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毓秀宫看见赵月,颜染便直截了当的问出一句,“母后可是找过你了?”
“不错。”赵月点了点头顺势应了下来,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将赵月淡然的表情看在眼里,拿不准是故作轻松还是真的不在意,颜染当即沉声表态,“若是你想离开,我不会拦你。”不过这种时候恐怕是拦也拦不住,颜染垂下目光蜷起手掌,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总是有感情的,但是这句话她必须要说。
只是没想到赵月想也不想的拒绝,“赵月这条命早就是您的了。”
虽然欢喜赵月不打算离开,但是怕她只是一时冲动,颜染抬眸提醒道:“命只有一条,还是放在自己身上最好。”
“公主怀疑月儿?”
闻言先是一怔,紧蹙秀眉顿了顿,颜染决定实话实说,“是在提醒,人重情是好事,但若是太过重情义,难保不会着了旁人的道。”她不是信不过赵月,但是她对南宫月的感情,颜染不是一点数都没有的,她是怕赵月一时糊涂,到最后闹的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这句话也不是空穴来风,前世的她就是最好的例子,但是这句话颜染自然不会说出口。
赵月也不是愚钝之人,见颜染神色当即反应过来,“皇后于月儿有养育之恩,您却是我与姐姐的恩人,不管何时何地,我都绝不会背叛您。”
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赵月不想对付南宫月,但同时也不会反过来帮她,这样的结果颜染已经很满意了,流苏一直跟在她的身边,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说白了颜染是怕了,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有朋友至亲也有仇人对手,但是颜染心中不是毫无感触。
表面上对于流苏的离开,颜染表现的好像云淡风轻,其实是她根本就不知该作何反应,她早就已经发现了流苏的问题,却是迟迟没有拿定主意,可惜最后还是没有留住,所以这次轮到赵月,她才会早早便做了打算,想到这里颜染不免苦笑,她终究是放不下。
好在赵月没有像流苏一样离开,颜染脸色稍微缓和下来之后,不禁轻笑着回了一句,“你只需记住我的话便好,我不曾怀疑你,也不愿怀疑你。”
“属下明白。”见颜染面色缓和下来,赵月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整个人当即轻松下来,随后陡然想到一件事,“哦,对了公主,有人在门口放了这个。”
从赵月的手中拿过书信,颜染随手将信纸展开,当看过其中内容之后,无奈又是一声长叹,“倒是个情种,只是这麻烦事,怎么推到我的身上了!”
诧异的看向颜染,赵月疑声追问,“公主知道送信的人是谁?”
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说起,颜染便只简单应声道:“一个故人。”
“那公主可是有何吩咐?”
眉心越皱越深,颜染再度沉声回答,“自家清扫门前雪,这事还得由她自己出面,我们谁都帮不上忙。”
听着颜染这番话,显然是不打算多说,赵月自然也不好追根究底,便识相的应了声,“那属下先下去等着那边消息了。”
“嗯。”
轻轻应了一声,颜染转身朝着内阁走去,心中霎时百转千回,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没想到流苏也是放不下,只是想到她放不下的那个人,颜染不禁摇了摇头,有句话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是流苏该得的下场。
想到流苏,颜染心中不免浮现素雨两个字,和衣躺在床榻上,竟是眼角挂着泪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颜染用过膳正在院中品茶,身前陡然出现两个黑衣人,确切的说该是三个,其中一个是被另外两人押着。
身前突然出现这样三个人,正怔楞的颜染当即回过神来,动作极快的起身戒备,同时口中疑问,“你们是什么人?”
“公主莫怕,我们是断崖的人奉命保护公主。”见颜染面色有异,其中一个赶紧解释,同时还不忘亮出断崖的标志。
确认过男子手臂上的标志不是作假,颜染才放下心来客气****,“原来如此,是小女子大惊小怪了,只是不知道二位可是有何事?”
对于自己人,颜染还是相当客气的,两人听她问起来也不含糊,拎着中间的黑衣人向前一推,不屑的开口说道:“这个人一直鬼鬼祟祟的,她说是公主让她来的,您可认得此人?”
