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礁湾海域广阔,来时走了将近4个小时,返回的时候大家都已经是疲惫不堪,划一段歇一段,后来索性轮流划桨,换下的人和衣卧在艇上不到一分钟就已经鼾声如雷。
就这样,我们足足花了了五个半小时才出了海雾笼罩的黑礁湾。人在疲累的状况下体温流失的快,何况清晨的温度又低,海雾一打全都都湿透了,尤其是绺子和船老大,因为在溶洞中下水踩机关,全身根本就没有几处地方是干的,重新上了大船之后几乎冻得脸色发青,哆哆嗦嗦的站都已经站不直,若不是关胜把自己的外套给了船老大,估计老头子这副身子骨早就交代在了那片海域里!
湾生看到我们多带了一个人回来,明显一愣,但是还是妥善安置了梅掌柜,又帮大家煮了姜汤,每个人都吃了些伤寒药。
我捧着热气腾腾的碗缩在棉被里,热气扩散,也不知是不是发烧了,头晕的厉害。绺子比我更惨,发烧发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异样的潮红,嘴里嘀嘀咕咕,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湾生走进来摸了摸绺子的额头,又强行喂他吃了些退烧药,绺子这才沉沉睡去。
我哆哆嗦嗦的问湾生:“伯重回来了么?”
湾生点头:“几乎早你们两个小时回来的,大师吩咐先不要开船,好像说要等什么人来。”
“那你有没有看见他是怎么回来的?”我想着红礁湾的礁石还密集些,以伯重的爆发力和弹跳力,应该还可以勉强通过,但是黑礁湾并没多少凸起的礁石啊,并且距离实在太远,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湾生却摇了摇头,“我也没看到,大师上船的时候我和勇哥都在舱内,听到响动出了舱门才就已经看见大师站在了甲板上”
“哦……”我喝着姜汤,脑子里脑补着各种可能性,最后一碗姜汤喝完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总之得出的结论就是除非伯重他是条鱼,否则根本不可能回来。
我把碗递给了湾生,困意袭来昏昏欲睡,索性不再想,被子一蒙酣然睡去。
这一觉睡得十分沉,朦胧间我就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一直喊我的名字,接着身上一凉,我无意识的伸手去捞被子,却不想捞了个空,几番摸索仍是摸不到,心里一急,醒了。
大概是睡的太香,眼睛即使睁开了也是模模糊糊的,见有个人影站在我的床前,我使劲揉了揉眼这才看清,“绺子你丫太不厚道了!快把被子还我!”
床前站着的正是又精神焕发的绺子,真不知道这厮到底是什么细胞组成结构,之前都已经烧成了那个德行居然这么快就又生龙活虎了,我说你是属金刚狼的么?你快把被子还我我接着睡,我是个怂人,跟你比不了。
绺子上来就拽我的胳膊,“还睡啥呀!我的天你咋心比我还大呢,外边都快打起来了!”
我给绺子直接拽下了床,我一边捞裤子一边大骂:“卧槽你能不能让我先把裤子穿上!老子现在还光着呢!卧槽裤子!”
绺子很急,似乎外边真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被拖得无奈,只能边往外走边穿衣服,出了舱门腰带还没系上,鞋也没提上去,就这么一路趿拉着给拖到了甲板上。
意外的是,我到了外面才发现甲板上几乎站满了人,但是这么多人却一丝声音也没有,安静的可怕。我和绺子开舱门的声音巨大,一站上甲板几乎所有的人不约而同齐刷刷向我看来,我一愣,没想到会是是这个情况,一时间呆在了原地。
整个甲板上分别有两个阵营,伯重和船员在东侧,对面站着一个我没见过的精神矍铄的老者,看不出多大年纪,须发皆白,但是这种白并不是上了年纪所有的那种枯白色,而是十分鲜亮的银白色,简直就像仙侠电视剧里的白发师尊,脸上皱眉很少,也不见老人斑,说是鹤发童颜也不为过。
老者的眼睛深邃如深潭,看得出来城府很深,但是偏偏又摆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拄着一根龙头拐杖,背挺的很直,那里一站倒颇有些仙风道骨的风姿。
老者的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人,面无表情垂手而立,我看着,就总觉得这些人装束和气质竟非常的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我正胡思乱想,绺子在我耳边忽然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咳!咳咳!”
