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是不养猪的,不像乡下,杀头猪请个杀猪佬来家里杀,一刀一捅,开水一烫,刮毛开膛,切肉斩骨,再拉到集市上卖。城里人的猪都是吃外地人杀好的,集中拉到屠宰场,用机器来杀,来分好,冰冻起来送到超市里,菜市场上卖。在这个年代,上海闹市区里还保留有杀猪的地方可真是稀奇,不过,杀了送到当地的市场上可以新鲜卖新鲜吃,也是乐事一件,同时又方便了检疫部门安检盖章。
“先去哪里吗?”何茹问道。
“好吧,去哪里!”对于刀疤脸的地下医院跟屠宰场有没有关系,我不敢打包票。杀猪跟割人开刀的地方搁在一块总感觉多多少少有点不吉利,你们就不怕你吃的肉包子里头有一块人的指甲。就算是非要跟医院扯上点关系,我宁愿他们将地下医院伪装成动物宠物医院好一些,更加能让我心安一点。
说狡兔有三窟,窟窟都是迷宫。
我们到了屠宰场门口一看,冷冷清清的大门,没有车来人往,按正常来说,在每个早上的这个钟点,应该是杀猪场最繁忙的时段,怎么可能大门紧闭,没有一辆拉猪的车进出呢?保安室坐着一个在打瞌睡的老头,看样子不像是帮会份子,我们再走近一瞧,只见大门左侧歪歪扭扭地挂着一副木牌,写着几个大字,某某冷库。
我说道,“屠宰场扰民吧,可能被改成其他用途了。”
“也极有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吧,你想想,如果没有问题,警方怎么会将这个地点列为他们常活动的活动点呢?”何茹分析道。
何茹的话也不无道理,这冷库看起来太不起眼,也太正常了点。如果像这种规模的冷库,要说一天没有上百辆货车进出,可能会蚀本吧,再看下里面的场区,也没有人在忙碌,就连一个无聊晃悠的闲人都没有,要说,冷库里售卖冰砖冰块,这个时候温度不高,天气不热,时间尚早,卖鱼的卖海鲜的,卖肉的,都需要进货,此时正是交易的好时机呀,不可能一丁人都没有。
阿辉认为既然到了,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可也不能放过,还是得进去察看一番,辨了辨方位,扮成一个早早起来晨跑运动的人,慢慢绕到冷库后面,看了一下,发现一处没有摄像头的死角,伸出双手一摸,正好能够得着墙头,纵身一跃,轻易地翻过墙去,等他一跳下场地,就运起神行功,不见了影子。如果正好此刻有个摄像头拍到了,监视的人也会认为自己眼花,或是灵异事件。
我跟何茹一起坐在车子里,在屠宰场外面等着,不到一会的功夫,就看见戴嘉辉急匆匆地回来,气都没理顺,就说道,“没有……人,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上车吧,又是白费劲,咱们再往一下个点去吧。”何茹有点泄气地说道。
“等一等。”我先稳住何茹,命她不先不要急着开车,我闭眼想了一想,然后透过车窗,又迅速地张望了下屠宰场周围的环境,屠宰场的建筑物我看了几遍,心下一动,问戴嘉辉道,“冰库里有几层?”
