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刘彻见李蓁说的真诚恳切,大为感动,想起自己竟还怀疑李蓁,不觉得自责愧疚起来,将李蓁拉入怀中抱住,低语道:“朕自当信你、爱你、护你。往后凡事皆不瞒你。”
何等许诺!
李蓁惊骇,说道:“臣妾不敢!”
刘彻定定看了李蓁,一字一顿道:“你、当、得、起。”
李蓁含泪点头。
“蓁儿,既如此,朕便再问你,朕若是想提拔他人,你以为如今朝中何人能够胜任?”刘彻话题直转,足以见此事确实让他忧心多日。
李蓁想了想说:“治国平天下,若是能做到‘文官不爱财,武官不惜死’,那何愁江山不稳?”
“说得好!文官不爱财,武官不惜死,可朝中仅有一个卫青,张骞、公孙敖、韩说、李蔡等人都不是匈奴人的对手。朕不能打无备之战。”
李蓁道:“这又有何难?陛下当真是关心则乱了。大汉地大物博、人杰地灵,陛下先行封了卫大将军为统率,其余军衔先行空置,到时有人自会毛遂自荐,陛下再行筛选岂不是好?”
刘彻大喜,一把抱起李蓁,笑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两人又笑闹起来。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王昭仪砸了香炉,在鸣鸾殿内一通撒泼。
宫人吓得都趴在地上不敢动弹,赵贵人也战战兢兢不说话。
如今宫中谁人不知,陛下亲口所言,李夫人“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天大的殊荣!那句“有妻如此”更是羡煞旁人!
赵贵人劝道:“娘娘有孕在身,不宜动气。请娘娘息怒!息怒啊!”
“住嘴!本宫养在鸣鸾殿几日,那贱人便顺杆子爬上来了,刚入宫就已经爬到了本宫头上,如今更是只手遮天,将来不定会如何,本宫还如何能忍?”
“娘娘息怒,陛下不是允了娘娘重阳时给娘娘晋位分吗?娘娘只管静待其变就是,无须自乱了阵脚。”
“你懂什么?”王昭仪怒,“本宫起先不知,一直以为她不过是凭着美貌迷惑了陛下,如今看来……陛下还许了她进三殿,看来是交了心了!皇后与陛下当年共患难才换得如此殊荣,李蓁不过进宫几月竟已经如此,本宫如何不气?如何不怕?”
赵贵人道:“不如臣妾将小产之事嫁祸到她头上?”
“蠢货!”王昭仪骂道,“她何曾与你有过往来?沧月口口声声指证于她,陛下都未信,时隔多日你再提起,陛下怎会信你!”说罢厌恶地瞪了一眼赵贵人,“剪霜。”
“奴婢在。”
“你去,告诉昭阳殿里的细作,给本宫好好做事!重阳前李蓁若还稳坐昭阳宫主位,本宫饶不了他们一家老小!”
“诺!”
椒房殿用花椒砌墙,不但散发芳香于人体有好处,还能驱虫辟邪。墙壁呈现粉色,如同洞房,而椒者多籽,暗指“多子”,故而暗示帝后同心同德、多子多福。
椒房殿内罩红案、鸣鹤帐、琼花被,染着淡淡的檀香,虽是红色的椒房,却尽显清雅高洁之气。
卫皇后一身栗色鸳鸯戏水罗裙,沉稳端庄,正手拿着绣样,低着头自己挑拣着丝线,神情极其专注。
“母后!母后!”皇长子刘据穿着一身藏青色小袄,在乳娘宜静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进了殿。
卫皇后笑着收起针线,放的伸手去抱刘据,“据儿今日可看书了?”
刘据吱溜一转眼珠子,嘟着肉嘟嘟的笑脸,笑呵呵说:“看了!”
卫皇后何等聪明,问宜静:“今日据儿可看了书?”
宜静道:“回娘娘,看了。”
卫皇后便笑着朝刘据说:“据儿,去玩罢,母后替父王绣了荷包,也替你绣一个。可好?”
