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祈国都城风阁老家独子大婚,城中一片热闹景象,暗道风家果然是氏族大户,街道满目看过去满是喜庆之色,前去祝贺的达官贵人络绎不绝,当真是让人眼红的紧。
最让人不解的,是这新娘子并不是出自什么望门大户,甚至连个小家碧玉都算不得,而是城中抛头露面的酒楼掌柜,风阁老更是久久未曾露面,不少人解释窃窃私语,言语间不免带着幸灾乐祸,都说风家这回可是要丢丑了。”
此刻众人口中倒霉的风不吝,正神色焦急的求着颜染,“公主你就给我想想办法吧,沉玉说什么不愿意嫁给我,非得要等那老顽固松口,这不是存心要了我的命嘛!”
“我是答应要备份大礼,这新娘子是嫁还是不嫁,可就归不得我这个客来管了。”颜染无情拒绝,面上还是一副幸宅乐祸的模样,风不吝看在眼里心中恼怒,面上却是丝毫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忍着怒气赔笑道:“****公主大恩大德,小人必将铭记于心。”
冷哼一声,颜染不为所动,语气凉薄的回答,“风公子若是有这个工夫,还不如将这些话拿去糊弄你家老爷子。”
颜染这话一出,风不吝便心知肚明了,沉玉嫁给他本就被舆论挑拣,这时候风家长辈不出面,那就等同于不承认这门亲事,同时也是将沉玉推到了风口浪尖。
知道颜染是恼了他,风不吝也不敢太过造次,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不得不说她在沉玉的心里,位置绝不会比他差一星半点,何况如今形势对他极其不利,若是惹怒了颜染,这婚能不能成就难说了。
想到这里,风不吝不敢再央着颜染,咬了咬牙大步朝着院中走去,背影颇有一番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架势。
只是颜染看在眼里没有丝毫怜悯,风阁老比她想象的更为难缠,更没想到风不吝竟敢先斩后奏,这样的大婚成了之后岂不是更难收场?
而那边疾步前行的风不吝,陡然听见旁边有人议论着,“听闻那人便是此次科举的状元郎,端是生的眉清目秀好看的紧。”
随着众人目光看过去,竟见连轻笑意涔涔的立在哪里,一身蓝色衣衫加身,越发显出他温润如玉的气质,而后者似乎也看见了他,对着他淡淡点了点头,随后朝着他走了过来。
连轻在风不吝的面前站定,后者当先道谢,“多谢连大人赏光。”
既然状元郎为外人所识,那定是面圣过有官位加身的,风不吝这声连大人不失礼也不亲近,在这样的场合给外人看再好不过。
那边连轻也是意会的客套道:“风公子客气了,不知您这是怎么了?”
经连轻这么一提醒,风不吝才想到正事,不禁急声说了一句,“新娘子那边出了些纰漏,还请大人你自便,少陪了。”
“风公子请。”
见风不吝离开,颜染才上前去轻声招呼道:“没想到你也会来。”
“风阁老之子大婚,这也算是祈国大事了,多的是人来凑热闹,我便也来沾沾喜气。”连轻毕恭毕敬的应声。
虽知这时候不该落人耳目,颜染还是忍不住轻问,“素雨可还好?”
提到素雨的名字,连轻面上的笑便挂不住了,同样沉声回了一句,“我为她在皇上赐的宅子里立了个牌位,有空便去祭拜吧!”
“好。”
远远见上官墨朝着他们走过来,连轻煞有其事的恭敬道:“今日这大婚可是“热闹”的很。”
“大喜之日新嫁娘却是不露面,风阁老也是闭不见人,的确是热闹。”颜染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
上官墨走近正见颜染坏笑着的表情,不禁开口唤了一声,“染儿。”
闻言颜染轻蹙秀眉却是没有应声,连轻则是识趣的打破尴尬气氛,“连轻见过四殿下。”
对着连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上官墨颇为感兴趣的问他,“连大人可是与****公主相识?方才看你二人言语热络的很。”
“此事便不劳你费心了。”颜染语气不善的轻斥,上官墨面色一怔随即恢复自然,对着连轻接着客套道:“连大人年轻有为,日后必是我国之栋梁。”
“连某不才,承蒙殿下厚赞了。”连轻则是一脸谦逊的应声。
“大人哪里的话,只是不知你与公主是何缘分,方才见你二人相谈甚欢。”
不曾想上官墨旧事重提,连轻便模棱两可的应了一声,“曾有过一面之缘,故人相见总是有些欢喜的。”
“大人所言极是,今日这风家好生热闹,大人看着年岁尚轻,如今高中榜首光宗耀祖,可曾想过哪位也寻一位美娇娘?”
