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加她一共四个人,这声阿朽唤的自然是那陌生男子,那人听见水仙儿的声音,也是再顾不上颜染,慌忙凑过去关切道:“小仙儿你怎么样了?”
“无碍的,你放心便是,看看你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旁人见着倒是生了笑话。”水仙儿语气嫌弃,只是气息颓弱分明少了气势。
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君夜析,突然轻声对颜染说了一句,“这位是神仙谷的朽先生。”
朽先生却是并未接水仙儿的话,而是语气满是怒气的斥了一句,“你和说我说老实话,体内的寒晶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些许沉默之后,水仙儿浅浅的应声,“没有的,你不要担心。”
只是这话饶是颜染听来,都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显然朽先生也不是傻子,随即语气越发不善起来,“难不成你就真的以为,为了旁人这般糟践自己,他们便会当真记着你的恩德?”
“闭嘴。”水仙儿急不可耐的低斥,简单的两个字,颜染却在其中听出慌乱的意味。
懒得再看这出情感大戏,颜染直截了当的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朽先生对她横眉冷对,字里行间皆是不满之意,再结合当前这副情景,她一点都不怀疑,此事大约和她有什么纠葛,更确切的说是和君夜析。
没想到那朽先生听颜染这户,并未明白的回答,反倒是云里雾里的斥了一句,“小仙儿现在受的所有苦难,为的都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
虽然心中不耐,但鉴于自己之前无意识的小人之心,颜染还是忍着怒气缓声追问,“可否问一句此人是谁?”
颜染好言好语,朽先生却是没半点收敛,反倒是越发趾高气昂的冷嗤,“不知道。”
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何况她颜染可不是什么泥菩萨,朽先生三翻四次的蓄意挑衅,颜染不动声色的****,“那朽公子何以这样看着本宫?”
若说这事情和她没有关系,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那朽先生看着她的表情,分明是一脸的欲杀之而后快,颜染不禁冷笑,这事情倒是有意思了,一向多言的水仙儿虚弱不堪,君夜析除了那句简单的介绍之后,一直都不发一言,偏多了这处处看她不顺眼的朽先生。
流苏守在门外没有进来,房中四个人谁都未开口,气氛一时间冷然,在水仙儿眼神的示意下,朽先生不冷不热的道歉,“倒是让****公主见笑了。”
正当颜染要大方的表示无所谓的时候,朽先生话锋一转又接了一句,“只是您与那没心没肺的歹人相像的很,小人才不禁多看了几眼,说的话多是不中听,不过想来公主您不会是那人才是。”
朽先生明显话里有话,听不得他这样的故弄玄虚,颜染再次直截了当的询问,“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这次接话的不是朽先生,而是倚靠在床榻边的水仙儿,“****公主,你我似乎不是可以相互问候,这样耐人寻味的亲密关系。”
对方这般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但颜染的注意力,却是被水仙儿的仪容吸引。
之前那朽先生挡在床前,水仙儿又是一直躺在床上,这时颜染才看清,短短几日未见,水仙儿面露倦色,人也明显消瘦了许多,心中不禁大惊,到底是得了什么病?难不成是之前的伤一直未好?
想到这里,颜染失了斗气的心思,倒是难得顺势应了一声,“告辞。”
随即水仙儿又接了一句,“君将军也请吧!”
颜染和君夜析并肩而行,君夜析信步走着,颜染便缓步跟着,身后隐约传来朽先生的声音,“你真的就想这样一辈子?”
“阿朽我渴了。”这是水仙儿在朝他撒娇,倒隐隐有了几分她原本的样子。
“那人分明就不记得你半分好,你何苦将这条命搭在他身上?”
并不理会朽先生的言辞,水仙儿兀自嘟囔着,“真的渴了……”
随着二人渐行渐远,身后已经没有了水仙儿的声音,颜染才冷声问了一句,“你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你以为水仙儿是在装病骗我!”
