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猜到了颜染的心思,但是沉玉面上满是忧色,不禁开口劝阻,“这样的确更名正言顺一些,可若是出了麻烦也更棘手。”
“所以此事要由哥哥亲自去办。”
可惜颜染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哪里是沉玉三言两语就能拦得住的,索性也就不再劝阻,只是问了一句,“你就不想见见他?”
“我不知该如何说起,还是由你代为转告吧!”这个他指的是唐飞,由他去拖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水,这样的话颜染还正是说不出口。
显然沉玉也是明白过来,点了点头应声道:“事情我会料理好,你在宫里也是要小心。”
出来的时候不短了,瞧着时机差不多了,颜染和赵月回到毓秀宫,命赵月守在宫中,颜染则是独自一人去了凤藻宫,这里她来过会很多次,却没有一次这么陌生。
“儿臣给母后请安。”
当看见颜染的那一刻,南宫月先是一怔,随后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紧接着便是一声训斥,“你眼里可还有本宫这个母后?难不成你是忘了,你有今日都是托了谁的关照!”
殿中只剩了两个人,南宫月自是没了顾忌,颜染见招拆招的应声,“不敢忘,儿臣能有今日,亏得了母后照拂。”
“那是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南宫月这么明显的试探,颜染不禁心思一沉,宫中人情淡薄,没曾想有一天会落到她的头上,但颜染面上丝毫没有显露,反倒是不明所以的****,“母后想要夜析能入主东宫,想他与水仙儿喜结连理,如今一切水到渠成,母后不夸赞儿臣,怎么反倒是怪罪起来了?”
话说到这里,对上南宫月满是怒色,却仍雍容华贵气度不凡,颜染会心一笑,佯装随意的接了一句,“难不成母后还有别的心思?”
闻言南宫月当即大怒,口中厉斥道:“闭嘴。”
这样威严的近乎反常的情绪,恰巧暴露了南宫月的心思,颜染颇为得意的勾起嘴角,只是面上满是冷意幽幽应声,“看来是儿臣猜对了,您不只想让君夜析入主东宫,您更想要的是让他荣登大宝,儿臣说言可是母后的心思!”
“析儿本就是本宫嫡子,自是该继承大统的。”在说这话的时候,南宫月面上分明有慌张之色,颜染则是苦笑着长叹,“儿臣以为母后当初是迫不得已,现在看来您的确是舐犊情深,可惜终究抵不过权势入心。”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面,南宫月说话自然是没了顾忌,当即厉斥,“你到底想说什么?”
丝毫不在意南宫月恼怒的语气,颜染语气清浅的应声,“母族权势滔天,您又是后宫之主,却甘心将自己的亲生孩儿,送到宫外任人抚养?”
察觉南宫月铁青着脸,并没有回应的意思,颜染自顾自的说道:“恐怕您不是无可奈何,而是在母族和皇后之位,以及那个刚出生的可怜孩子之间,将后者无奈摒弃,却不曾想那个孩子成为了今日的君夜析,只要他称了王,那所有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识大体的孩子,如今看来终究是个见不得光的废物。”南宫月言语越发狠厉,颜染回应的却也是一针见血,“母后当真以为上官宇没有防备?”
显然听懂了颜染的意思,南宫月得意的接话,“出其不意,他即便是想防备也是追悔莫及。”
“这样唬人的言语,您就别说给我听了吧。”颜染嘲讽的冷笑,南宫月看在眼里,美眸中隐约有怒色,语气却是陡然平和下来,“既然你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本宫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你此番到底是有何用意。”
并不在意南宫月的示好,颜染态度越发乖张起来,更是眨眼俏皮的装起傻来,“母后不妨猜猜看。”
颜染这样云里雾里的态度,终是激怒来了南宫月,后者更是不留情面的冷嗤,“你以为你鞍前马后的照应,这天下以后便是得有你一份羹了?”
深深的看了南宫月一眼,颜染也是冷笑,“儿臣真是小瞧了母后。”
“是我更小瞧了你,你若不是生在颜家,这国母之位非你莫属。”这样似褒似贬的言语,听起来有些情非得已的味道,但细想起来不过是缓兵之计,颜染并不多做纠缠,而是依旧直奔要害,“您想利用神仙谷,来对整个祈国下手?”
