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走近,颜染轻轻福了个礼,侧头避过了。男子却并不离开,反而淫笑的望着颜染:“这是哪家的妹妹?我怎么没有见过?”他说着,向颜染的脸上捏了过来。
颜染心中早有防备,待他一伸手便立刻避了开来。
“你做什么?你这个登徒子!”流苏一下子跳到了颜染面前,做出一副母鸡护崽的样子。
男子却并不生气,只是调笑着:“小姐好伶俐的身手,我很是喜欢。你是来我们唐府做客的吧,来吧,我给你好好介绍介绍我们唐府的后花园,里面可有很多在外面见不到的宝贝。”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拉颜染。
流苏怎么能容他如此欺辱颜染,当下便去扯他欲拽颜染的那只手。那男子见状倒也不去拉颜染了,反过来去摸流苏的手:“小娘子的手也是又细又滑,惹人怜爱呢。”
流苏赶忙将手缩了回来。那男子似有遗憾,嗅着自己的手说道:“果然香气逼人,小娘子可真是妙人啊。”
颜染不意竟在唐府之中碰到了如此轻浮孟浪之人,当下便拽了流苏匆匆向正院跑去。待她们回到正院,却见那唐柔心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回到了正院,此刻她正站在正院的紫藤花架前。眼下她见到颜染回来,并不似刚才那样对她毫不在意,反而面露憎色的望着颜染,一副与她仇深似海之势。
“这是怎么了,怎么我出去转了一圈她就变了个脸。”颜染暗暗回忆了片刻,待肯定了自己的确没有得罪过这位唐家大小姐,便也对唐柔心翻了个白眼。
“你竟敢鄙视于我,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要嫁给你那废人大哥!”唐柔心本就在愤怒伤心之中,她见那始作俑者竟对她翻了个白眼,一时竟忘了母亲刚刚嘱咐她莫要乱说的话,脱口而出。
“你嫁与我大哥,为什么是因为我?”颜染奇到,颜家和唐家从定亲到下聘,不过短短三天时间。她虽一直默默在看热闹,可并未插手此事。这唐柔心怎么把这事怪罪到自己头上了?
“是你,就是你!”唐柔心已自知失言,可她到底气愤难耐,便只能不住的说道。
“刚刚我在正厅之中的时候就觉得奇怪,怎么在唐家,那市井的流言竟能传到闺阁之中的唐大小姐耳朵里。现在我可算明白了,原来唐大小姐不仅耳朵长,那舌头还更长呢。”颜染嗤笑道。
这下可算点着了唐柔心这个火爆的脾气,她浑身颤抖,指着颜染大声骂道:“不过是颜府的一个小小的庶女罢了,竟还在这里编排于我。往后等我大哥娶了你过门,看我不叫母亲把你教训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叫你这张厉害的尖嘴好好尝尝我的耳刮子的厉害!学一学唐家的规矩!”
原来梁氏突然带了她来竟是打了这个主意。颜染心中暗道,刚才那麻脸男子出现的那样巧,难道他就是唐府的大少爷,莫不是特意相看她去的?
她在心中默默冷笑,梁氏的胆子果真越来越大了,竟然敢绕过颜铭远给自己私牵红线。她必是事先就打探好了唐府有这样一位不成器又找不着媳妇的大少爷,才敢带了自己来与唐夫人谈判的吧。
那唐夫人虽疼爱唐柔心,可毕竟唐大少爷能娶到妻室更为重要。看眼下那唐柔心如此愤恨自己,恐怕梁氏与唐夫人已经谈妥了。她倒是要看看,那梁氏到底要如何绕过颜铭远将她的亲事定下来。
寒光从她的美目之中一闪而过,她转头笑着对流苏说道:“怕是太太等的急了,我们快点进去吧。”说罢,她不再理会唐柔心,转身向正堂走去。
正堂之中,唐夫人与梁氏正在对坐喝茶,她们似在谈笑风声,与之前相互对峙的样子天差地别。她们听到脚步声传来,都回头望向颜染。
颜染柔柔的向她们福了一礼:“见过母亲,见过唐夫人。”
唐夫人先前见颜染就当见着空气似的,毫不理睬。眼下却似一下换了个人,她笑容可掬的对颜染说道:“早就听说颜府的几位小姐都长得格外标志,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这是贵府的四小姐吧,长得可真是俊俏。我最是喜欢年轻的小姐了,一个个青葱粉嫩的,倒叫我想起了年轻的岁月。”她说着似乎真的有些动容了,还伸手抹了抹眼角。