闻言先是一怔,本是该疑问的语气,君夜析却是问的笃定,颜染下意识违心的反驳,“不是。”
似乎并不意外颜染的回答,君夜析不置可否的呢喃,“你一向条理清晰伶牙俐齿,这会儿倒是不会说谎了。”
听君夜析这样说,颜染忍不住轻声辩解,“我只是没想到她会病的这样重。”
其实颜染之前的确以为,水仙儿是在博取同情,但在见到了朽先生之后,颜染隐约明白了什么,却又不知是哪里想不通,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她明明触及,却还不知其中精要。
察觉颜染的疑惑,君夜析当先问她,“神仙谷是什么地方你可知道?”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先是反问一句,后来想到君夜析会这么说,一定是有他的用意,颜染索性中规中矩的应声,“听说那里各个都是神医,却不知因何避世山中。”
脚步微微顿了顿,君夜析幽幽说了一句,“神仙谷的人越来越多,也就意味着势力越来越大,那个人怎么会容许这样的存在。”
随后见君夜析又加快了脚步,颜染也快步跟了上去,口中疑声追问,“水仙儿进宫那人似乎并不知情。”
“的确是不知情,但若不是她进宫的早,一旦那日的药引牵扯到神仙谷,那就势必是一场大难。”
经过君夜析这么一提醒,颜染才想到水仙儿初次进宫之时,大约是提到了那药引出自她神仙谷,这样说起来很多事情就都解释的通了。
“所以水仙儿是进宫做质子的。”
未反驳颜染的猜想,君夜析意味不明的应声,“即便我对她无意,但也从未想过伤害她。”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颜染明知故问,不过是想逼君夜析坦白,只可惜后者只是沉默了一瞬,随后依旧云淡风轻的掩饰,“有些事情你不懂,若是有机会真相大白,你便会知道我为什么会如此说了。”
显然不满君夜析的推三阻四,颜染故意语气不善的问他,“你不愿我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那你又为何这样对我遮遮掩掩?”
“不是我说你就明白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总有些你没想到的磨砺在等着。”君夜析无奈轻叹,颜染越发不明就里,却是知道君夜析分明有心瞒她,即便她再追根究底也是没有结果,最后只冷哼了一声,“我最看不得便是你这般云里雾里。”
并未再接颜染的话,君夜析自顾自的说道:“今日我便留在这里用膳,公主不会不欢迎吧?”
嘴角冷意更甚,颜染不客气的出言反驳,“君将军说笑了,您这话都已经撂下了,这会儿才想起来问我,是不是晚了点?”
闻言君夜析不恼,反倒是一脸宠溺笑意的打趣颜染,“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走了几步心情好了些,才双双朝着毓秀宫走去,没曾想刚走到门口,便听着院里隐隐传来声音,“颜染,颜染……”
接着是流苏不耐的阻拦,“您不能进去,您不能进去啊!”
“还不快滚开,你……”
颜铭远手下一个用劲,竟是将流苏险些推倒在地,好在君夜析眼疾手快,才堪堪扶住流苏,颜染当即冷了脸,颜铭远话说到一半,见他们二人相携而来,面上当即浮起不自然的笑意,当先招呼了一句,“君将军。”
“颜尚书这是闹的哪出?”君夜析也是面色不善,颜铭远一改之前的愤恨语气,反倒佯装亲切慈祥的看向颜染,“是老夫有事找染儿商议。”
显然颜铭远是在开口赶人,偏君夜析不识相的应声,“哦?那夜析也随着听听,您该是不会介意吧?”
“这……”颜铭远目光不禁落在颜染身上,后者仿佛浑然未觉,君夜析接着说道:“难不成您是信不过夜析?”
虽说颜铭远和君夜析不和,但是明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总不好太过不顾情理,毕竟现在颜染是名正言顺的帝女,他再进宫以父亲自居威逼,难保不会落人口舌,何况君夜析年纪虽不大,可手下势力却是不容小视。
权衡利弊之后,颜铭远讪笑着回应,“不敢,只是年纪大了,方才想的什么事情这会儿倒是忘了个干净,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不打扰先行告退了。”
“大人请。”
这分明是颜染在下逐客令,颜铭远眸中怒气凛然,面上却不得不笑着接话,“公主客气。”
先是看了眼紧随颜铭远离开的流苏,颜染抬脚刚要朝房里走去,便听君夜析突然问出一句,“颜铭远怎么会突然找来?”
停住脚步转眸看向君夜析,颜染轻笑着应声,“最近可是热闹的很,这该来的不该来的见了个遍。”
“染儿难不成还见了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