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颜染在提起素雨时,眼神不自觉的暗淡,君夜析轻声劝慰,“他给了素雨名分。”
“可这分明不是素雨想要的。”颜染想也不想的反驳,眼中隐隐有慌张情绪,为了素雨她希望连轻过的更好,同样她也不愿素雨被心爱之人遗忘,她现在越来越害怕面对,也越来越不知所措。
“即便不是素雨也不会再有别人,何必不让他遂了心意!”君夜析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笃定,将颜染心中本就不坚定的堡垒,再次狠狠的撞击,颜染幽幽回道:“总会遇见的吧!”
少见颜染这副墨阳,君夜析一直知道素雨的死,对颜染的打击很大,却没想到会这么大,让那样特立独行的一个人,变成了现在畏首畏尾的模样。
虽不愿让颜染进退两难,但君夜析还是中肯的接话,“情种总是情深似海,哪里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下的,或许素雨希望他能找到更好的,陪他知冷知热的度过余生,但是在他心里素雨,未必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这话说的不知所谓,颜染目光越发暗淡的低喃,“或许是我不懂。”
颜染沮丧的语气,君夜析不放心的还想再说什么,便听一旁传来女子的声音,“好久不见了,颜染。”两人循声转头看过去,正见江晚吟笑意涔涔的看着他们,只是那笑意分明不怀好意。
本就心中有怒气,这会儿有人送上门来,颜染自是不会放过这样出气的好机会,当即不客气的厉声嘲讽,“最近这人见得少了,阿猫阿狗倒是越发多起来了。”
不曾想江晚吟难得的未发怒,反倒笑意越发深切的询问,“你那丫鬟是叫素雨吧,总见她跟着你伶俐的很,怎么今日没有见着呢?”
果然,素雨的名字一出,颜染面色当即大变,江晚吟是与刘宸妃私交甚笃,那日未锦更是害死素雨的罪魁祸首,那她自是应该知情的。
看着江晚吟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颜染禁不住恶狠狠的诅咒,“江晚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作孽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只可惜江晚吟不在意的调侃,“瞧瞧,大约是贴身丫头不在,这脾气可是难缠的很。”
“明晨公主有礼。”
其实江晚吟一直在关注着君夜析,却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开口自讨没趣,没曾想这会儿他竟是主动打招呼,江晚吟自是喜笑颜开的应声,“见过君将军。”
与江晚吟一脸亲昵笑意不同,君夜析则是彬彬有礼的应声,“染儿今日与我赌气,倒是让明晨公主见笑了。”
听君夜析这样一说,江晚吟面上的笑意当即滞住,随即冷然回道:“君将军说笑了,不曾想两位的感情可是好得很。”
“今生能得如此贤妻,是我君夜析的福分。”
江晚吟心仪君夜析,有心之人皆是心中有数的,这会儿她与颜染同时在君夜析面前,自是少不得许多看热闹的,却不曾想君将军竟是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讳的说出这样一番话。
耳边是旁人羡慕的语调,江晚吟脸色越发难看起来,终是忍不住厉声质问,“君将军明知明晨心意,怎可当着明晨的面说这种话?”
冷哼一声,君夜析毫不退让,反倒是有理有据的厉声反驳,“那明晨公主明知夜析的心意,又怎好当着我的面刁难颜染?”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落得这个下场,君夜析以往虽对她并不热络,却也不至于如此针锋相对,想到这里,江晚吟满眼愤恨的剜了颜染一眼,转身怒气冲冲的离开。
众人见其中一个主角已经走了,剩下一对未成婚的郎才女貌,自然是不好再留下来碍事,便各自不约而同的退开,将这一处僻静还给了颜染和君夜析。
只是颜染的脸色丝毫没有缓和,君夜析念及其近日一直心情不佳,便主动有些讨好的说道:“我分明已经将人赶走了,你怎的还是没有好脸色?”
可惜颜染并不上当,而是神色越发不善的吐出四个字,“招蜂引蝶。”
方才为了清净,颜染和君夜析所处之地颇为偏僻,想着差不多快到了时辰,颜染本是想去看看沉玉,先去找风不吝打个招呼,不曾想一进门便当即怔住。
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颜染咬牙切齿的问厅中一脸菜色风不吝,“这是怎么回事?谁砸的?”
“南红且。”风不吝淡淡应声,颜染却是怎么也没想到,千算万算本以为万无一失,最后竟是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顾不上其他,颜染急声追问,“那沉玉呢?”