我不明所以,看向绺子,却见绺子挤眉弄眼的正盯着我的下身看,我顺着他的目光一瞧,顿时老脸一红,想死的心都有了,简直太他娘的丢人了!
我的裤子拉链拉到一半,腰带松松垮垮的垂在腰间,内裤整个边都露在了外头,偏偏那天我还穿一条海绵宝宝的黄色内裤,那叫一个显眼!外套也随意的搭在肩上,鞋子一只穿好一只踩着,别提他娘的有多狼狈了!
我心里发颤,虽然很想立即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但表面上强撑着不在乎,显得格外淡定。我故作轻松的扯下外套穿上,又把裤子和鞋子整理好,整个过程一定相当的二,我看伯重看我的眼神简直就像在说“别跟别人说你认识我”一样,嫌弃的要命。
我淡定的穿完衣服,心里恨不得把绺子大卸八块,绺子也非常的不好意思,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诶!你别这么看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老者忽然呵呵一笑,转头对伯重说:“这位小哥,就是少黎吧?”
少黎?少黎是谁?
我左看右看,没发现船上还有其他我不认识的人存在,伯重在这时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点头道:“不错!”
我更懵了,看这两个人的样子,明显谈论的对象就是我,可是少黎又是什么?这个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脑子里飞速运转,忽然灵光一现,我知道这个老者是谁了!
我还奇怪怎么看他身后的人这么眼熟,敢情之前交过手,虽然不可能再是之前的那批人,但气质身高发型,简直是如出一辙,这分明就是杭州和我们玩极限追车的那伙人啊,那眼前的这位老者岂不就是,陆景温?!
老狐狸终于现身了!
梅掌柜说过我们进入黑礁湾他就已经通知了陆景温,他人本就在舟山,我们一去一回,算算时间,他居然这么快就追来了!
心下了然,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在一旁冷眼看着他到底要欲意何为。
路景温这个人,颇为伯重所忌惮,我不清楚他到底有何背景,总之我总感觉伯重对这个人要谨慎许多,不像对付胡三老爷那样轻松。
陆景温打了“请”的手势:“船上风大,俩位能否进去详谈?”
我本以为伯重会直接拒绝掉,按照他的秉性,一向是他的地盘他做主,别人的地盘也是他做主,从来不会任他人摆布。没想到这一次伯重却淡淡一笑,也打了个手势:“请”
陆景温口中有请的“两位”,也有我的份,三人相继进了船舱,所有的人都被留在了外面,陆景温手下两个小山一样的家伙立即分别把守在了舱门口,职业性非常的强。
伯重和陆景温以对弈之势分别坐在了一侧,摆出谈判的架势。我靠近伯重做了下来,因为刚睡醒,脸上油哄哄的,眼角里还有眼屎,我其实非常想问可不可以先容我去洗把脸再正是开始谈判,但两人坐下之后整个舱内立即有了一股风雷之势,气氛瞬间就紧张了起来,我忍了忍,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大家就这么干坐着,冷场的我浑身不自在,两厢对峙了半晌,伯重忽然开了口:“前一世,我5岁那年,你我是第一次见……”
我一愣,哟呵,这时要唠唠家常还是怎么着?
陆景温抚须一笑:“你还记得?”
“当然”伯重古怪一笑“你杀了达观道人,抢了宝函里的东西,我怎会不不记得?”
陆景温丝毫不在意,手上把玩这戴在手腕上的珠串淡淡道:“哎,谁想当初漏掉的小鱼会是昆仑童子的身份,若我早查明,也就不会由着你长大变成我的心腹大患了”
伯重不瘟不火的继续道:“十二岁那年,你做大宗伯,年尾大祀,祀大神、享大鬼、祭大示,打着祭祀的由头搜罗了纯阳体男童六人,纯阴体女童六人,以供你吸食生魂,这是你我第二次见面.”
”……我竟没认出你就是当初漏掉的鱼,你大闹了祀礼,砸了我的礼天地四方的玉器,让在位者迁怒于我,自此流放三千里,让我在西北苦寒之地足足熬了十几年!“陆景温的脸上终于带了些怒意,不过瞬间就又平复了下来,话锋一转讥讽道:”不过按说老朽也是活该,我这个大宗伯的身份,在你面前班门弄斧,十足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