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上当。坏了。”
“嘻嘻,偷鸡不成蚀把米,损了夫人又折兵,乖乖,这猴头,比人还要精咧。”
“要不要再试一次。”
“还是我们自己选吧,怎么样?搏一下。”
“人选也好过猴子选吧。”
“莫急,让我想想。”
说话间,猿猴已吃光了所有的能量棒,心满意足,朝着我们吡牙咝嘴,做起鬼脸来。我们几个脸上都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内心尽量保持优雅,不想在畜生面前败下阵,想装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控中的假象。
我们不动,但猴子却动了起来。
咂摸着嘴巴,它直直地向正中间的那一条岔道走了进去。
“快快快,咱们快跟上。”神棍欣喜不已,脚底一深一浅地行动不灵活拄着拐杖跟上。
结果出乎我的意料,但不容多想,是生路还是死路,谁都不敢拍胸口打包票,大家硬着头皮也只能跟着顽劣的猴头冲上去。
猴子在前面领队,没走了多久,便退到了一边。走了一段路,眼前是条乌黑的隧道,神棍叫我们都戴上便携式的防毒面具跟手套,我把整个头都密密实实包起来,两只眼透过面罩搜寻着外面的未知险地。
“猴子都不敢走,是不是有问题呀?大师。”何茹问。
“不一定,也可能是它怕黑而已。里面湿气也很重。”神棍吩咐我们将手电筒的电量调到最大,尽可能有照亮前路。
我不敢大口呼吸,但我能感觉到冷冷的湿气迎面扑来,屠宰场里的冷库冷藏度开到极限,渗透出来的寒气跟这没两样。
关于探险盗墓的传说,我们都听过很多。
不得好死,或死无葬身之地,折损阳寿,下半生没有好报没有好下场是最多的几个结局。如果非要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我只能用毛骨耸然。
何茹走在最前面,我走中间。慢慢感觉脚下的鞋子变得越来越厚重,下面都是烂泥,不过没烂到无法行走的地步,我一只手扶着墙壁,嘶嘶声,湿滑无处着手,隔着手套都能感觉到滑溜溜的质感,比潮湿石头上的青苔还要湿润。我一个站不稳,身形一扑,忙换了只手扶住另一边的墙壁。黏糊稠密,似人的鼻涕,又像是粘合剂般讨厌烦人,我一触摸到的第一感觉。我稳了稳重心,摸索着前进,一路缓行,右手会有规律地经过一个不算尖锐的突起。
“你们感觉到吗?”我问,“墙壁上是不是有个木橛子呀。”
何茹也摸了摸,回答我说她也感觉到有突起。
“不可能是烂木橛子吧,上千年过去,如果是木头,早就烂掉啦。早就在泥里没有了吧。”她说。
但摸起来的形状真的很像是插在墙里面的短木桩。
神棍把整头都贴到了墙边,借着手电筒的光看起来。
“材质像是金属多些。”神棍说。
“青钢器?难道是?说不定里面还藏着国宝呢?”何茹说。
我一听来了兴趣了,我也转了下手电筒的方向,向着旁边黑乎乎的地方钻研起来。白光所至之处,阴森恐怖。
“啊!”我突然尖叫了起来,发现墙壁里面似乎镶嵌着张人脸。“有鬼有鬼。不,不,是有人,墙里面有人。”我语无伦次。
“胡说八道。墙壁上怎么会有人。在墓里面不要随便开玩笑,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再说你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何茹不相信,以为我在恶作剧,故意在吓唬他们。
咦。神棍摸了下,也察觉出有点异样。
“似乎上面真长了着人脸哦。我这个位置也有一个。”他说。
何茹忙凑上去仔细看,来回地摩莎。
观摩了一会,我们终于可以断定上面确实有类似中国古代青铜器以人的面形作为装饰品的物件,如人面方鼎、人面钺等,特定人物的面容,有些整张脸都突出在,在鼎的四面,眼神直直地盯着你,神情古怪。
“墙里面会不会都埋着神器宝贝呀。”我说。
咦!神棍突然又咦了一声,又发现点什么。他刚手底下一用劲,不小心就把突来的那个面具的鼻梁给扣掉了,露出内里白色的东西。似乎人面又不是五金青铜一类铸造的,至少鼻梁的部份不是,但也不像是陶瓷泥士烧就的,神棍说一碾就碎,风干的那种感觉。
他伸长了拐杖,猛地往墙上一轰,整个面具应声倒落下来。
“哦,是人脸,真的人脸。”神棍叫出来。
我们看到了白色的头骨毫无保留地显露了出来,就赤裸裸直直地露在那个被打破的墙洞上,风化得很快,一瞬间就已看不清五官。
“看,前面也有,后面也有。”何茹发现新大陆似地一个个将在墙上的人脸遂一数了出来。
被无数个人面看着,我想小跑起来,无奈脚下一直打滑,不要说是死人,平日如果有陌生人直直地盯着我看,我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地。
神棍还在继续研究着人面。
噗,他右手一使劲,将在人面下的那根突起物给拔出来端详。
“我明白了,这几个人头是被钉在墙里面的。”神棍激动不已。
“被活生生地钉死的吗?”
