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大师兄喝道,“箱子装的是什么,打开来给我们看下。”
戴嘉辉一看不妙,撒腿就往后跑,手里还紧紧抱着箱子。大师兄一声令下,大家都追赶了上去。我知道肯定我们追不上戴嘉辉,马上就听到前面竹棚里人声大作,还夹杂着棍棒刀具的碰撞声,刚才那一帮小偷流氓跑了出来,人数比刚才还要多。双方又混战起来,我抢过对方一个小个子的棒球棍,打倒了小个子,四下搜索,想看下戴嘉辉的身影,却没有再看到他。
越打人越多,附近跑来很多人,看来都是小偷们叫来的帮手。我们看形势越来越危险,大师兄出了一身汗,酒也醒了一半,忙领着大家撤走,幸好,打了一晚上,只有几个兄弟受了点皮外伤,没有人出大事,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搞什么名堂呀。我决定下次不再参与他们的见义勇为行动了。虽说学武之人都喜欢路见不平,仗义相助,可有些事还是交给警察去处理好一点。
不过,我意识到戴嘉辉出现在哪里可不是偶然。心里有点担心他,忙完了一天的工作之后,我打算再去哪一个城中村去守株待兔,因为我问过师弟,他说那条村子里有好几个贼窝,很多小偷团伙都在里面住着,所以很多买老鼠货的行家都会去哪里交易,警方也少插手,管理理那个地方。
为了怕被人认出来,我头上戴了顶帽子,还戴上一副墨镜,准备了望远镜,夜视镜,水还有零食,还租了部不起眼的旧广本汽车。蹲点了两个晚上,都没有任何发现。
最后一晚,我打算再盯梢一晚,如果还是没有见到戴嘉辉,我就做罢。功夫不负有心人,午夜十点多,有个熟悉的人出现了,是他。
他正要走出村口,他好像没有开车,也不打算坐车走,只是一个慢慢地在走。我想他确实也不需要其他辅助工具,可能想等没人的时候,就运起神行功,一溜烟小跑。
我一踩油门。车子快速地跑起来,开到了他的身旁,我放下车窗,叫了一声,“阿辉!”
他被人突然一叫,有点意外,一看是我,就又准备跑掉。
“你想叫我带着车跟在你后面跑吗?”我大声说。
“你……跟不……上我的。”他突然停下脚步来,回答道。
“上车吧,我载你一程!”
他没有说话。
“我不会害你的。放心,上来吧,我们很久没见了,你还当我是朋友吗?”我打出友情牌,说:“不告而别的事,我还没有怪你呢。”说完,又朝他笑了笑。
“你……这里……做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专门来等你的,你会上车吗?”
“……我!”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明白你有苦衷,不怪你。但是,你现在这里做的事,运送这些见不得光的老鼠货,你未婚妻知道吗?”我又问了下他。说到老鼠货这三个字,我故意加重了语气,车子旁又刚好驶过去一辆摩托车。
戴嘉辉叹了下气,迅速地钻到我的车里面,坐在副驾驶位上,眼睛直直看着前路,一言不发。我慢慢启动了车,开出了村子。
“你是怕我揭发你的事吗?”
“是的……不要告诉……别人,连她……我也没讲……”戴嘉辉误会我的问话了,我指了指他的双腿,告诉他,“我说的是足衣的事。”
他的目光终于移到我的脸上,我尽量扮出一脸真诚,想要获取他的信任。
“你接贼脏的事我也不会告诉警察的,你大可放心。”我说道,“不过,这种非法的勾当你还是少做吧,总有一天会东窗事发,被人捉住可是要坐大牢的。”
“他们……没人……能……抓住我。”他的眼神又移到了我后视镜上挂着的小挂件上,小挂件是一个小弥勒佛的檀香佛像,随着车身一摇一晃地摆动。
“不要说得如此绝地,只要人家把你的足衣脱了,你就跑不动啦。”我冷若冰霜的语调,说道。
“脱……不了!”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只觉得他很自负,但是一般有点本事的人都很自负自傲的,他可能真的以为没人可以逮住他,抢掉他的鞋子吧。“回来我那里帮忙吧,如果你是嫌钱少,我可以再加点工资给你,怎么样?”
