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直起腰身,上官宇面无表情的问上官墨,“你是想让朕禅位与你?”
这番话刚才上官墨已经说过了,但是他也不介意再重复一遍,“不错,只要您愿意昭告天下,将皇位就此传给儿臣,您便是尊贵崇高的太上皇。”
“若是朕不愿呢!”这句话上官宇不是在询问,而是隐隐带着表明立场的意思,闻言上官墨面上的笑意登时敛去,言语冷冽的斥道:“那便只能原谅儿臣不孝了。”
正当气氛剑拔弩张之时,外面陡然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之后上官墨挥了挥手,身边便有人前去打开殿门,只见南宫月一身精致凤袍,拖着长长的裙摆脚步缓慢的走进来,上官墨见状先是一愣,随即嘲讽的开口道:“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当真是一副母仪天下的风范。”
眼见着南宫月朝着她走过来,颜染当先迎过去请安道:“****见过母后,您怎的来了这里?”
察觉颜染在与她使眼色,南宫月点了点头示意,随后没有回答颜染的问题,只关切了一句,“孩子啊,可有吃什么苦头?”
不等颜染接话,便听上官墨得意洋洋的接话,“母后您多虑了,之后她就是您的儿媳,儿臣怎么会让她吃苦头!”
闻声看向上官墨,南宫月意味不明的应了声,“哦?”
“您与父皇颐养天年之后,颜染就是这祈国的皇后,您名正言顺的儿媳。”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上官墨没有看向南宫月,而是看向她身边的颜染,其中用意不言而喻,连颜染都不免苦笑,前生今生的纠缠,没曾想最终会是这样的结果。
就在这时南宫月佯装诧异,轻启朱唇理所当然的应道:“她本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儿媳,这一点你该是知道的啊!”
“母后,您到底在说什么?”
上官墨言语间分明有威胁的意味,南宫月却是毫不在意的接着说明实情,“君夜析是本宫与皇上的嫡子,他未来的妻子自是本宫的儿媳。”
大殿中窃窃私语的声音,一时间响彻乾清宫每个角落,倒是上官宇当先不耐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朕与你哪里来的什么嫡子?”
“皇上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听出南宫月言语间的埋怨,上官宇越发摸不清头脑,直到脑中灵光一现,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是说那孩子……”
上官宇再没有说下去,南宫月俨然听懂了他的意思,当即大方的一口应了下来,“不错,那个孩子并没有死,而是被我送出了宫,便是君家将军抚养成人的君夜析。”
“不可能。”上官宇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反驳,南宫月眸间恨意丛生,“皇上您是不相信还是不愿意相信?被自己的生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怪只怪吾儿命苦投生这帝王之家。”
避开南宫月愤恨的目光,上官宇颇有些心虚的应声,“朕当初并不知晓他还活着。”
冷笑着看向含糊其辞的上官宇,南宫月不依不饶的追问,“皇后嫡子出生,他便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你怕我南宫家的势力做大,若是知晓了这孩子还活着,可是会顾念父子之情留他一命?”
许久的静默,上官宇迟迟没有应声,倒是另外一道声音响起,“姐姐还真是天真的很,十几年都未曾改掉这脾性。”
闻言循声看过去,南宫月诧异的开口说道:“是你?”
同时上官宇也怔怔看向一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女子一身黑衣缓缓聘婷而行,翻飞的衣角更衬得肌肤胜雪,一双手白玉一般,在龙椅椅背处轻轻摩挲,那样站着便媚态横生,虽年岁尚长但依旧是风韵犹存。
“原来你也参与其中。”上官宇咬牙切齿的怒斥。
来人正是东越公主刘宸妃,察觉上官宇愤恨恼怒的眸光,不在意的嫣然一笑,随后直奔主题的提醒,“皇上您何必动气,只要您写下诏书退位让贤,吾等必当护皇上您颐养天年。”
“毒妇逆臣,难不成你们就不怕遭了报应?”上官宇怎么也没想到,造反的不只他的亲生儿子,竟还有他后宫的嫔妃也参与其中。
但刘宸妃显然并不为所动,理所应当的嘲讽道:“争不过就夺,夺不过便抢,志在天下便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说到底还是你祈国自找,身为帝皇疑心重重谋算忠臣,现在导致如今内乱不断,怎么好再来怪罪旁人?”