“啊?几层……我没数……好像有就一层吧。”阿辉吞吞吐吐地说。
我心中有些疑问,这么大的一个冷冻库不可能除了一个保安外,就没有其他人在里面。还有一点是,这个建筑物的面积很大,而且高度有几层楼高,如果说只有一层用来做冰库,那其他的几层呢?闲置还是用作其他用途?阿辉说他已跑遍上下,冰库就在一楼,但是有一点很奇怪,他从里面往外边看,发现里面的窗户很高,似乎有二层楼的高度。
“这就说明你到的其实不是一楼,而是二楼。里面还有个地下室的。”
“可阿辉不是说都走遍了,没看到往下面的门,或是地下停车场之类的标识。”何茹说道。
很多问题,不是我们以为他不存在,其实只是我们没有看到,没有找到而已。
如果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屠宰场或冷冻库,刀疤脸跟帮众们频繁出现在此处是毫无意义的。
这个时候,我可能预想到,在下面一层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既然前后左右都没有人,只有一个年老气衰的老人在看守大门,我们便将车开到旁边停好,一起往后头走,从戴嘉辉刚才翻过去的墙头跳过去,我们三人很快进到了一层的冰库中。
可是,我们三人分开走,在里面转了几圈,都没有发现什么门,或是密道之类可以直通地下,只是见到很多长长重重的冰砖,有些冰堆里埋着大量的急冻鸡翅鸡爪,还有一箱箱堆在货架上的冷冻食品。
“哇,好多鸡翅膀哦,要不要顺走一袋拿回去烧烤呢?”何茹开玩笑说。
“千年鸡翅,你也敢要?”我的语气并不是开玩笑,小山一样的冻品大部分被冰封在冰里,裸露在冰渣外的一些,有的已经发黑变青,不知经过了多少漫长艰苦的岁月,看起来跟电视新闻里的僵尸肉没有两样。听说,国外经常将二战时期的战略储备时冷冻起来的鸡翅膀鸡腿等,低价售卖给我国一些无良的商人和公司,以求更新换代,清除库存,储备新鲜的战略物资,而冷藏了几十年僵尸肉就流动到中国的菜市上,变换到中国人的饭桌餐桌上。
我很痛恨这样的行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出卖自己的同胞,残害自己的族人。将洋垃圾运送到自己人的口中,丧尽天良,埋没人心的做法,他们干起来就一点都不汗颜?当然,中国人残害中国人的事情,已是见多不怪,地沟油,假羊肉,皮鞋酸奶,儿童奶粉问题之类种种,触目惊心,不是单纯靠品格品德能约束得了的,还须得尽快进入法律监管的程序。
我们继续在里面摸索,走走停停,我不放过任何一个空隙间隔,仔仔细细地盘查过去。
这里是一个冰库,而且看样子不会经常有人进来。除去几条常规的拉货线路,走得人最多的一条道,应该在道路上面会留下跟其他区域不一样的痕迹,我想。
观察了下冰面。我看到有几条路线的冰层比较黄,而且厚度较旁边的区域要低上半指,可能是磨蹭的程度较厉害,走的资料比较多。
鲁迅先生不是说过嘛,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
所以,这世界本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试的办法多了,总会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排除掉几条走死胡同的路线,我们走到最后一条路线上,只见在路线的最尾部是一人半高的货架,货架上零零散散摆着几箱冷冻食品,其他货架上的货物都摆得整整齐齐,就算有零散得也不会像这个货架上的货一样乱摆乱放,看上去很随意,又很凌乱。
我怀疑,这个货架是不是经常被人搬动,才会导致上面的货东倒西歪,不成规矩。
“来,我们一起搬下这个货架。”我招呼道。
果然,货架一挪开了一点点,没有遮蔽物,就看到路线继续延伸下去,在其后面还有一段距离,而在最后面则是一扇门。
“真是机关重重啊,不细心点真的是看不到。”何茹感叹。
打开门,走进去,里面的空间不大,但刚好足以容纳我们三人,我们见到的按钮很显然预示里面的空间是一部改装过的电梯。
电梯缓慢地向下坠落,我们的心也慢慢提到嗓子眼。
一停稳之后,门打开了,向外边一看,也是冷冷清清,无任何异常。
暴风雨前的宁静就是这样子。我刚才还在担心会不会门一开,有十几把手枪对准我们。
眼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我们顺着走出去。边走边往两旁看,我印象中的地下医院的样子应该不是这样的,是面的温度不冷也不热,没有密闭空间特有的烦闷,也没有上面那么冰冷。这里比医院的走廊还要干净安静,头顶的灯光也十分柔和安详,虽然不可能说地下医院就像怪异马戏团里的奇人怪物角一样,用福尔马林液泡着很多器官,还有畸形的人类跟动物胚胎,但也总不至于跟一个外太空连接舱一样干净得一无所有吧。
阿辉做了下手势,说不如还是让他先行探路,我们先按兵不动,等他看下环境回来再说。
不一会,我感觉后背有阵风,回头一看,阿辉已回来了。
他说前边正是一个地下医院,没有错,他细细地数过,里面有十五个荷枪实弹的打手在休息室,还有两个医生跟四个护士,这个时间段,没有进行任何手术,所以,里面不是很忙碌。
“你有看到你的未婚妻吗?”何茹望着他,问了一句。
阿辉点点头。
“她的情况怎样?”何茹继续问。
阿辉的眼眶似乎有泪花在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