我不毛而栗。人脸所处的位置都是在我们的胳肢以下,沿着过道,一字排开。
“应该是死后被人斩下头颅来钉着的,我们看,这根铁钉定住他们的位置好像是颈部,长长在架住下颚,这样他们就不会掉了,就算烂掉,也只是烂在墙里面。”
“手法太残忍了!”我只想到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样子,可人家至少有条全尸,这里的可怜人都只留下个头。“大师,这算是种特别的仪式吗?”
欧阳神棍想了想,摇了摇头,他从业多年,也没听说过这种场面,或是听过关于此类死法的传说故事。
“确定是整个头砍下来吗?而不是被扼死或是毒死吗?”其实我这个问法有点多余,我只是被惊吓得无法正常思考,被人掐死或是闷死最后如果钉在这里,还不是要被人砍下头来,唯一可能的区别只可能是被活活斩杀还是死后再斩尸而已,但我想在这个封闭的坟墓里,刽子手们不大可能有心情跟浪费时间去让受害者死得舒服一点吧。
“看这个,还有点死不暝目的感觉哦。”神棍指了指其中的一副脸说。
我跟何茹可没有再看下去的勇气了,都把手电筒指向前面的路。
一直在我们后边跟着的猿猴,突然大出意外地跳着越过我们身边,手臂狂乱地摆动,嘴里吱吱叫叫,我被它吓了一跳,人往前扑倒,双手压到满是烂泥的地上,用力过猛,双臂深陷进去,而且似乎下陷的趋势没有止住,落势缓慢但还在往下陷。
“快帮下我。”我连忙求救。
何茹闻声转身过来想要拉起来,我抬起头来,被吓得发青的脸孔对着她,我说,“下面好像有东西绊住我了。”
神棍也走上前来,望了一眼何茹,没有出声,两人低头协力地拉着我,一个拉住我的左手,一个扯着我的右臂。我的第六感在告知我一种奇怪的知觉,手腕似乎有类似海草一样的蔓藤在羁绊着我,我不能退让,跟它们角力起来。
“他们在拉我…”我的声线有点发抖。
“用力,不要想别的,使劲啊!”
何茹跟神棍将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我也拼命挣扎,双手乱拽,想要扯断羁绊。
“快,用铁铲,何茹,你的铁铲呢?”我灵光一闪。
何茹才想起背在背包后面的工具来,她解下来,眼神询问着我,显得有点六神无主。“怎么办?”
“铲啊,快,往地下铲。”我急了。
何茹速度很快地移动起铁铲来,一下一下地往地下深戳,尽量围绕在我手掌位置的四周,顺着时针的方面,戳成圆形。我渐渐感觉羁绊感不再紧绷,也没有一种有人扯着往下拉的错觉。
“不要停,不要停。”我怕泥巴里面的莫名怪物再次缠绕上来,嘴上脚下手里都不闲着,一直用力,身子住上提。‘噗噗噗’神棍双手拦腰抱住我,不一会,终于让我从泥里完完全全地解救了出来。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走快两步。”神棍说。
“对,快走吧。”
“好可怕,像吃人的流沙。”
我喘气喘个不停,但对这个提议还是没有一点反对意见的,谁都怕泥巴里面再伸出几只死者亡灵的手来,捉住我们的脚,好让我们永远地留在这里陪伴他们。跑了没多久,没瞧见前面有点曙光,我有点出神,死里逃生了一回,又让我们选对了生路,奇的是,还有那只猴子正呆呆地站在出口等着,它头低低地,定眼在看着什么。
我走到它所在的位置,一看,是一朵长得有点像山参的植物,三片小孩手掌大小的叶子,正中央是一根直直向上的株茎,株茎顶头结果着一簇鲜红色的果子,一颗颗有手腕串珠大小,跟山参的浆果没有两样,但我知道,墓底不可能长有人参,人参一般生长于北纬33度—48度之间的海拔数百米的以红松为主的针阔混交林或落叶阔叶林下,主要产于中国东北、朝鲜、韩国、日本、俄罗斯东部。多年生草本植物,喜阴凉,但也不至于像古墓这样阴凉,还是需要日照雨露的,别说是人参这种喜寒的生物,就算是别的植物也极少能在不见天日的地底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