绺子话锋一转,忽然板起脸来,指了指小于几人:“这几位是舟山官面上的人,这一趟是来执行秘密任务的,各位刚才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嘴都给我把严咯!这次是我求情,主犯梅掌柜落了网就到他为止,各位是被他蛊惑,算是,算是……怎么说来那个词,小于?”
小于一愣,马上反应过来,顺着绺子的话接到:“受蒙骗群众!”
绺子一拍大腿:“对!受蒙骗群众,无辜啊!以往的事咱就不追究了,不过……”绺子冷笑两声“各位如果回去瞎说,这比旧账,呵呵,小于,咱也得算算不是?”
小于立即道:“没错,这件事如果传了出去,就是从犯性质,要立即追究法律责任!”
绺子重重的“嗯”了一声,看了一圈,问道:“明白了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左看右看了一番,全都点头如捣蒜。绺子嘿嘿一笑,大手一挥:“散吧!”
一时间所有人作鸟兽散,争相外逃,精瘦猴儿崇拜的看着绺子,绺子歪了歪嘴示意他赶紧滚蛋,猴儿抹了一把嘴看了看还在地上趴着的旗袍女,怯怯问道:“我,我能把她也带走不?”
绺子呵呵淫笑半晌,拍了拍猴儿的肩膀:“小鬼,有前途啊!扛走吧,赶紧!”
猴儿投以绺子一个感激的眼神,上前扶起旗袍女,踉踉跄跄的出了门。
我倒真的有些懵,没想到绺子三言两语,还真的把这些人给忽悠住了,不由就对绺子比了个大拇指,厉害!
绺子臭屁一笑,努了努嘴,那意思“我这边搞定了,您嘞可以开始了”
这时候整个大殿就只剩了船老大、小于,小黑和关胜,我瞧着这几个人,忽然想到一来他们根本就知道伯重到底是何许人也的,二来官家人纪律性保密性都很强,就算涉及到了什么窝藏土匪,暗中交易的事,也不过是小于一句“秘密任务”就可以搪塞过去,实在是没什么可交代的。
于是我开诚布公的问小于道:“兄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小于福至心灵,干净利索:“没问题!”
“哦……那就走吧……”我说着踹了绺子一脚,示意他跟我合力架起梅掌柜,绺子“啊啊”了两声“卧槽,这就完了?”
“不然你还等着领奖啊?费什么话,赶紧!”
绺子无奈,愤愤不平的和我架起了梅掌柜,刚要离开却忽然皱着鼻子骂了一声:“什么味儿这么难闻!”
其实我也闻到了,那是一种尸体腐烂的味道和檀香混合的味道。
我心知肚明,刚刚伯重和梅掌柜对话的时候我站的最近,所以伯重幽幽说出口的那句“你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梅掌柜为了长生一直在服用这些鬼新娘精魂炼制的丹药,身体腐烂一定是丹药开始反噬的结果,梅掌柜为了掩盖身体发出的臭味而一直在用檀香熏蒸,刚刚发狂的时候因为出了大量的汗液,檀香味道被冲散了不少,所以身体上的臭味便渐浓了起来。
我不由的就看向梅掌柜,他双臂挂在我和绺子的肩上,看起来极度虚弱,微微的闭着眼,听到绺子的骂声脸上蓦地出现十分尴尬难堪的神情。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儿,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真真没错儿!
我们一行人走出了密室,这间藏在溶洞水下的密室一定有着另外的出口,因为上去之后我们才发现靠近石板的水面上还是只有我们来时的三艘皮艇,连位置都没变过,如果人是从这个出口出去的话多多少少会留下些痕迹才对。
众人各自上了皮艇,但这时的水面下沉的厉害,突出的礁石到处都是,根本没办法行船。众人正为难,梅掌柜虚弱的对船老大说:“五爷,石门上,兽面左眼直对半,半米的位置,水下有个机关,你踩下去,水面就涨上来了。”
船老大闷声不响的从皮艇翻下了水,水竟只到他腰部的位置,根据梅掌柜的描述,船老大摸索了一会儿很快找到了机关所在,可毕竟年级大了,何况要开合这样大的机关绞合力一定相当大,船老大双手扒在石板上借力,连用力踩了几下竟没有踩下去。
绺子忍不住了也翻下水,对准了机关大喝一声:“吃马爷一脚!”,只听“轰隆”一声,接着就是隐约铁链哗啦啦的绞合声音,水面一晃,迅速的涨了起来。
众人把绺子和船老大迅速的拉上了皮艇,十分钟后水面又涨回了我们来时的高度。我不禁心中暗暗称赞,也不知这个水下密室到底是谁建造的,竟如此出神入化,难道建造者就是是那位叫江无崖的猎鬼师?
