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已经四五岁了,本该是萌萌哒的年纪,却面黄肌瘦,衣不蔽体,依然在那个不知名的森林里。
他已经学会简单的觅食,并且知道用树叶做掩护。
猛然,万兽之王老虎出现,一个硕大,一个弱小;一个有着金黄的皮,一个披着破碎的衣。
两相对视,孩子的眼睛还是那么澄澈,老虎一声怒吼,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獠牙,孩童瞳孔皱缩,画面一黑。
......
孩子十几岁了,走出了那片森林,到了镇上,结识了三五好友,打拼天下,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城堡。
然而...城堡一.夜坍塌。
画面又是一黑。
画外音传来,稚嫩的童声,“或许就该留在那一刻。”
结束。
全场静默,这个概念版的浓缩版的短片深深触动了他们,那些戛然而止的画面留下了无穷的想象空间,不血腥却是一把无形的刀,插进凌家人的心里。
凌定国颤抖着站在电视前,他伸手想要去触碰孩子的脸,却无论如何都办不到。
老人啼血,声嘶力竭,许是这一生造孽太多,竟悉数报应在了这个最对不住的孩子身上。
人间最大的悲哀,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管家慌忙搀扶起凌定国,老人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了,“我对不起那个孩子,我对不起夜芷,真是造孽啊!”
老管家对当年的事情是一清二楚的,叹了口气:“老爷,您年纪大了,是那孩子没福分。”
凌定国碎碎念,说着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话,凄凉的背影似乎又让人恨不起来。
可,谁知道他是真的伤心,还是假意?
或许,凌定国自己都看不清。
发布会造成的效应比预期的还要好,无声胜有声,说的就是这场新闻发布会。
人群散去,剩下莫非言、肖扬和陈家三兄弟。
记者们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三人之间有什么关系,然而一个是商业大亨,一个是政坛新秀,他想了想还是乖乖扛着相机离开了。
肖扬终于取下了墨镜,墨镜掩盖下的眸子红红的,显然是落过泪。他扯出一抹笑,“陈九,你是越来越能耐了,这视频谁做的?”
本是一场戏,却连自己都深陷其中,陈九的脸上也挂着泪痕,“肖少,您就别取笑我们了,偌大个帝国,哪能连个像样的视频都拿不出呢?”
肖扬叹了口气,“夜北...还好吗?”
莫非言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光迅速投来,显然也是很关注这个话题。
“夜少在...睡觉!”
以为是听错了,肖扬又追问一次。
莫非言此时才敢拍了拍兄弟的肩,“让夜北睡睡,这是好事,接下来都交给我们,他也该好好休息一阵了。”
肖扬调侃,“可不是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小子福气还在后头呢!”
本是调笑的话,说出口却变得悲凉。
陈九上前,“莫先生,肖少,夜少交代了,这件事你们不要插手,现在还不到暴露你们三人关系的时候。况且后面的事情他已经安排好了。”
肖扬还想说些什么,莫非言摇了摇头,他从公文包中抽出一个牛皮纸袋,开口处被红漆蜡封。
他顿了顿,还是亲手将东西递给陈九,“陈九,你是夜北身边最稳重的人,这份文件就交给你,里面的东西证实了我们的猜想,凶手...就是凌筱峰。”
肖扬义愤填膺,“我早就说了,不需要查就知道是他,除了凌筱峰,谁会对夜北下这样的毒手。”
莫非言的确一直希望凌夜北能下定决心对付凌氏,但他也不曾想用这样决绝的方式,可...事已至此,他只能发挥这件事的一点点作用,激起凌夜北的恨意,让他不再优柔寡断。
作为旁观者,他和肖扬早就知道凌家人的德行,只是凌夜北一直顾念着那点微薄的血亲关系。
再加上,凌晨曦...凌夜北就根本无法出大招。
这件事,无疑是悲剧,但是能让凌夜北醒过来,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幸而,夜北还活着!
幸而!
......
陈十和陈十一的眼睛冒着绿光,盯着陈九手中的绝密文件。
陈九苦笑,“小十,你还是照顾好少夫人;十一,你赶制出几张面具吧,以后总会用得着。”
被点名的两人此时意外地听话。
陈九思忖了片刻,手中的文件是应该现在就给夜少呢?还是过段时间夜少心情平复再说呢?
最后还是决定立即将文件交给夜少,他相信凌夜北不是一个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的人,就算遭此横祸,应该也能理智应对。
知情权,他不敢剥夺。
估摸着凌夜北也该睡醒了,陈九来到了顶楼。
叩叩叩——
没有回应。
叩叩叩——
依旧没有回应。
凌夜北陷入了深度睡眠,完全没有听到敲门声。
陈九担心凌夜北出事,找来钥匙,面色急切地冲到休息间,长抒一口气。
直见凌夜北安静地睡着,呼吸平缓,被褥整齐,一看就是没怎么翻过身。
是有多累啊!
警觉性这么高的人,一向浅眠,如今却连自己走到了他面前都没有察觉。
轻轻带上门,将文件放在办公桌最醒目的地方,凌夜北起床就能看到。
陈九也开始紧锣密鼓地布置了,在睡觉前凌夜北已经将计划全盘托出,他们只要各司其职就好。
只有这种危难时刻才能彰显他们这些下属的能力。
一定要打一个漂亮的胜仗,凌夜北如今的模样...他们兄弟三人虽然不说,却真的打心底里替他疼。
场地、人员都通知到位,WilsonYe的葬礼定于七天后。
届时,陆叔的葬礼会在隔壁厅举办,时辰提前一小时,夜氏员工强制要求,必须都去,否则开除。
这是对死者最后的尊重了。
......
凌晨曦在床上躺了一整天,自从喝了碗稀饭就没再吃任何东西。
大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直直望着大门的方向。
走廊上的脚步声让她欣喜,又让她失望。
她想要任性地去找凌夜北,她急切地想知道凌夜北的状况。
大叔吃饭了没?
大叔睡觉了吗?
大叔挨得过黑夜吗?
大叔会不会伤心地哭泣啊?
有没有人在大叔身边照顾他呢?
凌晨曦觉得自己就要疯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最爱的人正在炼狱煎熬,她却连最起码的陪伴都做不到。
似乎是做了某个决定,她一声大叫:“泽西!!!”
什么都能错过,这次绝不可以。
出事的是凌夜北的亲手父亲,是她未来的公公。这种生离死别是无法复制的伤痛,她一定一定要在他身边,哪怕和撒旦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