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芸和邓松夫妇从警局回家以后,几乎算是彻夜未眠。
原本以为方芳只是闹脾气故意住在同学家里不回来,谁又能想到居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还是被人丢在海里砍掉了头部连个全尸都没留。
什么仇什么怨啊这是。
昏黄的灯光映在邓松愁眉不展的面容上,直看的刘芸心中烦闷不已,“我说你这个人,还嫌在警局里不够晦气?大晚上做这副鬼样子是什么意思?”
邓松叹了一口气将她揽在怀中,“你说.....这事要不要跟刘英.......”
话还没说完,刘芸就猛地坐起身来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你脑袋让驴给踢了?先不说过了这么多年联系不到她在哪,就算联系上了又该怎么说?难不成咱俩站在她面前跟她说,哎,你女儿脑袋被人砍掉扔海里了.......”
“我说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刘英可是你的亲妹妹啊。虽说从小方芳养在咱们这里长大,可说到底吃穿用度也用不了多少钱。细细算下来,估摸着当初她给的那些钱还没用完呢。”邓松一想到在冷藏间见到方芳尸体的样子,心里就止不住的发闷。
刘芸瞪了他一眼,“你可真是想的简单。如果小英知道方芳就这样死于非命,她该怎么想我们?这笔账会不会算到我们头上?”
被她这么一说,邓松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再说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她露个面打个电话,多半是重新结婚有孩子了。哪还有心思去在在乎方芳过得好不好。这件事说到底也是这丫头命不好,十五六岁的孩子能跟别人有什么纠葛。”她说完这段话看了一眼邓松,“还在那别扭个什么劲,赶紧的睡觉,也不看看是都什么时间点了。”
邓松摇了摇头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一点了。
夜显得格外静谧,风却刮个不停。
候晴雨从花环岛上离开的时候是凌晨六点半,本想着在凌晨赶回去。没想到却因为天气恶劣再加上堵车居然现在才到家。
推开院子的大门拿出门卡,依稀可以看到客厅里的绰约灯光。她心中一暖,捂紧衣服疾步向里走去。果不其然,厨房里熟悉的背影正在炖汤切菜。
悄悄地靠近正在试味的人,谁料到还没靠近就见那人笑着转过身来,“回来啦?”
候晴雨有些挫败的抱住她,“英姨,你这就没意思了。”
英姨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忍不住皱着眉头看向衣着单薄的候晴雨,“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记得及时添衣减衣。这么大的风你就穿这么点也不怕着凉了。”
“知道啦知道啦。还好意思说我呢,不是说了不用等我吗?你就是操心的命,看看咱家的太上皇和皇太后早早地就更衣就寝了,这种心态你也该学着点。”话虽是这么说,看向英姨时还是掩不住的开心。
英姨笑着不说话,舀了一碗热汤递到她手上,“赶紧的坐下吃点吧。”
原本想着到家了以后赶紧洗个热水澡就睡觉,眼下看到这碗汤候晴雨却突然觉得胃口大好。赶紧的点了点头就连汤带饭吃了个干干净净,直看的英姨在一旁夹菜舀汤忙个不停。
这顿饭吃下来,候晴雨躺在沙发上接过英姨递过来的花茶暖在手中,不由得笑着感慨道,“英姨,以后等我结婚了也把你接过去一起住。”
英姨有些欣慰的笑了笑,“你有这个心英姨就很开心了。以后你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早晚得学会照顾自己吃穿用度,别总大大咧咧的,吃个饭都不按时按点。”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是去花环岛办事情。原本想着要吃个饭再赶回来的,谁能想到中途出了事又被孔维腾喊去警局尸检,连带着我午饭和晚饭两餐都给省了。”
“尸检?又出人命了?”
候晴雨喝了口茶,又想起方芳的那具尸体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是啊,这小姑娘也是可惜,遇上了这么个变态。”
本是笑着的英姨,顿时愣住了。
“是多大的小姑娘呢?叫什么名字?”
候晴雨想了想,“叫方芳,至于多大我倒是不太清楚。尸检的时候看到资料上面写的是十五岁,检查身体各项特征也基本吻合。”
“你说她叫什么?!”英姨目眦欲裂,声音有些发抖的看向满脸震惊的候晴雨,“她怎么死的?她是怎么死的?!”她站起身来,双眼无神的看向四周渐渐变得有些模糊的景象,终于蹲下身来抱着头昏倒在地。
“英姨,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昨天夜里狂风大作,原本以为第二天会是个阴雨天,但花环岛的天气从来都不在人的预料之中进行,早上拉开窗帘的一瞬间,苏岩立马被炙热的光线刺得眼睛都睁不开。
随意的换了一身衣服走下楼去,难得的是媚姨居然也在。
她脚步欢快的凑到苏媚身侧去,“媚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媚慢悠悠的放下手里的书看向眉眼中略带惊喜的人,“我从上次回来了就没出去过,你说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话一出,站在前台写东西的秦朗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站在原地笑的有些僵硬的苏岩扯了扯嘴角,“是吗........”
