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颜染不仅不畏惧,反倒好整以暇的调侃,“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颜染!”
每当君夜析沉声喊她的名字时,就表示他是真的动气了,反倒是颜染笑嘻嘻的反问,“作甚?”
见颜染表情没有丝毫异色,君夜析不禁忍下暴怒委婉劝慰,“你若是心中有怨气,我什么都依你,但终身大事不是儿戏。”
“哦。”颜染浅淡的应声,这段时日她和君夜析相处并不好,总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小事大吵,颜染不是不恼怒,这时竟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身心舒爽。
本来君夜析以为是颜染的托词,他恼怒的是不经他商量,就敢说出那番话来,现在看着颜染的模样,他倒是越发拿不准主意,毕竟颜染向来不按常理出牌。
“你到底在想什么?”君夜析脸色越发沉下来,颜染看在眼里面上笑意不减,随后凑上前抬脚附在君夜析耳边呢喃,后者听过之后诧异问道:“当真?”
“本来我还不太确定,现在看来可不就是真的了。”颜染面上难掩喜色,君夜析的表情却是并不乐观,不信的追问,“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摇了摇头,颜染微微蹙眉,“这我也没有想到,不过之前的事情太过蹊跷,若真是我们想的这样,那结果可就耐人寻味了。”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君夜析心智在她之上,但颜染是女子,总是更了解女子心中所想。
两人相交已久,见颜染神色君夜析当即反应过来,“你想静观其变?”
“既然有心瞒着你我,你猜她会告诉你我真相?”颜染不置可否,君夜析却是陡然想到一个更棘手的可能,不禁问出口,“那淑妃那边呢?”
“我答应了。”颜染大方应声,随后见君夜析一脸的风雨欲来,赶紧又接了一句,“你别忘了还有那苏音雪,想要讨好我那就得得罪苏家。”
听颜染这么一说,不过是一番缓兵之计,君夜析不放心的追问,“淑妃真的会那么容易上当?”
“想必是不会的,不过苏家人也不是好惹的,在这个时候上官言身边的人越少,于你而言就是好事。”颜染并未有太高期许,但闲适的语气还是惹来君夜析不满,“怪不得你答应的那么痛快,原来是早有盘算了。”
“不过是没有盘算到,殿下您竟是会吃酸了。”
戏谑的目光对上君夜析眸色的晦暗莫测,颜染识相的转移话题,“你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冷嗤一声,君夜析幽幽回道:“映月阁红颜归的异动,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没有察觉吧!”
下意识的一怔,随后颜染无奈轻叹,“原来还是瞒不过你。”
“本来我以为你真的要大义灭亲,后来才发觉原来你是想来个缓兵之计,顺便再帮某人牵线搭桥。”这才是君夜析最在意的,其实颜染所做的事不只为他,也就说明颜染在意的不只有他。
自知理亏,颜染讪笑着诱哄,“既然知道了您是不是也该出份力?”
“这事恐怕就用不着你操心了,眼下有事更为棘手。”君夜析再度沉下脸,颜染会意的应声,“刘宸妃死了。”
微微诧异之后君夜析便反应过来,口中冷声回道:“这后宫中果然个个手眼通天,刘宸妃不老实,这淑妃恐怕也没闲着。”
颜染当即意会,也是冷笑着接话,“有人急着斩草除根,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上官宇恐怕是怎么也想不到,刘宸妃身为棋子最大的作用,不是在他这后宫作威作福,而是成为东越一统天下的导火索。”
身为帝王看似万人之上,但其实恐怕顾忌更多,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君夜析说的不无道理,颜染也是赞同道:“想来现在上官宇悔的肠子都青了。”
将颜染拉进怀里,君夜析陡然说出一句,“东越打的是传世兵法的主意,另一半在上官墨的手里,恐怕他是要逃过一劫了。”感觉到怀中僵直的娇躯,眼中不免闪过阴霾,只是窝在君夜析怀里的颜染并未察觉。
即便对上官墨恨之入骨,但是历经两世,颜染听到他要死的消息还是有些恍惚,其实她每天都害怕,当醒过来后发觉其实一切都是一场梦,她还是那个一腔痴情赋流水的颜染,上官墨颜敏依旧高高在上俯瞰众生,那样屈辱折磨的日子,她永远不想再回去了。
但是上官墨就要死了,那个她牵挂了一生的人就要死了,颜铭远大势已去,颜敏也已经臭名昭著,所以她前生期望的,在这一生全都实现了,颜染在这一刻才有了归属感。
察觉到身上徐徐传来的温度,颜染才堪堪缓过神来,想到君夜析的存在,不禁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慵懒的窝进男子怀中,口中意味深长的说道:“既然那么想要传世兵法,那就不妨给他便是。”
“假亦真时真亦假,我倒是要看看东越这次要怎么防。”君夜析也是冷然应声,显然两人想到一起去了。
在君夜析离开之后,颜染一直在沉思自己的猜测,越想越觉得所想不错。
陡然察觉身前异动,回过神来颜染猛的抬头,在对上来人容貌时先是一怔,想不到她这毓秀宫今日可是热闹的很。
“你今日来是为了传世兵法,还是为了那个人?”颜染当先开口,来人低着头轻声应答,“有什么区别吗?”
