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日光灯明亮照人。我只感到有些疲累。王朋召经过一连串的打击跟枪战,也没有了发现戴嘉辉跟见到足衣之后的兴奋。
他努力地想让大家都振作起来,所以叫办公室的文员充了一大壶美式黑咖啡进来。说是美式,自然是没有奶跟白糖。
这无疑又让我们饥肠辘辘的胃加重了负担,我想表示拒绝,但眼皮止不住地打架,虽然很想回去酒店睡了大觉,可毕意戴嘉辉未婚妻的下落不明,我们不能袖手旁观。
“真怀念十几年前的日子啊。枪支问题没有像今天这样泛滥,我们的生命安全也不会随时受到威胁。”有个上了年纪的老警察说道。“空气也好,水也甜,人也都和睦相处,不像现在,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为了一点小钱就要打个头破血流,子女们为了争老人的一点家产也是大打出手,上法院互相告来告去,吵个不休……”
“好啦,老孙头,不要再话说当年啦。”
“恐防牢骚太胜啊。”
“白头宫女今犹,笑说当年唐玄宗。”有人说。
王朋召没有太过于理会同僚们的说笑跟议论,专心地研究着地图,他看的是一幅上海最新版的城市地图,上面有几条被红色的大头钉给标了起来,我想那应该就是刀疤脸他们最常出没的活动点,阿辉的未婚妻会不会就被围困在其中一处呢?
“好多东西都比不了当年的。”
“人也一样,好勇斗恨,一个个都像吃了火药一样,刚才前线又传来消息说,大妲地那一块又发生了激烈的枪战。”说话的警员摇了摇头,“三天两头有这种案件要处理,买上几千万人身保险都没有意义,保险公司还不敢接受你的保单……”
“你刚说大妲地?”王朋召问了下,随手从桌上的纸盒里摸出一颗绿色头的大头钉,在地图上一侧标识。“这不是刀疤脸的死对头哈巴狗的地盘吗?”
突然间,大家都停住口不再言语,沉寂一片。
王朋召转身,走了几步,向旁边一台电话机走过去,操起电话,拨了下总台,说,“帮我接通大妲地前线负责人的手机。”
我们都盯着他,看他跟电话那一头不停地说话。
过了好一会,他终于挂上电话。
“我们又得出发去现场了。”他对我跟何茹说道。
在去的路上,这一次,何茹再也没有嫌弃方便面的寡味,狼吞虎咽吃了两大桶方便面,还加了一条香肠。我则吃了一罐被塞在车门旁边的快过期的八宝粥。我们从王朋召口中得知,刀
疤脸跟哈巴狗的手下在大妲地又大干了一场,这一次,主攻的人是刀疤脸那一方,很明显是为了新天地里的袭击而报仇,枪战很快就结束,以哈巴狗一方被打败而告终,但是刀疤脸的人也有几个挂掉,其中就有戴着苹果手表的胖子,他被人炸得血肉模糊,戴着表的手被炸断,不知飞到哪里去,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我在警局里一直都搜索不到苹果手表的信号问题。
还会有几场恶战的。怨怨相报,何时都不了。我们都知道。
每到一处战后现场,王朋召都感到非常厌恶,可又不得不去,因为他要去搜集证据,处理案件。到了哪里,发现到处都是一片混乱,法医法证忙得团团转。王朋召拉着我们向救护车走去,车里的担架上躺着一个瘦子,是刀疤脸的一个手下,伤势不算很严重,头脑还算清醒,还能说话。
医生给他打了止痛药,我们趁着他药力发作的间隙问了几个问题。
“你们是不是从x市捉了个女人回来上海。”
“是……是的,警官……听说过有这样一件事,好像是胖子带人去办的,不关我事。”
“有就有,没有就说没有,不用过份解释。”
“知道……知,知道了,长官。”瘦子的贼眼直溜溜地打转,闪烁着青光。
“知道女人被关在哪里吗?”
“这我……就不……知道啦!”
“胖子没告诉你?”