上官墨明显话里有话,连轻思虑片刻从容不迫的应声,“殿下说笑了,连某能得此殊荣乃是皇上赏识,正是该一门心思的报效国家,哪里还敢想这些儿女情长之事。”
“所谓治国齐家平天下,大人该是好好考量一番的。”
没想到上官墨对这样的言论颇为热衷,连轻便只得当先一语带过,“连某多谢殿下提点。”
“大人如今是父皇身边的红人,本王也不过是趁着喜兴多说两句罢了,倒是请大人莫要见怪才是。”
“不敢不敢。”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另一边有人说道:“连大人,幸会幸会。”
颜染皱着眉转眸看过去,正见君夜析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当即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脸,耳边是连轻波澜不惊的客套话,“君将军有礼。”
见君夜析前来,上官墨脸色登时难看起来,随口敷衍了一句,“本王还有事便不叨扰了。”
“殿下请便。”连轻恭敬应声。
“怎么回事?”
连轻本就不喜吵闹,此刻也是寻了个僻静处,再加上认识他的人不多,许多宾客都去了看礼的地方,他们这里就显得冷清许多,是以君夜析才会如此不顾忌。
瞥见颜染也是一脸关切,连轻混不在意的回答,“不过是些无稽之谈,恐怕是想在我身上打什么歪主意。”
“你还是小心一些,别闹的太生分以免招来大祸。”颜染不放心的叮嘱连轻,后者则是会意的点头,“连轻明白。”
“明白就好。”
扫了一眼周边并无异常,君夜析对着连轻小声说了一句,“你我不宜多说,若是有难处就与我说,我自当尽力相助。”
“多谢君将军。”
说完这句话连轻当先离开,毕竟颜染和君夜析的赐婚天下皆知,而他在世人眼中该是与两人不相识,在一起互动过多难免有错处,同时也是将空间留给颜染两人。
果然连轻刚走,君夜析便当先发问,“连轻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心下一暖,知道他是怕连轻因素雨记恨她,颜染摇头轻笑,君夜析见她面色无异,遂又问了一句,“昨日柔妃可有难为了你?”
鲜少见君夜析这样紧张的表情,颜染佯装嘲讽道:“你这人当真是越发滑头了,分明是该我先问你的。”
“能在宫里活下来的老人儿,哪里会有什么良善之辈,你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君夜析说的言之凿凿,颜染只是轻描淡写的反问,“若是我的母亲在世,是否也会疼爱我?”
被颜染的问题问的一怔,知道她大约是有感而发,君夜析放轻语气劝慰,“说的什么傻话,自然是的。”
见君夜析也露凄然之意,颜染霎时反应过来,这话她实在不该问君夜析。
沉思片刻之后,颜染幽幽说道:“竹安落得如此下场,柔妃恐怕是难辞其咎,她来见我又怕见我,想来也是不愿竹安九泉之下失望,同时也不愿再重蹈覆辙步了竹安后尘,她是个极聪明懂时势的人,同时也善于隐忍筹谋,可这也正是她的死穴,不懂主动出击便只能坐以待毙。”
这话是在告诫自己,同时颜染也是说给君夜析听,显然后者也听出了其中隐晦,佯装疑惑的追问,“我倒是越发好奇,柔妃到底与你说了什么,让你在短时间内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不过是突然生了些感慨罢了。”
不愿再提及这个敏感的话题,君夜析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连轻比我想象的要有用的多,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一点也出乎我的意料,他参加科考我并不知情,想来是为了素雨吧!”颜染不禁感叹,之前她一直以为连轻迂腐,现在看来他不过是不愿市侩落了下乘,同时他的转变也表明了,他对素雨的情至深爱之切。
每每想到他们二人,颜染都不免动容,一个到死还在记挂着对方,另一个活着只为了对方,这样的算是至死不渝还是执念不放?
虽然不愿连轻这样受折磨,但这话颜染不敢说给他听,这一生她最对不起的就是素雨,她就是导致这悲剧的罪魁祸首,怎么还敢去对他的决定指手画脚?
她从来没有忘记连轻的回答,不是恨不恨颜染,而是素雨想要颜染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