冷然一笑,颜染也不含糊,“当然有,背叛我的人我可是没有友善的。”来人便是流苏,倒是想什么来什么。
不敢看颜染面容,流苏只小声问道:“他……现在好不好。”
既然能问出这番话来,想来流苏是已经知道了周允言近况,颜染不客气的拆穿,“你既然已经看过他了,那又何必来与我明知故问?”
“各为其主。”
流苏的回答只有四个字,颜染冷声嗤笑,“这话你该去和那个人说,我不打算代劳,更没有那个资格。”
“如今我与他已然是有缘无分,又何必再互相执着,不若相忘于江湖。”
在她眼里一向活泼开朗的流苏,竟是会面无表情的说出这样一番话,颜染不禁苦笑,有时候她还真的是没有那么了解谁,戏谑的语气渐缓,颜染轻叹,“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了,又何必再来问我他的消息?”
“我……”
正当流苏想着该如何应声的时候,见颜染竟是抬脚走到门边,随后颜染离开从门外走进一人,流苏惊呼,“你怎么会在这里?”
随后见来人没有理会她的意思,流苏苦笑着喊了一声,“周允言。”
“嗯。”
“周允言。”
“嗯。”
“周允言周允言……”流苏口中一直喊着周允言的名字,竟是不知不觉流下泪来,周允言则是忍下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面色复杂的应声,“嗯。”
许是哭的累了,面上仍挂着泪痕,流苏轻声问出一句,“你是不是恨我?”
不知是没想到还是不知如何应声,沉默许久之后,周允言幽幽回了一个字,“恨。”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流苏闻言泪流的更凶,可这时的周允言却是沉着脸应声,“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你我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你要变成这样!”
这样责问的语气仿佛一把利刃,声声在流苏心上划出血痕,流苏崩溃的嘶吼,“我不想,我不愿,可是有什么用?”
“明知道会成这个结果,当初又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周允言想也不想的怒斥,同时上前扶住流苏双肩,眸中满是痛苦神色。
“我……”流苏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应答,周允言却是冷然催促,“回答我。”
同样满眼痛楚,察觉肩上的手掌越发用力,流苏不敢呼痛,只颓然回道:“我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周允言冷嗤,随后带着恨意的控诉,“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一直任你愚弄,又凭什么以为我会对你念念不忘。”
受不得周允言这样凉薄的语气,流苏哭喊着问出口,“你说过你会对我好会娶我。”
“那个人是流苏,你看看你是谁,你现在是谁?”周允言从善如流的反驳,流苏倔强的抬眸,直视那双满是恨意的双眸,言语灼灼的应声,“我就是流苏。”
“不对,流苏已经死了。”周允言竟是勾起唇角,那笑意看的流苏不寒而栗,终是忍不住应声,“我也是迫不得已。”
“好一个迫不得已,若是你与我毫不相干,那今日你必会死在我的手上。”周允言冷声嗤笑,他这个人最受不得背叛,说的自然是实话,只是这个人换做流苏,他心中恼怒愤恨,却终究下不了狠手。
流苏见状破涕为笑,笃定****,“你舍不得杀我?”
“是我不屑杀你,死是解脱,活着才是对你最大的折磨。”周允言狞笑着应声,言语间分明有浓浓诅咒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