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若是你牵扯进这事情来,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君夜析不赞同的厉声反驳,颜染眼中的泪便滑了下来,口中怒声喝道:“难不成就这样眼睁睁的由着他们?”
相较于颜染的不可置信,君夜析想也不想的应声,“除此之外我们别无他法。”
“君将军今日的说辞,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抬手想抚摸颜染发顶,却在半空中停滞,君夜析缓缓放下手臂,口中才轻声哄道:“我知你恼我不近情面……”
不等君夜析说完,颜染便苦笑着接话,“我哪里是恼你,我是恼了我自己。”
“****公主,此事的确怨不得阿析,这时候只要有人跳出来,那就意味着和风家以及映月阁的关系,势必是要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的。”
这时风不吝开口为君夜析辩解,颜染冷静下来之后,也反应过来是自己太过片面,便对着风不吝说了一句,“沉玉不放心你,她不便亲自前来,让我带句话给你,她说她懂你。”
面无表情的面上陡然显出痛楚神色,风不吝狠狠蜷起手掌,却是言语寡淡的应声,只简单的三个字,“有劳了。”
房中一时间沉寂下来,好一会儿之后风不吝才说道:“既然他如此不避讳,那我们不妨就将计就计。”
闻言颜染猛的抬眼朝风不吝看过去,心中隐约已经猜到了什么,却还不死心的追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也是我与沉玉所想。”
意识到正是自己心中所想,颜染不可置信的质问,“难不成你要迎娶南红且?”
“这也是无可奈何。”风不吝面上的痛楚隐去,再度恢复一脸面无表情。
“那沉玉怎么办?”颜染脱口而出,风不吝的身形当即一僵迟迟没有应声,直到对上颜染控诉的目光,才轻声呢喃出一句,“若是有朝一日大计可成,我定会再次迎娶她。”
顾不上那么多,颜染想也不想的反驳,“不行。”
“现在不只是映月阁,若是现在一时逞了风头,那之后的日子恐怕是要难过了。”君夜析中肯的接话,风不吝回过神来也跟着附和,“不过是一出引蛇出洞的小把戏罢了。”
颜染心知不该如此,却是丝毫想不到该如何逆转这局面,君夜析适时提议,“有人比我们更耐不住性子,不过是做戏罢了,自是不必娶那南红且的。”
没有再应声,颜染转身兀自走了出去,君夜析则是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四周的下人有条不紊的在整理残局,红艳艳的喜庆颜色晃了人眼,却是无一人面上有笑颜。
风不吝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直到管家前来才整理了衣衫走出去。
“父亲。”风不吝当下招呼了一句,言行是难得的恭敬拘礼。
风阁老自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便冷声不客气的追问,“你和我说实话,映月阁到底是怎么回事?”
“恕儿子不好多嘴,但请父亲放心,风家世代忠良,儿子定不会辱没了风家的名声。”不是信不过自己的父亲,只是有些事情不好说出口,风不吝皱眉应了一句。
深深的看了风不吝许久,风阁老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跨笑着摇头应道:“以往我总怪你不务正业,现在想来恐怕还是我太小看你了,但在这乱世之中保一方安康,岂是如此简单的事情。”
“风家不能灭更不能亡。”
不曾想风阁老没有接风不吝的话,反倒是脱口而出一句,“那姑娘呢?”
猜到了父亲口中所言是谁,风不吝轻笑着应声,“沉玉也猜到了。”
面上隐约露出异色,风阁老褒贬不明的轻叹,“区区一个酒楼娘子,竟是有如此心性,倒是可惜了那孩子。”
脸色越发冷酷,风不吝没有再接父亲的话,而是话锋一转,“父亲现在可是想好了,您该如何抉择?”
对上风不吝云淡风轻的表情,风阁老有些莫不出其底细,试探着明知故问,“此言何意?”
知道父亲是开始怀疑了,风不吝毫不避讳的应声,“有一事如今只有父亲您能做。”
“不妨说来听听。”
将他们大概的计划告知父亲,后者则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追问,“此话当真?”
“自是不敢欺瞒父亲。”风不吝恭敬应声。
“你且回去歇着吧。”
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却明显发觉父亲面色有变,风不吝没有趁势追击,而是简单回道:“是。”
当关好书房的门回到自己的院子,便见房中已经等了一人,而风不吝面上丝毫没有异色,随即那人便先行问道:“可安排好了?”