“……我地位低,没资格……知道太多……”
“你没地位,今晚胖子带人来报复,怎么就会有你的份?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样,花花肠子太多,我会一根根将它们给挑出来的。”王朋召色厉言厉。
瘦子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枪战的全部经过告诉了我们,我们分不清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但他就一口咬定不知道女人的去处。
王朋召想了片刻,决定不在此地审讯他,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强硬手段来逼问实在有点上不了台面。
“拉回去,等我慢慢审问你!炮制你这种人,我们的方法有很多的,一点一点跟你磨。”
虚言恫吓真有点用处,瘦子听后在内心里暗暗叫苦。
“或许你们可以去大富货仓还有沙河路几个待建的烂尾楼里找找看。”瘦子吸了一口冷气,小声地说道。
救护车将瘦子带走,我们也跟着回医院去。在医院守候着的警员说戴嘉辉已醒了过来,可以问话。
轮班看护的人现在换成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看样子有点幼稚,一脸青春痘在彰显他的无知。没等我们走到跟前,他已经小跑过来,神色慌张,吞了下口水,不敢正眼看王朋召,低着说汇报着,“犯人,犯人,不见了。”
“什么!”王朋召大骇。
医院里有重兵把守,而且戴嘉辉被关在重点看护病房,门口有两个警员二十四小时轮流守卫,不可能出纰漏的,更加没有人蠢到来这个地方劫狱吧。
“说重点!”王朋召吼道,不想再听年轻人含糊不清的解释。
“他说想撒尿,我就送了个痰盂进去……他又说手被手铐铐住不方便,我就打开了他的手铐,然后……”
“什么,你打开了手铐?”
“是的……队长,我……”
“守则你没读过吗?怎么写的,你怎么看的。”
“我知道,我是看他手勒得发青,再说,我就站在他后面,只是一会的功夫,他……”
“他怎么?快说!”
“我想转身去关上房门,一转眼,再回头,他就不见了。”
“不见了?”
“凭空消失?”何茹问。
“对,平地里蒸发一样。”年轻人继续说,“我发誓我没有说大话,只是一两秒的功夫,我只是想转个身而已,再看,屋子里就已经没有人了。”
“不可能。病房只有一道门。再说,门外面应该还站着个人。”
“小李说他也没有瞧见有人出去。”
我们看过病房,只有一道加了栅栏的窗。
“除非病人会飞天遁地,或者是有种缩骨功,能从窗口逃出去,不然,从门口闯出去,肯定会被我们发现的。而且,我是一转身就关了门的。”
“门你有再打开过吗?”
“当然啦,我在床底下没有找到他,自然就打开门去叫小李,问他有没有看到,正想分头在医院里找,就看到你们回来啦。”
“小李真的也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王朋召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
“是的,不信你可以问他。”
“不用再问了。我们也看不到。”我心中已想到一点,可以解释得通为何人会凭空消失,“我们曾帮阿辉做过一个测速,当他的速度达到极至,我们肉眼不可能看得到他在移动。就如同隐形消失了一般,不在我们肉眼可以观测得到的范围内。”
“是啊!”何茹大叫起来,她也想到了这一点。说,“你的意思是,当这名警官转身去关门的一瞬间,阿辉就运动起来,不停地在房间里跑步,快速来回移动,所以我们看不到他的存在,以为他已经凭空逃了出去,后来,再打开房门出去,没有锁门,想去外面搜索,他就趁机夺门而去。”
“也有一种可能,是当他关门的一刹那,阿辉已逃了出去,你要清楚,阿辉快起来的速度是多么地快。”我说道。
警员听起来会以为我们两个人撞坏了头脑,怎么会从嘴里说出这些莫明其妙的话来,不过王朋召相信我们的判断,可是,忙羊补牢的后续还是要做的,一刻都不耽搁,立即行动,他紧急安排人员通知医院内进行戒备搜查,防止阿辉离开医院。
我跟何茹看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再加上又累又饿,已经二十多个小时没有睡觉,实在有点受不了,所以跟王召朋打招呼想先回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联络。我们一出医院门口,就看到好多警员在来回巡逡搜索,连路边的草丛都不放过,还有一两个拉着警犬,不过警犬只是来回在医院里面团团转,分不清东南西北,因为阿辉的速度太快了,他可以在一分钟内将医院上下内外都跑一个遍,在每个角落里都留下他的气味,或是速度太快,无法留下任何可以给警犬追踪的信息,令狗迷失。
我们慢慢地走出大门,忽然,我有种异样的感觉,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注视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