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想早点回到公司等戴嘉辉。不过,等到上班时间快到的时候,我收到一条他发过来的信息,说女人昨晚生病了,他担心有并发症,所以想陪她去医院检查下,请了两天假。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我当然允许。
接下来的两天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发挥了管理者的身先士卒精神,顶替了原来戴嘉辉的工作职责。两天干一来,我瘦了两斤。第二天晚上,我决定再次去拜访他们,顺道探望下女人的,看看她的病情,想问下阿辉能否正常正班。只是,等我再出现在他们家门口时,却发现大门紧闭,门上是冷冷的铁将军站岗,打了下阿辉的手机也是关机的。恹恹不乐地走下楼,刚走到大门口,突然看到一则房屋出租的信息,纸张很新,字迹也像是刚写上去不久的,估计是这两天才贴的,我眼光扫过,惊讶地发现出租的房屋竟然是阿辉他们家。再次打了下阿辉的手机,还是关机的状态。我发挥我的聪明才智,给出租信息广告上的房东打了个电话,假装是想来租房子的客人,不着痕迹地问出了前一位住客是昨天才搬走的信息。
显然,女人的发病是假的,他们只是想要避开我,争取时间来搬家。此时,我的心中五味杂陈。
这种情况其实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这样防备别人。接着,我又叹了口气,换位思考,想想要是我们阿辉,我可能也会一走了之,毕竟,我们无法预估别人在知道这一双足衣的超级能力后还能守口如瓶。
也许是同情心作祟,我没有将他们俩的实际情况告诉其他人,回到公司后,我只是简单地说了下阿辉因为家庭原因而提出了辞职。大家没有再追问下去,我长舒了一口气。
再过了段时间,我也曾尝试打过阿辉的手机号码,却已提示停机。他号码都换掉,很明显是不想我们再找到他。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士兵。我又招了一个工人接手阿辉之前的岗位,生活依然得继续。
天上,厚厚的云层积压在低处。一如我的心情,烦闷不安。我决定去找何茹,看看她的近况,最主要找人聊下散散心。
何茹的私人侦探室新开在软件园里的信息大厦。开着车转悠了好久,才好不容易找到她的所在。
刚走上何茹侦探室所在的楼层,就猛地吓了一跳,有好几个精壮的汉子正围在侦探室门口。他们没有理会我,有些在闲聊,有人在垃圾桶前边抽烟。
我小心地绕过他们,进到何茹的办公室。“你不是被人家寻仇吧。”我指了下外面,“都是些横眉横肉的主啊!”
“是隔壁培训学校的学员。”何茹迎了上来。
“我还以为你当私家侦探得罪人别人,人家请打手上门找你晦气呢?”
“推理小说看太多啦你。哪有那么多恩怨情仇。事务所刚开张,没什么大名气,收到的委托都是些找猫找狗,寻亲访友的小差事。”
“寻人还算小事?”
“你还不了解我嘛,我喜欢刺激呀,最好呀,来几个帮人捉情妇的,拍小三拍出轨的,可以发挥下我跟踪偷拍的技能,那才多好玩呢!”
“你呀,就整天想着玩。”有那么一刻,我好想请何茹帮我去查下戴嘉辉的下落,但转念一想,又打消念头,人家有心躲避,何苦要去揭穿人家。“旁边是什么学校啊?有这么老的学员吗?不会是非法传销公司在这里开会吧?你选这个办公室地址真是搞笑啊,人家信息港里是搞高科技的,信息产业链,跟你这个侦探事务所有什么关系呢。而且,地方这么找,顾主怎样找上门呀,生意也不好招揽吧。”
“嗨,还不是便宜嘛。”
“选址!选址!选址!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这可是我从开店必读大全那本书里学到的。”我把头凑近何茹身边,大声地说道:“开店办事务所,人流先重要啊,你要人流吗?”
“你才人流呢!流氓!”何茹佯怒道,一会又笑颜成花。
“不如搬过来西城都会,我们又清理出几间铺面来啦,可以考虑租一间给你当办公室,租金可以大大地优惠,一折……你看怎么样?”
“好意心领啦,倒贴也不去。我最不喜欢占朋友便宜啦。”何茹坐在电脑前,手里不停地转着圆珠笔。“你不懂的,我看中的是这里够大,而且不好找。跟你说的一样,将来有麻烦事,就怕仇家找上门。”
“那你的生意怎么办?”