听那人这么说,缓步上前揭开那人面上的黑纱,当看清其面容之后,颜染当即惊呼,“是你?”接着便朝着另外两名黑衣人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院中只剩了她们二人,转身朝着屋里走去,颜染当先问道:“你为什么不直接进宫?”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就是颜染见过的假南轻,尤其看她这身打扮,想来是早有准备的,她知道有人在毓秀宫保护,同时也不想被人知晓她来过这里,那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私自进宫我没你那个本事,也就只能出此下策了。”假南轻林希儿苦笑的回答,脚步紧跟着颜染走进屋,犹豫了许久,她还是决定进宫一趟,也算是了了它一桩心愿让她死了心。
林希儿话音已落,颜染兀自坐在厅中的圆椅上,却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可不说破她又能说什么?
气氛一时静谧,见颜染没有开口的意思,林希儿当先疑声开口,“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她的武功未必极高,但对付颜染这个不会武功的人,那胜算毋庸置疑的,刚才颜染竟是直接吩咐那两人离开,这是太信她还是未将她放在眼里?
想着林希儿不禁有些不高兴,以她和这个颜染的交情来看,很有可能是第二个原因。
并不在意其心中所想,不过这时候好不容易开了口,颜染也不愿一直尴尬下去,便大方的随口敷衍了一句,“你不会。”
没想到颜染会这么笃定,想不通其中缘由,林希儿不禁再度疑声追问,“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你不愿君夜析对你出手。”点到即止,颜染知道以林希儿的心智,肯定知道了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个人心仪君夜析不难看出,更确切的仿佛是一种虔诚的膜拜,她不会选择与心上人为敌,自然也就不会对她出手。
最重要的是,林希儿在初次与她相见的时候,有无数可以杀了她一了百了,现在她已经算是昭告天下,与君夜析解除婚约,即便是林希儿想杀人泄愤,那个人也不会是她,想到这里颜染不免苦笑,这样的理由还真是让人无奈。
许是察觉了颜染的异样,林希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风马牛不相及的突然问了一句,“是她对不对?”
几乎是在林希儿开口的一瞬间,颜染便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但口中却是明知故问,“姑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并不理会颜染的试探,林希儿不客气的应声,“现在都城传的沸沸扬扬,君夜析要弃了你。”
当着她的面说出这发话来,倒是让颜染颇为意外,但想到这人来的目的,颜染依旧佯装不解的调侃,“这样的话当着我的面说,姑娘未免太伤人了吧!”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就找机会再动,毕竟这个时候来找她,若不是嫌着没事就是找她麻烦,她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说起来颜染自觉她和这姑娘,想来可是没有什么好关系,突然以这种方式上门,未必不是打着打探虚实的目的,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君夜析刚刚入主东宫,这时候可是容不得她有分毫怠懈。
不知是没注意到颜染的顾虑,还是真的问心无愧,林希儿只苦笑着呢喃了一句,“时至今日,能让他如此相待的人,除了你恐怕就剩她了。”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颜染竟有些感同身受的错觉,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林希儿明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非要从她的口中听到才肯罢休,这样的痴缠当真是累人的很。
“姑娘何必如此执着。”颜染轻声劝慰,这时候她的确不知还能说什么话。
可惜林希儿应颜染的话,而是不依不饶的追问了一句,“我只问你一句,到底是不是她?”
“是。”颜染回的干脆,这种时候她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听见颜染的回答,林希儿嘴角的苦笑更深,“果然。”随后见前者一脸的云淡风轻,林希儿不禁叹道:“难道你就甘心如此被取代?”
怕,颜染怎么会不怕,但是她相信君夜析,说句更糟心的话,一辈子很长,即便君夜析有了更好的选择,有来有往,还了上一世的情也算是不亏。
话虽是说的轻巧,但是颜染还是难免有些介怀的,不过在林希儿这个情敌面前,颜染自然是丝毫不会露怯的,当即轻笑之后戏谑回道:“没人告诉你是我亲自请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