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齐城点头“你说。”
温一宁垂下眼，看着自己苍白的指节“你可不可以帮我去问问医生，我的孩子哪去了……”说着，泪水滴落到自己的手上，她的嘴唇哆嗦了两下“我没有缘分生下他，但是不能就这么把他给弄丢了，那是我的孩子啊……”
齐城的心隐隐的疼，控制着自己奔过去的冲动，看着她嘴唇轻启“一宁，别哭，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帮你办好的。”
齐城的声音有种令人信服的魔力在里面，他湛黑湛黑的眼睛里没有杜文凯那种飘忽乱转的光芒，看着有种莫名的沉稳与安心。
温一宁于是抹干了眼泪，很认真地“嗯”了一声。
齐城伸出手去，想拍拍她的头，最后还是落在了她的肩膀上，“放心。”
齐城走后，温一宁就望着他的背影消失的地方失了神。
走廊上的刘洁和齐城擦身而过，刘洁走进病房，见温一宁正望着病房门发呆。
“愣什么神儿呢，咋走过个人你就愣直了眼咧？”
刘洁撇撇嘴，有些嫌弃地望着温一宁，“所以不是嫂子说你呢，成天愣些没火没烟儿的，你看到一个长得好看的人都直眼，感情你们家杜文凯看到一个长得漂亮的代理商，就不兴多瞅两眼？”
温一宁就听着刘洁在一旁絮絮叨叨，耳朵里没进去多少，眼神倒是放空了。
“我说啊，你也别紧盯着一个过路的了，一身的牌子货，那怎的男人你碰不上。”
刘洁拆开手上提的塑料袋子，从里面端出一碗小白粥，里面粥没多少，倒是舀了不少的酸豆角配菜，满满当当。“一块五一碗，比我们那旮旯里八毛钱一碗的小了去……”
温一宁看到那贪便宜舀着的一大坨黑乎乎的酸菜，胃里一阵难受的翻涌。
“不想吃。”温一宁皱着眉毛别过头去。
“哎哟我说温一宁！你别有人照料着还在这里给人甩咧子哈，我跑上跑下不颠当时间啊？你晓不晓得这……”
眼看刘洁又不满地要在那边牢骚了。
“好好好，我喝，我喝就是。”温一宁忍着拧眉头的冲动将刘洁的舌头压静下来，伸手端过，权当捏着鼻子，摒着一口气往嘴里灌。
灌得嗓子眼里胃里全是难受，眼泪都快出来。喝完，刘洁满意了，温一宁扯过被子，倒头就蒙住了脸。
“哎温一宁你这脸上戏法抹的……”刘洁又在一边叉腰。直到听到温一宁被子里呜呜的哭声，这才睁着眼，张张嘴又住了嘴。
一个无情的老公，一个尖酸的婆婆，一个懦弱无能的哥哥，一个巧嘴刻薄的嫂子，一个好赌成性的爹……
温一宁捂着脸，这样的日子让她难受。
医生办公室。
“你是病人温一宁的家属？”赵泽陈医生打量了齐城一眼，推了推眼镜。
齐城想了想，点点头说“是的。”
“她弟弟吧？”医生也点点头，起身抽出一张单子地给他：“病人是这样的，七八个月的胎，本来都能出来见世面了。可惜摔太重，做手术的时候比较危险，得引产，完了还得刮子宫壁……”
齐城翻着单子仔细地看，“所以，这个时候流产，手术对身体的损伤很大，对吗？”
“自然。”医生颔首，“她体质本身比较差，子宫壁本身很薄，刮干净后变得更薄，下一个孩子着床就困难了。再要怀，身体，必须好生照料着。”
说到这里，医生想到了白天里谭美云和温一宁丈夫那一家子：
“您既然是病人这边的家属，我还真的跟您说两句！”
医生说到这个就扼腕来气，“您这位姐姐的婆家，可真厉害。今天大白天里，大流着血呢被推进来，生死悬乎的口儿呢，婆婆就紧拽着儿子跟在我在后面跑，一个劲地喊着‘保孩子保孩子’，病人那会子还没打麻药，什么都听得明白！”
齐城忍不住地皱眉。
这话温一宁可以喊，别人嘴里喊，又得是另一个意思了。
“关键吧，我们顾着大人，那婆婆还不和我乐意，在走廊里大声和我嚷嚷，埋怨我怎么不听他们的保孩子那声音大的……我说现在政策有规定，她不听。我道理讲不通，就走。她就扎着个嗓子在走廊里喊！不仅要投诉我，还嚷着要离婚离婚……病人那时候，也听得明白呢！”
“她婆家人这么说？”
“你亲眼看着就知道了。”
医生摇摇头，随即嘱咐道：“这话我就和你说，毕竟你是她家人，总会考虑着些她。回头你就好好安慰安慰，病人的身心健康，在恢复期间都挺重要。”
齐城应声，点头称是，然后医生又交代了些别的东西，照顾注意事项什么的，齐城都一一细心地道谢，记下。
从医生那儿出来，齐城便低着头慢慢朝前踱步。
温一宁现在过的日子，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啊。也不知道今天吃了多大的苦，心里遭了多大罪。她又总是咬着牙关不肯和人说，和从前一样倔……
齐城觉得心底有快很柔软的地方被戳到了，又心酸又心疼。
他锁着眉头，想到医生说的温一宁的身体状况，沉思了一会儿，便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一番翻找，找到了柯楚的电话。
“柯大医师，这么忙啊？响了五声才接的电话，难道又在为了天下广大妇女朋友的健康搞课题研究？”齐城一开口就是调侃，显然和电话里的男人熟络程度不一般。
“你也知道我忙。”
电话那边，柯楚手上拿着钢笔在马不停蹄地开单子，没好气地朝他笑，声音却是温文尔雅，好听得紧。“你齐城齐大少平日里，还不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家伙？说吧，找我又是什么事。”
“还真有事。”齐城笑了笑，正色道，“我知道你是市里三甲医院里面首屈一指的妇科主任医师，在女性妇科健康这块儿，绝对的实力权威。我这儿有个人，想要你帮我瞧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