“我既然与四小姐如此投缘,倒不好怠慢了四小姐。”唐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往旁边的嬷嬷看了一眼,那嬷嬷递给她一个木头盒子。
唐夫人接了那盒子并不打开,只随手递向颜染:“是我年轻时候用过的东西,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便给颜四小姐拿去耍吧。”
颜染望向梁氏,见她点头示意,便接过了那盒子,轻轻打了开来。
便是梁氏也发出了一声惊叹,但见那木盒之中摆放了一支翠****滴的和田玉钗,那玉色纯润,由一整块和田籽料精雕细刻而成,上面的凤凰栩栩如生,竟连羽毛也纤维毕现,似在抖动。
颜染淡定的合上了盖子,向唐夫人又呈了回去:“唐夫人,此物太过贵重,我并不敢受。”
唐夫人却不接,皱了眉头说道:“不过是不值钱的东西罢了,怎么四小姐倒推三堵四的,莫不是看不起我唐府吧。”她说着转头向梁氏望去。
“梁夫人,你是四小姐的嫡母,你说说看,四小姐可是能收得此物。”
梁氏自是知道这玉钗本就是唐家嫡子定亲的信物,并非唐夫人口中不值钱的玩意儿。只是那颜铭远如今如此宠爱颜染,连她的亲女颜敏都要排到后面去。再加上若是颜铄再次与唐家退亲,他再能攀上高门贵女的可能可就微乎其微了,那样她的主母之位也要岌岌可危……
她转头看向颜染:“长辈赐,不可辞。既然是不值钱的东西,四姑娘收下无妨。”
颜染在心中冷笑,若是自己真的收了这唐府的信物,待回了颜府,那氏必定倒打一耙,说成是自己私做主张收了唐府的信物。到时任谁也不会相信,自己竟会没看的出来此物如此不凡。梁氏便可将所有罪责推倒自己身上,说自己是私相授受,到时自己可是非嫁不可了。
颜染露出怀疑吃惊的神色:“母亲,我见此玉钗玉色通透,光泽莹润,着实不是凡品,并不敢收如此贵重的东西。”
梁氏见她并不收下,急道“这个不过是普通的碧玉罢了,只是做工精巧,掩了它的瑕疵罢了。你尚且年幼,并不通晓玉器。这玉器在市面上,也不过就是五两银子的事,你收下便是。”
颜染却转头看向唐夫人,状似惊疑的问道:“唐夫人,这个头钗真的只值五两银子吗?我可是听说这等品质的玉器,在市面上要卖出千两之数呢!”
唐夫人笑着点了点头:“你自是年幼不晓世事,这玉钗可不是只值五两而已。你还大惊小怪,快点收下吧。”
颜染乖巧的点了点头,作势要收了那玉钗,谁知她突然手中一抖,那玉钗顷刻之间从她手中落到了地上,砰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你!你!”唐夫人一时竟惊叫起来,她指了颜染,目露急怒之色:“我好心好意送了你玉钗,你竟把它给摔碎了,你可知道,它可是……”
梁氏在一边拉了拉她,她才似乎回过神来,没有说下去。可是眼看她余怒未消,一脸仇视的望着颜染。
颜染低下了头,语气悲切的说道:“刚刚我一时手滑,竟不小心摔碎了唐夫人好意赠与我的玉钗,真是对不起唐夫人的美意。不过,既然是我摔碎了那玉钗,我定是要赔给唐夫人的。”
“你怎么赔,你可怎么赔我的那支钗啊!”唐夫人怒声嚷道,这可是唐家只传嫡长媳的祖传之宝,如今竟被个小丫头轻轻松松的打碎了,叫她如何不恨。可眼下又不能将这玉钗的来历说出来,免得让这丫头起了疑心,坏了大事。
“流苏,你今日可带了银两出门?”颜染转头问向身边的流苏。
流苏小心翼翼的从袖口之中掏出一个荷包来:“小姐,都在这里呢,今日走的仓促,只带了五两银子。”
颜染做出大喜过望的神情来:“这便正好,流苏,你还不将这银两给唐夫人送过去。刚刚她说这玉钗正好值五两,如今便当我把那玉钗买了下来,免得让唐夫人赔了本钱。”
“你,你,你……”唐夫人颤抖的指着颜染,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这位颜四小姐看着一副天真单纯的模样,怎么做出的事、说出的话都这么扎心呢?
颜染却又一脸羞涩的说道:“唐夫人,染儿砸了你的玉钗自是要赔你银子的,你切莫要再夸奖染儿了,这是染儿应该做的啊。”
唐夫人此刻十分头疼,玉钗即是砸了,可颜四小姐身上依然严丝合缝的,半点漏洞都无。眼下天色将晚,若是不抓住今日的机会,放她回了颜府,以后想要在她身上做手脚可就难了。她定了定心神,随手招过了一个嬷嬷吩咐了两句,那个嬷嬷很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