刘据连连叫好,欢天喜地地跑出去了。卫皇后宦官跟着,留下了宜静。
卫子夫缓缓坐下,拿起针线慢慢绣着,说道:“据儿今日看书了?”
宜静道:“是,看了。”
卫子夫不语。
椒房殿女官叹雨上前一步,厉声道:“皇后娘娘面前你还敢说假话?再有半句假话,立即送到永巷去!”
宜静吓得趴在地毯上只求饶,忙说:“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起来罢,你跟了本宫多年了。据儿没看书,还命你瞒着本宫?”卫皇后清淡地说。
宜静连连点头,哭着说:“奴婢不敢不听皇子的话,奴婢并非有意哄骗娘娘,求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卫皇后给荷包上的鸳鸯眼珠打了结,满意地看着绣好的荷包,说道:“罢了,你去守着据儿罢,好生照看好。明天本宫亲自与他说就是。”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宜静叩头后忙不迭地小跑着走了。
叹雨凑近了些说:“娘娘,鸣鸾殿来消息了,王昭仪听了昭阳殿的事怒不可遏,砸了好些东西。”
卫皇后叹气,说道:“王昭仪自是该嫉妒李夫人的。如今这后宫里,谁不也羡慕李夫人呢?”
“娘娘自不必,陛下心中娘娘地位非同寻常,李夫人比不了。”
卫皇后笑了笑,将荷包收到了木盒里,说道:“比得了比不了那也不是你我说了作数的。本宫的荷包就算绣了鸳鸯也比不上李夫人的一朵花,罢了,不绣也罢。去云光殿瞧瞧罢,昨日吴美人不是病了么?”
“是,受了凉,病得不轻。”叹雨扶起卫皇后。
卫皇后说:“让王寿给昭阳殿、云光殿、九华殿都送些绣品去,你亲自挑拣些,选些本宫绣得好瞧的明日给送去。”
“诺。”
一早刘彻与李蓁还在睡,椒房殿女官叹雨和便领着人送来了皇后的绣品。
忍冬笑着说:“陛下和我们主子还在休息,叹雨姑姑可是先到前殿候着?还是奴婢替主子先收下?”
叹雨看了一眼内殿,笑说:“陛下与李夫人既然在休息,奴婢便不作打扰,请忍冬姑娘转告李夫人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就是了。”
点翠接过绣品,忍冬笑说:“一定转告主子,请娘娘放心。姑姑走好。”
叹雨前脚刚走,李蓁撩开纱帘,低声问守夜的踏风,“可是有人来?”
踏风低声说:“是椒房殿的女官叹雨,给主子送皇后娘娘的赏赐。”
李蓁忙要起身,踏风正想说人已走,不想刘彻反手搂住李蓁的腰,李蓁动弹不得。刘彻闭着眼,似醒非醒地嘟哝道:“蓁儿要去何处?”
踏风忙的垂下了帘子,退到屏风外去了。
李蓁红着脸转身依着刘彻,掖了掖被角替刘彻盖好,说道:“夫君浅眠的毛病当真重,手脚再轻也吵醒了夫君。再睡会儿罢,我守着你,早朝还未到时辰呢。”
“皇后来过?”刘彻问。
李蓁见他睡意已无,说道:“是椒房殿的叹雨,给送来了皇后娘娘的赏赐。我还想着起身去瞧瞧呢。”
“天气凉了,不必你亲自起身了。朕听皇后说吴美人受了凉,你可不要也受了凉。”刘彻拉了拉被角裹住李蓁。
李蓁问:“吴美人病了?”
刘彻嗯了一声,头往李蓁怀里依了依,他的青丝搔着李蓁的肩,弄得痒酥酥,李蓁忍不住扭动着身子咯咯笑起来。刘彻会意,越发用头发去闹李蓁,李蓁身子往后缩,刘彻生怕她落下塌去,不肯松手。
“陛下当真是越发胡闹了!可是还未睡醒?”李蓁痒不过,笑着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