苏媚站起身来,从秦朗手里接过糕点放在茶几上,“我说你这一天天的在忙活些什么,知道的说你是我这咖啡厅的店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警察局新收的片警呢。”
..............
苏岩干笑了几声走到头也不抬的秦朗面前,“你干什么呢?”
哟,还跟自己搭上话了。秦朗笑着把电脑挪到她面前去,“看见没有?帮祁杰那小子整理往年获奖证书和各项资料,要我说这小子也是命好,虽说这次擅自动了警局的监控,但说到底也没造成什么太大的隐患。”
“那你还想要多大的隐患啊?要不是半路出了个祁杰,监控早就发现了乐容说谎的事实,方芳也不至于出走最后也不会被人抛尸在海里吧?”苏岩可以理解秦朗为室友说话的心情,但是每次一想到方芳最后躺在冷藏室的那个场景,就忍不住心里难受。
本是笑着的秦朗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方芳被人抛尸海中?”
苏岩这才想起来,在港口发现尸体的时候警局为了不引起岛民和游客的慌乱,刻意用布遮挡着抬入警车内。昨天下午候晴雨才确认了方芳的身份,秦朗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
怎么一时间把这个给忘了呢?
苏媚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既然事情已经说到这里了,苏岩也不好意思再藏着掖着,“港口码头发现的那具尸体就是方芳,方芳的姨夫姨母也去警局确认过,昨天下午候晴雨才确定的结果。”
咖啡厅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苏媚才缓过神来问了一句,“你说的方芳是跟乐容闹事的那个?”
瞧见苏岩点头,她顿时有些不可思议的啧啧了两声,“这花环岛也是奇了怪了,要么就不出事,一出事就停不下来。”
秦朗眼眶泛红的看向面色凝重的苏岩,“查出凶手是谁了没有?”还没等苏岩回答,他就忍不住又继续说了起来,“苏岩,你说这事是不是咱们做错了?”
看着他低着头,一时间苏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要不要跟我去警局看看?冯叔说今天去港口盘查货车司机,让我再去跟发现尸体的目击证人好好谈谈。”
苏媚见这两人悲伤到不能自已的模样,没好气的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你们两个人都去警局看看进展怎么样,我也去小君家看看乐容。”
远远地还没到警局,苏岩就有些讶异的看着停在警局门口的一辆红色跑车。
“怎么了?”秦朗看了她一眼。
苏岩诧异的往警局疾步走去,“这不是候晴雨的车吗?她怎么又来了?”
要不是因为这辆车的颜色实在无法让人忽略,苏岩是无论如何也记不住的。但是候晴雨昨天晚上不是还因为研究所案例而赶回市里了吗?难道又出了什么事情?
走进警局,一眼就看到孔维腾正坐在一旁的座椅上抽烟。
苏岩和秦朗对视了几眼这才走过去,“晴雨怎么又来了?”
孔维腾摁掉手里的烟头,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方芳的亲生母亲来了,在停尸间。冯叔去带刘芸夫妻来警局问事情。”
要不是因为一早知道刘芸和邓松只是方芳的姨夫姨母,恐怕现在苏岩也是云里雾里搞不清楚状况。只是,方芳的亲生母亲不是已经十几年没有出现了吗?还有就算是她的亲生母亲来了,跟候晴雨又有什么关系呢?
正想着,只见候晴雨挽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这个女人大概四十多岁的模样,穿着淡紫色长裙和黑色粗跟鞋,头发随意的挽着散在一边,看起来十分恬静淡雅。只不过她此时脸色苍白,更不知道为什么满头大汗,看起来极为痛苦的样子。候晴雨赶紧把她扶到一旁坐下,这才朝着苏岩招了招手,“帮我倒杯热水。”
苏岩赶紧的倒了杯热水送到她手上,这才低声问道,“这位是?”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错愕的惊呼声,“小英?”
竟然是刘芸和邓松。
刘芸脸色苍白的看向一旁的邓松,站在警局门口不敢再走半步,“你怎么会来这里?”
候晴雨不耐烦的看着这对夫妻,小心翼翼的扶着满脸泪水的英姨站起身来,“我怎么会来这里?我来见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