“万无一失。”风不吝言语笃定的回了四个字,目送着那人离开,眼中漠然的目光,这时才渐渐多了几分疲惫。
京都世族风家嫡子大婚遭遇如此变故,一时间闹的是满城风雨,颜染心知自己不该在人前,透露了她与沉玉相熟,却实在听不得无关人士,那般肆无忌惮的嚼舌根,便只得日日窝在毓秀宫中。
颜染却是着实没有想到,她不愿出去扰了心情,却偏有人寻上门来找不自在。
流苏见颜染靠在小榻上,便恭敬个近前说道:“公主,南小姐来了。”
眉目越发烦躁起来,颜染明知故问的应声,“哪个南小姐?”
颜染的话音刚落,便听门外南红且的声音应声而起,“****公主这记性可真是差得很,你我早先可是有些缘分的。”
“无用的东西记着作甚?”颜染心中不耐,当即没好气的冷嗤,南红且眼中冷芒一闪而过,口中却只轻描淡写的说道:“公主今日这火气可是不小。”
如今颜染自是懒得多费口舌,便直截了当的质问,“你来做什么?”
“我与风公子不日便将大婚,只是这其中当真繁琐的很,便想来公主这来讨教讨教。”
听南红且说出这番话来,颜染才堪堪反应过来,她怕节外生枝,所以让沉玉先关了映月阁,南红且恐怕是去吃了闭门羹,便又想起了来找她的不自在了。
只是这理由实在太过蹩脚,颜染冷声嘲讽道:“南小姐说笑了,你云英未嫁我也待字闺中,怎的讨教到本宫这里来了?”
“****公主早早被赐婚给了君家将军,可是让一众女子眼红的很。”南红且反应也是快,颜染却没心情和她嘴上逞工夫,当即一针见血拆穿道:“难不成南小姐此番前来,便是为了与本宫炫耀?”
“自是不敢,红且来看望公主,您不会是不愿理会吧?”
想到沉玉所受的委屈,颜染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南小姐倒是猜对了,我便是不愿理会。”
本以为颜染吃定了这个哑巴亏,却是没想到她如此不留情面,南红且当即大怒,“颜染,你别给脸不要脸。”
丝毫不在意南红且的怒气,颜染倒是心情颇好的佯装指点,“既然打定主意来耀武扬威,那就该将这架势摆下去,半路便扑了空注定成不了大器。”
南红且一向最是心高气傲,这会儿哪里听不出颜染是在故意调侃,火气一上来言语间便越发不善,“不过是个没用的公主名声,还当真摆出个公主架子来了,当真是不怕贻笑大方。”
“这话你不是第一个说的,但终究都只是说说而已,难不成那你还能奈我何不成?”
情势霎时逆转,颜染也本以为南红且吃定了哑巴亏,却听她突然说出一句,“再过几日别说是你公主的名头,即便是这整个祈国……”
心念一动,但颜染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追问,“又当如何?”
没曾想颜染这话一出,之前趾高气昂的南红且,突然如斗败了的公鸡一般,只留下一句,“我还有事。”随后竟是疾步匆匆离开,分明有些做贼心虚的意味。
越想越不对劲,颜染唤来流苏问道:“将军人呢?”
“这……”
听着流苏支支吾吾的语气,颜染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但还是固执的轻斥,“让你说就说。”
“去了水仙儿那边。”流苏应声回道,颜染则是不耐的嘟囔着,“还没成婚便享起齐人之福来了。”
“****公主这话可是冤枉下官了。”
这话被人逮了个正着,颜染却是没有丝毫难为情,对上君夜析带着笑意的眸光,脱口而出一句,“你那仙儿妹妹还没死?”
没曾想这话一出,君夜析面上的笑意登时冷却,随即上前拉住她的手,只冷然说了三个字,“跟我来。”
从未见过君夜析如此冷淡的表情,颜染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话的确是说重了,但一想到他竟为了别人给她脸色看,到嘴边的歉意便生生忍了下去,只随着君夜析拉着她疾步前行。
一路跟着君夜析再次来到水仙儿房中,颜染不经意瞥见一抹赤色,当即想也不想的冲上前,一把将那玉碗打落在地。
那方才端着碗的朽先生先是一惊,随后转眸看见颜染的时候,言语间满是嫌弃抗拒,“你怎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