锐利的目光落在颜染身上,南宫月眸中杀机一闪而过,最后却只冷嗤了一声,“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您以为这样损人不利己的行当,君夜析真的会如您的愿?”
颜染用言语证明,她知道的比南宫月猜想的更多,同时也是越发的让南宫月拿不定主意,尤其是听颜染提起君夜析,南宫月下意识的反驳,“本宫是他的母后。”这样义正言辞的一句话,南宫月也不知是说给颜染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不曾想颜染是越发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含笑回了一句,“一切不过是一场阴谋,最后获利的恐怕就是您和君家老将军。”
就是这句话让南宫月大惊失色,厉声怒斥,“你胡说八道什么?”
“这样的事情凭您一个女子,又是身处这深宫之中,即便是有心也是无力,还有什么人比君南冰更合适,再加上个野心勃勃的夏铭远,大事可成也是说不定。”颜染中肯的评判,南宫月却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语气也是不知所谓的模样,“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耸了耸肩,闻言颜染不赞同的微蹙秀眉,颇有些委屈的应声,“母后,是您说的要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会儿怎么又不说实话了呢!”
“你果真是个祸害。”
并不在意南宫月咬牙切齿的表情,颜染面上笑意陡然隐去,冷着脸说了一句,“现在您突然这么讨厌我,是因为颜铭远反水脱离掌控,您想除掉颜家,自然也就容不得我,甚至该是想从我的身上入手,您当真好狠的心!”
之前颜染就发觉不对劲,即便南宫月是一国之母,但是以她一己之力,自是不敢如此托大,她身后虽然有南宫家坐阵,但是上官宇也不是傻子,经历过上官墨的事情之后,恐怕是要更加小心的应对,所以不会是南宫家。
但只有一个君南冰也是大事难成,上官宇视君家为眼中钉肉中刺,也是不会放任自流,直到得到颜铭远逃了的消息,颜染才幡然醒悟,恐怕他的出逃,皇后娘娘是出了大力气的。
有些话颜染不愿多说,南宫月也是极为聪慧,当即明白过来急声追问,“你还知道些什么?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难不成是颜铭远和说了什么?这番话你有没有与析儿说过?”
能在这时候还惦念着君夜析,不知南宫月是为了利用,还是出自真心实意,但颜染不在意的随口回道:“以君夜析的心智,这样的小事哪里还用我来多嘴。”
“你的意思是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南宫月大惊,颜染并未正面回答,而是意味深长的劝慰了一句,“如今天下动荡群雄争霸,儿臣只劝母后一句,还是别淌这趟浑水为上。”
“本宫还轮不到你个女子来教训。”
冷笑着看向南宫月的一脸不屑,颜染不动声色的呢喃,“情字总是误人,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母后对父皇还存了心思,又何苦将自己逼到那万劫不复之地。”
虽然颜染说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南宫月还是听的清清楚楚,自己的心思被人如此鄙夷,南宫月当即大怒,“大胆。”
懒得再与南宫月虚与委蛇,颜染语气陡然狠厉起来,“母后想让父皇后悔无可厚非,但若是再敢拉君夜析下水,那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反了反了,当真是反了。”南宫月喘着粗气怒斥,颜染却是越发直白的应声,“母后可不就是想让我们反了,想利用我和风不吝逼君夜析造反,母后这算盘可打的真是响,只是不知道这是您的主意,还是您那位旧相识的办法。”
“如今你字字句句咄咄逼人,你心中可是还有我这个母后?”
典型的倒打一耙,颜染并不在意实话实说,“您若是能悬崖勒马,那自是有的,但若您执意如此,那我便是与天下为敌,也是要保他一人。”
怎么南宫月也没想到,在这种时候,颜染竟然敢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抬起玉指指向颜染,“你……”
话到嘴边,南宫月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还说是不知道能说什么,心中委实五味杂陈,她没想到颜染用情至深,更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是被一个小辈看了个透彻,她是否太小瞧了这些人?”
眼见着南宫月满脸的震惊神色,颜染才满意的说道:“儿臣告退。”
直到颜染已经离开,南宫月还是没有回过神来,立在原地也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