看向一旁怔愣着的上官墨,面上满是大事将成的得意之色,刘宸妃眼中闪过不屑,本来她是打算着,让上官墨做个马前卒,她们以剿灭叛党为由,名正言顺的成为这祈国之主,没想到突生变故,南宫月竟是表露了君夜析的身份,不得已他才暴露出来。
“痴人说梦,上官墨不得为皇。”显然上官墨和刘宸妃是同谋,上官宇掷地有声的落下一句。
没曾想刘宸妃未应声,上官墨却是当即大怒,“即便是这时候,您也不曾想到我这个儿子,难不成您以为凭着这些草包便能翻身?”说完手中突然出现一把短刃,狠狠的刺进了一旁战战兢兢的一大臣体内,目光一直落在上官宇的面上,丧心病狂的模样不禁让人心惊。
紧紧握住南宫月的手,颜染内心不免忐忑,她相信君夜析不会无动于衷,尤其风不吝在场,该是有所准备才是,但上官墨已经疯了,心中所想早已不能以常人视之。
“你……”上官宇看着状若癫狂的上官墨,显然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动作,再看那受伤的大臣没了支撑倒在地上,地面汩汩流着的血液一点点凝结。
而上官墨看见上官宇一脸的震惊,眼中一抹血色的快意,幽幽开口问道:“怎么?父皇想说我造反?我就是造反,这天下就该是我上官墨的。”
现在的上官墨眼中,哪里还有一分以往的温文尔雅,眼中满是嗜血神色,俨然早已被权势蒙蔽了双眼,颜染在心中默默筹谋着,接下来他们该如何应对,上官宇不能死,若是祈国兵变无主,即便刘宸妃等人不能得逞,那东越也是不会坐视不理。
“够了,这出闹剧也该是结束的时候了,现在轮到我们动手了,来人啊,将这群反贼都给我抓起来。”南宫月突然开口,语气满是笃定的意味。
上官墨想也不想的嗤笑一声,毫不客气的嘲讽道:“痴人说梦,你……”话音未落,却在下一刻傻了眼,只见一旁一直冷漠的风不吝,径直低头应道:“是。”
此时上官墨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口中厉声质问,“怎么回事?风不吝,你若是临阵倒戈,难道你不想让那沉玉活命了?”
无所谓的摊了摊手,风不吝言语戏谑的应声,“我从始至终都是君夜析的人,这会儿怎么能算得上临阵倒戈,至于沉玉如今活蹦乱跳,大约是要长命百岁的。”
大敞的门外君夜析和君南冰应声而入,君南冰单膝跪地说道:“吾皇万岁,微臣救驾来迟万望皇上恕罪。”
当看见君夜析从外面走进来,上官墨还有什么不懂,这宫中他备足了人马,君夜析该是进不来才是,现在的情形看来,恐怕他的势力已经被铲除了。
想到这里,上官墨陡然厉声怒斥,“君夜析,你好险恶的用心,你是故意逼我们造反,好将我们一网打尽。”
这时上官墨才反应过来,本以为一切竟在掌握,没想到不过是黄粱一梦,为他人作嫁衣罢了,不免悔不当初,暗叹自己太过急躁,才给了旁人可乘之机。
可惜现在后悔也是于事无补,君夜析冷冷说道:“你还不算太笨,但是知道的太晚了。”君夜析并没有否认,上官墨所说是事实,斩草自然是要除根的。
殿外井然有序冲进两行侍卫,上官墨兀自不死心的怒喝,“大胆,我是当今圣上,你们如此以下犯上,难不成是不想要这脑袋了?”
没有理会上官墨的言语,两名侍卫上前将其扭压在地,这时君夜析脚步稳健的走向颜染,并未理会恼羞成怒的上官墨。
之前还洋洋得意的刘宸妃,此刻也被这阵势惊得怔住,本以为是大获全胜,没曾想竟是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过到底是一国公主,想通之后刘宸妃身形不动,只冷然对君夜析说道:“当真是后生可畏,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为什么之前你没有露面?”
“以上官墨的势力,这个时候造反不过是自投罗网,所以我们猜想他的身后大约还是有人的。”君夜析并不避讳,他早就有所怀疑,直到颜染提到未锦的异常,他才加急筹备这一切,同时也在暗暗调查,所有与上官墨私交甚密的人,不过这刘宸妃倒是警醒的很,并没有露出马脚。
“你倒是会算计的很,比这草包上官宇更胜一筹。”瞥了一眼上官宇,刘宸妃意味不明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