“哎呀,现在是信息时代,很多委托人都是在网上直接联系我的,要不就是电脑视频,电话沟通。资料发邮件过来,或者约个时间地点见面,或是叫我上门谈拿文件,结款也是网上支付银行转账,方便着呢。”何茹如数家珍,道:“这个信息港刚建好的,大多数楼层还没租出去,人气不旺,地方宽敞。这一层除了我,就只有一家培训中心。下面一层听说在装修,准备开健身房呢。”
我走到窗口,环顾了下四周的环境,边看边问道:“几个猛男站在门口,开的是什么学校,不会是鸭子培训中心吧。”
“去你的,不是。自己不会走出去看下人家的名牌呀。是拳类培训学校。”
“学打拳的?”
“嗯!”
“有什么拳学?”
“泰拳,现代拳击,咏春,八极拳……好多呢!对了,你上次不是说要来我事务所兼职嘛,我建议你先去学点咏春,不然,看你手无缚鸡之力,我是不会请你的。”
“是不是呀,是不是真的,如果我去学咏春,你就愿意让我加入?”
“你学会了再说。”
我二话不说,就去了对面报了个咏春班。
就这样,隔三差五,我就跑何茹这边来学拳。不到一个学期,我便学会了小念头的一百零八手。师父夸我有学功夫的天赋,我不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还是跟我送给他的一些礼物而别的学员没有送有关。
学拳的过程有辛苦也有伤痛,但我很高兴,又认识些讲义气重情义的师兄弟们。很多人都是普通的劳动者,社会底层的劳苦大众。大家有时学完拳后会一起约着到大排摊上吃下宵夜,喝喝啤酒吹吹牛,交流下感情,不亦乐乎。为了避免过于生分有距离,他们只是知道我在何茹的办公室上班,而我对我的其它财富也是隐而不谈。
有一天深夜,几个师兄打电话给我,叫我赶紧到某个地方去助拳,他们跟一帮地痞打了起来,等我赶到时,他们跟一帮地痞流氓正在混战,我跟其它几个师弟赶到,我方的声势一下子壮大起来,地痞流氓一看情况不妙,再引缠了一会便跑掉了。
大家找了地方坐定后,我们才问起来发生冲突的原因。
原来师兄们在这个地方吃宵夜,有个小偷竟然大胆到想趁着他们喝酒开心不在意的时候,偷走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谁知被一个眼尖的师兄发现,便打了小偷一顿。小偷被打后,他们的团伙在附近看到了,就跑出来帮忙,双方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越打人越多,师兄们人少,但凭着真本事苦苦支持了一会,一边叫师弟们来救场。
“我认识那伙小偷。”有位师弟经常来这个城中村混,他知道这里龙蛇混杂,有好些社团在这里混饭吃。他知道那个小偷团伙的根据地。
“要不我们今晚就将他们端了,为民除害,怎么样?兄弟们!”大师兄喝了不少酒,酒气壮胆,口出狂言。我暗想他会不会明天酒醒后就后悔自己鲁莽的行径呢。
师弟们年轻气盛,一直以来都是以大师兄马首是瞻,都是爱热闹不怕事多的主,一起哄,大家便让认路的师弟指引,浩浩荡荡向着贼穴出发。
“看,就前面那个竹棚。”师弟指了指前面一个灯火通明的所在。
我看了下,有点像一个破败的农家乐,有一条羊肠小道直通大路,我们堵住大路口,单看外表,估计谁也猜不到里面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贼巢。
“先等等,看清楚他们里面有多少人?”大师兄还没有完全醉晕了头,遇事还算有条理。
不用费多少耐心等待。
竹棚里便走来一个瘦长的人,手里捧着一个大纸箱,纸箱看起来很重。突然,他走到一半,已看到路口有一群人堵着,愣了一下,又慢慢地向我们走来。
“这个应该是接贼脏的人。”还是那个带路的师弟判断道。“箱子里肯定都是偷来的手机。怎么样?动手吗?大师哥?”
大师兄看了很久,犹豫不定。我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来人快走到我们跟前了,借着路灯,我的脑门一紧,终于看清来人的脸。是戴嘉辉。戴嘉辉看到我们也很紧张,再看到人群里还有我时,更加不安,在距我们几步之遥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