伯重说他曾遇到平生仅见能力最强的一个猎鬼师,曾在藏区的无人区打开了人间与冥界的通道,偷偷从地狱中偷取恶鬼炼丹,看这次事件伯重如此重视程度,估计说的就是这位江无崖,难道这位神人居然还是个多功能人才么?妙哉,妙哉!
三艘皮艇解了拴在礁石上的绳索预备离开,大家心里却都发了毛,若从原路返回,必定还要经过那个荧石蛇洞,虽说蛇都被伯重封在了水底,可洞中到处是碎蛇尸,实在恶心。
绺子咂摸咂摸嘴,问梅掌柜:“我说老梅,还有没有别的出路?爷们儿跟你说实话,前头那洞里的你养的那宠物蛇,都让咱伯老大给毁了,现在就跟一屠宰场是的,实在恶心!”
梅掌柜一败落,绺子也不那么客气了,直接称呼人家老梅,不过这个称谓让人怎么听怎么别扭,东北话儿,老梅,老妹儿,听起来实在差不多,搞得我以为绺子是故意占便宜一样!
梅掌柜这时却没心思再在意这些小事,遥遥头道:“没有其他路,密室里倒是有直接通往黑礁湾外的通道,只不过和你们进来葫芦口的位置相距太远,若从那个位置出去,再绕回你们来时的位置起码要走上十个小时以上的水路,何况,我们也不可能把皮艇拖下密室,即使从那个出口出去了,没有皮艇,也没办法回大船。”
绺子一听连连皱眉,嘬着牙花子粘着不肯走。
小于在装备艇上安慰着:“我来打头阵,咬咬牙就穿过去了!”
绺子无奈,只得如此,哀叹一声坐下来拿起桨万般无奈的开始划了起来。
三艘皮艇还是连在一起,刚划了几米,我忽然想起来好像有什么事给忘了,拄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就问绺子:“绺子,你觉不觉得咱们好像把什么东西给忘了?”
绺子一边划桨一边奇怪道:“啥给忘了?”,接着摸了摸别在腰上的冷钢大狗腿,然后耸着肩膀颠了颠背上的背包,感觉了一下重量,大约是没什么问题,“啥也没丢啊?别是你把啥忘在密室里了吧?”
我也颠了颠背包,分量没什么变化,何况我也根本没有带什么东西进去,可我就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事给他娘的忘了,巴巴的想了半天,终于一巴掌拍在腿上,“靠!我想起来了,他娘的,伯重呢?咋把他给忘了!”
绺子好悬没摔下去,“啊?卧槽对啊!老大呢?!”
伯重比我们先出了密室,算起来我们在密室中耽搁了有十分钟的样子,他如果等没了耐性要走也无可厚非,可此处是水路啊,没船怎么走?伯重再牛叉也不会飞,总不能施展水上漂神功漂走的吧?
绺子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眨巴眨巴眼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你还别说,老大没准还真会水上漂,人家电影里……那个什么虎什么龙……哦,《卧虎藏龙》,那老妹儿老带劲了,不也是三步跨过一座院,五步飞过一片湖嘛!”
我刚想说你丫就扯吧,还《卧虎藏龙》?你咋不说还有《西游记》呢,人家孙悟空还能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呢……这时,小于在前头忽然回头幽幽的说了句:“大师的确是飞了,我最先上来,看到他拿了装备里的一把长刀,四方借力,踩着礁石走了……”
“真飞了?”
“什么刀?”
我和绺子同时问出了声,只不过我的关注点在伯重飞檐走壁这件事上,而绺子的关注点却在小于口中所说的刀上。
小于愣了愣,又把细节重复了一边,我们这才知道,原来伯重那个硕大的黑色箱子还装着一把长刀,据小于所说,伯重的这把刀相当奇特,刀柄和刀身是可以拆卸的,通体黑色,连接起来刀长足有五尺,伯重就这么扛着长刀踩着礁石和岩壁跃走了。
绺子相当的兴奋,“快划,老子简直迫不及待要见识见识我老大的风采了!”
看起来绺子比我要更亲近伯重,居然一口一个“老大”的叫着,崇拜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三艘皮艇比来时速度要快上了许多,大概是这个鬼地方给人留下的记忆太差了,所有人都归心似箭。穿过了比较大的溶洞,来到了荧石洞,毫无变化,依旧是满洞的血腥,众人强忍着不适更是快速划艇,很快就到了葫芦口的位置。
出了葫芦口,整个视野开阔起来,所有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穿越红礁湾用不了多长时间,视线里的水面渐渐由鲜红变为淡红,再由淡红转为黑色,黑礁湾的水其实并不是黑的,只不过是礁石的颜色偏黑,我们来时又是夜间,所以看上去海水暗了些而已。
黑礁湾的浓雾依旧稠密,但好在天色已经渐渐开始转亮,水面颜色淡了些,墨蓝墨蓝的,我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