一宁脸上:
“烧钱的是你,操心和人理论的是我,这上边写得白纸黑字烙清楚了,还得交两千!咱先搁这儿说清楚啊,我出来,带个人就啥旁的也没带,是一个子儿也没有!”
她知道温一宁身上也是个没钱的,她那几个钱结婚了都被杜家抠搜去了,哪里有点肉渣?
“嫂子……”
当着外人的面这么说她,温一宁脸色很难看,“钱的事情,咱们再细说,你就不能先把人放开?!”
“哟,你还炸了庙!细说紧说有什子好嚼说的,钱的事儿就俩字儿,没,有!”
那护士看着两人争吵,甚至出离出一种对穷鬼的鄙夷来,使劲地抽着手:
“嫂嫂,您别不讲理!我一个小护士我找您惹您了,你松开,有事儿找我们医师理去啊!”
“我还就拉着你让你给解释清楚了!”刘洁被护士那神情弄得心里有根刺,拽着她不松,转头又对温一宁吼:
“温一宁我跟你说,今个这钱交不了。那杜家两天没个人影儿过来,指不定就是变卦,在家捉摸着合计着离婚!这院,咱不住了,走,现在就走!我把你捎回杜家,你啊,哪家的回哪家去!”
说风就是雨的,刘洁转眼就把那护士猛力甩开,“你也碍眼,紧着打我面前拿着那单子麻溜地消失,这钱,咱不交,这院,咱也不住了!”
刘洁农村来的女人,膀子劲儿也蛮,那护士一个趔趄没站稳就一屁股摔做地上了。
“打人啦!家属打人啦!——”那护士尖着嗓眼嚎啕大哭。
温一宁一慌,赶紧从床上滚爬起来要去扯那个护士,却被刘洁更猛烈地把膀子往回一扯,火气冲天道:
“你顾谁?你猴急猴忙地要顾着哪个呢,要死不活的秧躺着,先顾着点你自个!走,东西也不收了,我现在就送你回杜家,还赶得上他们屋里一餐晚饭。就是杵着也不能让他们忘了,你温一宁还是他们家的一个人!”
“嫂子!啊——”
温一宁被刘洁拖着往外面蹿,肚子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看来刘洁这尖酸蛮横的劲头一时半会儿是收不住。
“住手!”
一声不大不小的喝声从病房外边传来。
齐城已经风一般地蹿了进来,犹如虎口夺食一般将刘洁手里钳着的温一宁抄了过去。温一宁转眼就落进了一个有力温暖的手臂里。
“没事儿吧?”
温一宁听见齐城在关切地问她,她脸色疼得扭曲,喘着气努力挣扎着回答:“没事儿……”
温一宁被齐城重新抱回了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刘洁还在诧异惊愕的当口,齐城转过身,弯身捡起地上那张催款单,伸手在上面不屑地弹了弹。
“床上这个,今个不能走。”他说。
“你是哪个?别人家的闲事你也要捞着管一管?!”
刘洁见他这幅动作,以为就是个过路多管闲事的,很快蓄满气势重新叉腰。
“温一宁老同学。”齐声回答,眸子敛了几分,声音沉下去:
“这闲事儿我还管定了。上面的钱,我给她交。”
刘洁从未在温一宁的人际圈子里见到过如此豪爽气派的人,脸色将将不好看之际,温一宁赶紧在中间缓和了一下气氛:
“嫂子,这是我老同学!人热心得紧。齐城,这我嫂子,刚刚不是在拽我,是在扶我呢,你看错了……”
齐城明白温一宁的用意,于是稍霁了一下面色:“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