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睡到凌晨，酒店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我看了一眼手机，才是早上六点多。
“明哥，快起床。我在酒店楼下等你。”王朋召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带你去冰泉厂。”
“不去，半夜扰人清梦，你缺不缺德啊。”我以为自己在做梦。
“着火啦！快点下来，我在门口。”他又说道。我望了一眼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看不到外面的天空。“不要玩我啦。开玩笑也不要这么早嘛。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不是开玩笑，是真的，十万火急。你快醒下吧。”他在电话里头吼起来了。
我一个激灵，放下电话，鲤鱼打挺，从弹簧床上跳起，拉开窗帘，看了下窗外。是真的，不是梦。急匆匆洗了把脸，随便顺了件衣服就跑下去，也没有跟何茹打个招呼，估计她这会正睡得死猪一样。
我跨上王朋召的车，还没等我开口说声早上好，他便发动车子，绝尘飞驰。
一路上，王朋召没有再提火灾的事，表情冷峻。
我在想他怎么会知道我住在酒店的那一间房间的，还知道我房间里的分机号吗？不过一想到他是警察，想查下这一点还是易如反掌的。不过，冰泉厂真的发生火灾的话，其实要叫的是救火车，而不是叫我去呀，我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大忙。
车一刚到冰泉厂的大门，我就见到阵阵的浓烟从厂区里往外冒，厂里面已经有两台洒水车在工作，消防人员跟工厂的人跑来跑去，有的拖着水管，有的拎着水桶，场面混乱，我看了一眼，便知道这小地方的消防设备还是配备不齐，加上放小长假的原因，发生大一点的火灾就让本地的消防人员措手不及。火是从最里面烧起来的，最早的时候还有一两下爆炸声，王朋召亮出证件，询问了下一个衣服凌乱不整的工厂员工。
“厂区里的人都疏散了吗？”王朋召问。
“这几天，工厂里放假，没什么人，刚才经理们临时通知些人员回来救火了……我也是刚刚被人从床上叫醒的……他们几个在里面，还有，赵小姐也来了……可能有十多人在吧……”员工的样子似乎没睡醒，也似乎是被烟熏得晕过头了，说话有点迷糊。
“赵慧也在厂里？”我有些意外，问道。
员工点点头。
我尝试打了下她的手机，一直没有信号，拨不通。我们猫下身子，穿过了虚拦在厂门外的警戒线。工厂的人都忙着救火，没有人理会也没有人来阻拦我们，门外围有三三两两看热闹的路人观众，他们只顾着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也没有人管我们。
“水厂里都会发生火灾，真是天下奇闻了。”我向王朋召说道。
“这一块，跟那一块都是存放塑料饮水桶的仓库，要安排人先隔离这两块，等下火势蔓延到这里就不妙了。”他向工厂人员大叫道，有条不紊地指挥，“你去找赵慧，她们应该在办公楼，我想。”他又对我说道。
顾不得多想，脚步就向行政区域的方向跑去。
找了一会，没看到赵慧的身影，问了两个管理人员，他们说刚才还见到她在总经理办公室的，现在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因为大家都很忙，顾些失彼。火势似乎越延越烈，我仓皇地跑回王朋召身边，“我们还是先出去吧，火越来越大了。让消防队来处理吧，我们可不是专业人士。”
“仅有的一支中队现在正全力在火灾势最大，烧得最严重的区域救火，外围的仓库没人指挥，很容易祸及到外面的生活区，你不能走，在这里帮我……”
“赵慧是老板，她都可能跑啦。我们还在这里坚持啥呢，没钱不说，不要将小命赔在这里，就不划算啦。”
“火来得急，又烧得蹊跷，我看像是人为纵火多些，不然，单纯的失火不可能烧得这么快面积这么广的。”
“你的意思是有人蓄意纵火……图什么呢？”
王朋召在火光中冷笑了下。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想不到犯罪份子的动作这般地快，心也这般地狠绝。但是现在说什么也不顶用了，最终的火灾原因只有等救完火再慢慢调查。“他们是想毁灭证据吗？”
“极有可能！”
“跟我们有关系吗？是不是咱们昨晚暴露行踪啦？你不会怀疑我泄露风声给赵慧他们吧。”
