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一点一点的感应着,越摸越不安起来。
我身处的位置非常窄小,基本上连翻身都做不到,入手感觉四周是木质的材质,敲了敲,声音很空,似乎并不怎么厚,头顶的木板非常矮,甚至不能大幅度的屈膝,嗅觉开始恢复,我慢慢闻到了一股树脂漆的味道。
我几乎要晕死过去,我终于知道了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他娘的这竟然是一副棺材!居然有人把我放进了一副棺材里!
我完全懵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装进了一副棺材里的感觉……真是他娘的谁经历过谁知道!我用力敲打着四壁,大声的呼喊着,只希望棺材还没被埋进土里,否则真的是死定了!
“有人么?”
“有没有人?”
“伯重,绺子,你们在不在?”
“卧槽有没有人?”
“你大爷的!……”
我喊的筋疲力尽,还是没有任何人应答。
不行,这样不是办法……我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双臂因为连续的用力过度已经发酸,不停的抖着,如今只能靠腿部的力量,但腿部向上的力量是十分难施展的,只能把双膝努力的向前胸压,想依靠小腿的力度把棺材盖踹开。
我调整好姿势,刚要发力,却忽听“吱呀”一声,一点光亮在头顶出现,接着整幅棺材盖被掀落,我一个鲤鱼打挺瞬间就坐了起来,甚至还未看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谁,就已经连滚带爬的爬出了棺材。
我喘了很久的气才将将缓过来,但全身依旧抖的如筛糠一般,挣扎的站起来四下观瞧。我此时所在的位置,竟然是在一片荒山之中,但周围太黑了,只能看到远处高低起伏的轮廓,也不知是不是看不真切的缘故,这里的山似乎是实实在在的“荒山”,因为我并未看到有任何的植物存在,就连脚下的土地也贫瘠的不像话,除了石子砂砾,什么也没有,泛着压压的沉沉死气。
我环顾了一圈,目光才落在刚刚我把困住的棺材上面,却见有一个人正翘腿坐在棺材尾,颇有兴致的瞧着我。
“你……是谁?”这人给人的感觉相当奇怪,说他奇怪,并不是说他的长相如何,而是他举手投足之间我都相当的熟悉,另外,标志性的棉麻白衬衫和西裤也让我瞬间觉得这个人,分明就是伯重。
但他却不是,此人的五官和伯重的五官大相径庭,相貌平平,属于扔进人堆就能立即被淹没的长相。他没有任何表情,也不说话,就这么歪着头看着我,在这种情形下,显得异常诡异!
“你到底是谁?我这是在哪?!”我急了,一种恐惧自心底冒出来,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那人忽的伸出食指在唇上一比,是让我噤声的意思,他从棺材上站起来,对我招招手,示意我跟他走。
我没有动,那人走了几步发现我并没有跟上,好像很无奈,摇了摇头居然向我走过来,我大惊,急速的向后退去,脚下被石子一滑,直接就摔在了地上,手掌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划破,瞬间就出血了。
那人脚步不停的走到我面前,似乎是看到我这副废柴样子相当好笑,抖着肩膀笑了半天,这才指了指自己的脸,向我伸出手。
这人的手掌温厚硬朗,我看着,忽然觉得他或许并无恶意,至少看上去,他是人非鬼。我的左手非常的疼,已经肿起老高,我忍着疼在裤子上把血蹭掉,伸出右手握住他,借力站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又指了指自己的脸,我狐疑的仔细去看到底有何猫腻,一看之下大惊,不敢置信的说:“你……你真的是伯重?”
刚刚距离甚远,我只能看清他的大概相貌,此时两人相距不到一米,我这才看清这人五官虽然正常,但看上去却十分的僵硬,要知道,人的的面部表情是非常细微的,单单一个微笑的动作就能带动起脸上几十块肌肉的运动,抬眼,抿嘴,甚至呼吸,都不可能是完全静止的,这会让一个人看上去富有生机而有连贯性。
但他的脸上却是实实在在的面无表情,我能清晰的感觉出他在皱眉,他在笑,但就是看不到他的脸上有任何的变化,看上去就像是戴了一张厚厚的面具……等等,面具?!