戴嘉辉的呼吸有点沉重。
“我不想见到一个朋友就这样沉沦堕落下去。仅仅是钱的问题,我想我可以帮助你。”女人的肾病是需要一大笔经济支出的,我想他不会不知道。“我更加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坐监狱,你听说过,走得夜路终遇鬼,上得山多终遇虎,溺死的人往往是游泳高手吗?还有多行不义必自毙……”
“好……了,我……答应你,做完……今晚这单……我就不再做了。”他抬起头来,对我说道,“就……在……前边……放下我。”
车子停靠在路边。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来找来。”我从车窗里递给他一张名片,说:“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我的手机号。”
他不再回应我,接过去放进口袋里,默默抱起箱子走了,我从背后望去,只觉得他的脚步很沉重,消失在夜色中。
又过了一个月,我坐在一家西餐厅里喝着罗宋汤,嘴里不时发出啧啧地喝汤声,引来旁边一桌外国人的侧目,我在内心偷笑,故意又将声音放大了一倍。
这时,电话响了。
“怎么样?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没好声气地问道,其实很多时候,对这种陌生电话我一般都会让它响上十下我才接的,因为,很多陌生电话都是推销或是卖广告的。不过,今天为了让隔壁的外国人感受下我们中国人的优良传统跟暴发户气息,我故意大大声地接通了电话。
“是你!”我大笑道。戴嘉辉终于打电话找我了,此刻内心的喜悦不是装出来的。
他的语调有点低落,他想约我见面。我便约他下午到何茹的侦探事务所里见面,因为我下午会过去练拳,而何茹刚好不在,她给我配了条钥匙,方便我练完拳后过去休息。戴嘉辉在这个城市里做过几年的快递员,那个难找的地点,我相信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找到。
果然,吃完饭赶过去,没等到走到门口,就已见到戴嘉辉在事务所前徘徊。看来他很着急。
“进去里面再说!”我看了下附近,没有人看到我们。
“你……一定……要帮我!”刚坐定,戴嘉辉便拉着我说,迫不及待,显得事态很迫切。
我点点头,示意他慢慢道来。
“她说……得对,我应该……爱惜……自己的……身体的……没日没夜地……干活……我……”他说着说着,激动起来,“我……就要死了!”
啊!我眉头紧皱了一下。看得出戴嘉辉的整个精神状态差到极点。
“为何这样说,你有绝症吗?”
他看上去很憔悴,有心无力的样子,接着道:“要……来的……要来了,还是……来了。谁也避不了。”
“是有人要害你们吗?”我想问清楚。
他苦笑了下,指了下脚下,答道:“是它!”
“你说它是什么意思,能说明白点吗?”我知道它是指足衣,但不明白足衣怎样会令他死亡。
“它要害你,你不能烧了它呀?”
“烧不掉……也……毁不了的……”
他跟我说过,他们家的祖先里面,有人曾经试过用火烧,用剪子剪,用水浸还有用药去泡,各种各样的药水,甚至是硫酸去滴它都没有事。我想建议他用冰冻试下,不过又想起来戴宗的年代是在北方行走,哪里终年冰天雪地的,这双足衣自然不怕冰箱雪冻的。
“毁不掉,就脱了它嘛。”我又说。
戴嘉辉摇摇头,没有正面回答我。
“也脱不了?”我试探着问。接着,我叫他脱了外鞋,伸出腿来,我试着拉了几下足衣,没有动静,很牢固地黏在戴嘉辉的脚上,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紧贴着,可黏性要比狗皮膏药强上一万倍。
“天啊,取不下来。”我的脑洞大开,又惊呼发现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你怎么洗澡,怎么洗脚呀?难倒就天天这样穿着吗?”
戴嘉辉点了下头,又露出一丝苦笑。接下来,他告诉我他是怎么从上一代人手中得到这个宝物的。
戴嘉辉一开始并没有想要继承这个东西,因为在他们家族里面,有着不同的争议,有的族人认为它是一件圣物,一件难得的宝贝;而也有些人认为它只是一个邪物,不吉利的东西。这对足衣是从戴宗哪里传下来的没有错,但跟书里小说里记载的不一样,真正发挥神行作用的不是那几张甲马,而是来自这一对足衣。据他们的老祖宗讲,戴宗本来有两对足衣的,不知什么原因,他仙去后,只给家族的人留下了这一对,其余的一对则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