“不是，我们的事没有人发现。我凌晨接到电话，才知道之前被人的暗地里拘捕的原厂长在拘留室里被人给杀害了……估计是内部有人收了钱……然后，这里就发生火灾……我不信这些都是巧合。”
我舒了口气，只要他相信我不是叛徒就可以了，我们又在原地观望了十几分钟，火势还没有小下来，附近的电线都被切断了，以防漏电，空气混浊，四周闷热，我发现就连手机信号也已荡然无存。
我放目向四周一看，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红衣身影，是赵慧。我急忙跑过去，就听到她跟身边的保镖说，“怎么这里还放着些易燃的包材，你快叫几个人来拉走。”我打量了一下，也吓了跳，满满一仓库的纸箱跟薄膜塑料包装纸之类的，角落里还放着几包看不懂品名的粉状化工品。她没有看到我，还边说边往仓库深处走去。
我刚想开口喊停她，就听到身后边传来一下闷响。隔壁一个桶装水包装设备的区域发生了爆炸。一刹那间，我意识到了些什么。我大喊道：“快走，赵慧，快……”她回过头来，看到是我，有点吃惊。我向她挥手，霎时间，我看到她站的位置旁边，有一个不停闪炼的红点，似乎在计时倒数。
希望是我的错觉。希望那只是个烟雾报警器。
她跑向我。
轰！爆炸声在我们身后响起。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赵慧反应再慢一些，她可能现在就躺在那一堆包材火海里了。我们有些庆幸又有些害怕，真的有人在趁火打劫，制造混乱，想要引发更大的灾难。
“这里没有易爆的东西。怎么会爆炸？”赵慧一时之间想不通这个问题。
我自然不能将昨晚在电脑里看到的事情告知她。只好回答：“王朋召听说你们工厂发生大火，预想你可能需要帮手，所以叫上我来看看。我们还是出去吧，到工厂外面等吧，再呆在这我们都帮不上忙，让消防队的人来救吧。”
“是的……你们真是太好了！”赵慧被突发的爆炸吓得有点花容失色，没有刚才指挥现场的镇定，定了定神，只好听从我的意见，被我牵引着跑到厂门口。过了一小会，工厂里面又发生了几下爆炸，我们看到王朋召灰头灰脸地从里面冲出来。
刚在我们身边站定，他便愤愤地吐了口气，骂道：“****的，这么狠，连人命都想要。”
“你在骂谁啊？”赵慧问。
“没有……啊……我在……骂这火呢，太大了。差点要了我的老命！”王朋召打起哈哈。
“肯定有人故意纵火。”赵慧说，脸上现出激动的神色。
“这个只好等着立案调查了……”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赵慧对我说道。“你们没事就好，如果你们有一人受伤了，我都会心里过意不去的。”
王朋召不愧是久经江湖的老骗子，笑着道：“我们没帮上什么忙呀，都没敢进到火灾里面去，就是外围转转嚷几下，明哥胆子比我大，他刚才还跑到行政楼那块去找你呢。可能是担心你吧……我想……紧张你吧……”
我推了他一下，骂道：“你胡说些什么呀！”
赵慧笑起来，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我们陪了她一会，工厂的人慢慢都赶了回来，还有当地的一些官员跟消防人员紧急地召唤回来。赵慧坚持要在现场等着，看看最后火灾的毁坏程度还有处理后续的人员安置工作，妥善解决好突发问题。
还是王朋召送我回酒店，他的眼睛直直地停留在前方，愤慨不宁。
我问道：“刚才的爆炸是有人故意弄的吧？”
“他们这样做，无非也只是想毁灭证据。可是太绝了。后面的制毒工厂我看都烧光了，渣都不剩下，这些人还要将火灾的范围扩大到外面来，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想让我们手慢脚乱，没功夫也无从查起。”
“对啊，他们肯定想这火烧得越大越好，越乱越有利。”
“******，不要让我逮住他们，不然我……”
“你手机里不是录有那些犯罪视频吗？这些可以当作上法庭的证据吗？”
“还不行，不足以定罪。第一，我们只录到一些工作人员在操作机器，具体他们在制作些什么？谁都无法确定，他们可以说在制作消毒粉，没有真凭实据，没有现场捉获，起到****入不了刑。再则，视频的来源说不清，我们是用木马病毒偷偷录到，没有搜查令，没有正规的批文得到的，如果他们反咬我们一口视频作假，任谁也无法证明。”王朋召终于恢复平日的笑脸，说道：“找你证明？嘿嘿，肯定是不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