我忽然伸手去他的耳下摸去,果然,他脸上的皮肤和其他部位的皮肤无论是从温度上还是触感上都完全不同,我伸手就要撕,那人却轻巧的躲开了。
我乐了,“你真是伯重?这是人皮面具?!卧槽你早说,吓得我啊……”
人皮面具这种东西,我只在武侠小说里听说过,从来没见过实物,以前总看到一些小说情节说戴上人皮面具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云云,还以为这项技能非常的牛x,如今再一看,这种程度的伪装也只能在晚上骗骗人,如果在光线充足的白天,根本不可能不被识破,看来小说就是小说,杜撰的东西,当不得真的。
伯重一言不发的向前走,我在后头屁颠屁颠的跟着,一边走一边不停的问,“欸,你怎么不说话?哦……我明白了,你样子可以装成其他人,但是声音并不能,怕说话就露馅了,也好,不说就不说吧……”
“欸,我能问问现在我们究竟在什么地方么?我不是应该在船上睡觉么?”
“欸,还有啊,我怎么在棺材里?你丫也太不厚道了,有什么理由一定要把我装进棺材里带过来,你直接说一声不完了?”
“欸,你不是应该在陆老人妖的船上么?怎么带我来这了?饿鬼母呢,解决完了?”
“欸,你慢点走,哥们刚才被你吓得手脚发软,扛不住啊……”
伯重似乎是嫌我太唠叨,恶狠狠的回头瞪了我一眼,当然,依旧面无表情。我捂住嘴表示自己很乖,伯重这才继续前行。
我不知道伯重究竟要带我去哪里,就这样一直走了一个小时,他终于停下脚步。
我们的面前是一块天然屏障的山石,几乎到我胸部位置,山石横向很深,一直延续到几十米开外,我依靠在山石上累的气喘吁吁,伯重这厮这哪里是在赶路,分明是在赶命!
伯重微微压低身子,单手柱在山石上,拍了拍我示意我向前方看。我极其不情愿的把累成一滩烂泥的身体扭了过去,透过山石的上方看去。
前方大约二十米的距离,是一片相对平整的平地,平地的后方是一座低矮的小山丘,一栋小茅草屋依山而建,透过泥坯隔出来的草纸糊窗,一点烛火如豆,忽闪的跳跃着。
这种旧时的茅草屋我基本只在电视里见到过,真的很难想象现如今真的还会有人住在这种屋子里。离的太远,完全听不到屋内有人声,伯重忽然一个纵身,如狸猫一般跃到了山石的另一边,我刚想叫住他,他已经急速的向茅草屋隐去。
我真的是太累了,真的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会么?!我没有伯重的身手,苦着一张脸手脚并用的爬上去,然后一点一点蹭到对面,猫着腰跟着也跑了过去。荒野空旷,没有一丝声音,静的让人心悸,我努力的控制着力道不让自己的步伐发出过大的声响,但地上都是石子,踩上去就一阵“咯咯”轻响,在这样的静谧环境下显得尤为突兀,我跑到茅草屋外墙时,已经紧张到全身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小茅草屋只有一扇窗,因为窗上糊的是草纸,并且已经是糊了相当长时间没换过了,纸张完全的变黄变黑,被风鼓吹出的裂口簌簌的轻响着,完全不隔音。
伯重仅仅贴着窗子的一侧,因为另一侧就是木门,没有办法隐蔽,我只能蹲了个马步凑到伯重下方位置向内观看。
窗上的草纸裂口不大,只能勉强看到屋内情形。屋内家具简陋,只有一方掉漆掉的斑驳的方柜,柜面摆放着杯碗,看起来是同时当作桌子使用的,然后就只剩一席土坯搭成的土炕,连接着土炕是一个大黄泥灶,灶底燃着柴,灶上架着一只硕大的铁锅,正在冒着雾白水汽。
大约有3-4个人围着火灶而坐,因为背光和窗纸的原因,我没有办法确认具体人数。离灶膛最近的一个人是个老者,他背对着我们,完全看不到相貌,但能感觉出年纪很大了,佝偻着背不段的咳嗽着,穿着一件看不出颜色的破棉袄,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往灶膛里填着柴。
这种连着土炕的黄泥灶在旧时的北方十分常见,叫做火炕,北方的冬日严寒,通过在灶上的做饭烧水可以连带让火气进入炕底留出的空隙,炕从而变得异常的暖,我小时候还睡过,非常的舒服,即使现如今在广大的北方农村地区火炕的还是非常普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