“这……”眼见着颜染盛怒的表情,君夜析拉着颜染的手便大步离开,周围不明所以的闲人纷纷让路,生怕一不小心染上大祸。
当君夜析带着颜染到映月阁的时候,正见一身红嫁的沉玉矗立在窗口,楼里再无人烟,只她一人难免越发形单影只,微风徐徐卷起几缕烦恼丝,便让这景象更是凄凉了几分。
似乎并不意外颜染到来,沉玉当先上前招呼了一声,“公主你来了。”
君夜析自觉的闪身出去把风,颜染一边跟着沉玉朝房里走,一边恨铁不成钢的厉斥,“分明今儿是你大婚的日子,为何你要这般离开?”
迟迟没有回话,直到关好门窗之后,沉玉才兀自幽幽****,“您以为南红且怎么会来?”
沉玉分明是话里有话,颜染下意识的追问,“什么意思?”
轻笑一声,沉玉语气轻快的解释,“公主您一向心思活络,这会儿怎么就没看出来,这是皇帝在试探风家,南红且有所倚仗,是以才会这般肆无忌惮。”
起初颜染心系沉玉,的确是慌了心神未想到这一层,但她本就不是愚钝之人,这会儿经沉玉一提醒,当即反应过来,风不吝有权有势,又是天下皆知的家财万贯经商奇才,这会儿莫名其妙的,娶了个名不见经传的沉玉,恐怕是皇帝以为其中有什么阴谋。
大约猜到了前因后果,颜染却是越发心疼沉玉,口中脱口而出,“可你……”
口中的话已经转到了嘴边,便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颜染生生转了话锋劝慰,“风阁老迟迟没有露过面,未必是真的对我有成见,恐怕也是那位在捣鬼吧!”
“无妨,我懂他。”
沉玉此话一出,颜染越发惊异,她早先便猜到了,沉玉不是任性不知深浅的人,自是不会错过自己心心念念的成婚之礼,所以才在之前回绝了风不吝,现在看来沉玉恐怕是早发觉了不对劲,故意不出席想让风不吝知难而退。
想到这里,颜染一时竟是不知该说什么,千言万语变成一句愤恨,“今日已然是水到渠成,没想到他竟在这时候横插一脚。”经过此事颜染才知道,自己如今当真是越发懈怠,这样显而易见的事情她竟毫无所觉。
看出颜染心中所想,沉玉并未出言开解,而是柔声说了一句,“沉玉可否求公主一事?”
当沉玉的话一出口,颜染心里便有了数,“回去帮风不吝收拾烂摊子?”
“我知道为难公主了,但是我与他如今立场,实在不好再有交涉。”沉玉顺势应了下来,颜染点了点头回道:“我明白。”
随即颜染转身向门外走出去,可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神行一滞幽幽说了一句,“这样的日子不会太长,我答应你,欠了你的我都会给你讨回来。”
神色一怔,沉玉终是忍不住流下泪来,却是笑着应声,“沉玉谢过公主。”
刚才是大庭广众,这会儿宾客都已经离开了,风不吝一见颜染和君夜析两人,当即迎上前来急声问道:“沉玉怎么样?”
“看来你也知道了!”颜染笃定的开口,却是不知自己该怒还是该自责,人人都察觉到的把戏,偏只她一人蒙在鼓里。
似乎是察觉到了颜染的怒气,风不吝苦笑着无奈解释,“父亲之前分明已经松了口,今日没有出现我本就意外,再加上这南红且,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早就猜到了有人在查映月阁,却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当今圣上。”
“那南红且人呢?”
方才颜染担心沉玉乱了分寸,到这时才想到那罪魁祸首,便愤然问出口,君夜析在其身后幽幽应声,“被南宇带走了。”
随后见颜染转身就要走,君夜析一把抓住其手臂,口中沉声劝阻,“不能轻举妄动。”
简单的几个字,却是如惊雷一般在颜染耳边炸开,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时候,君夜析竟然还能若无其事的,淡然自若的说出这些话来。
猛的甩了一下手臂,没曾想君夜析的手竟是被她轻松甩开,此刻颜染顾不上这些,只口中愤恨说道:“既然敢闹出这样不上台面的事情来,那我倒要看看他要如何收场,我便是去找他问个究竟,不死也得让他脱层皮长个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