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敏言语间无非是想挑拨离间,这个问题上官墨的确也想过,但想到当初动手并无预兆,颜染并没有偷龙转凤的时间,何况这东西也不像是仿造之物。
可惜即便是怀疑过,但想过之后他最后还是消了疑虑,如今这话出自草包的颜敏之口,上官墨自视甚高自然不会在意,只是意味深长的回了一句,“这话说的不错,虽然这东西看着不差,但是本王也想知道这东西是不是真的。”
“您是想让敏儿去问父亲?”
结合刚才上官墨的言语,颜敏当即反应过来,倒是颇让上官墨有些意外,但也仅仅是一瞬,随后言语不明的呢喃,“你这般秀外慧中,本王都有些不忍心杀你了。”
听到杀这个字,颜敏当即慌了心神,带着哭腔娇呼,“殿下?”眼中更是不可置信,她怎么也没想到,曾经心心念念托付终身的良人,如今竟是成了她催命的厉鬼。
上官墨这会儿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毫不客气的冷声斥道:“滚回去找颜铭远问清楚,保不齐还能留一条狗命。”
“敏儿这就去,敏儿这就去。”
眼见着颜敏跌跌撞撞的夺门而出,期间一个不稳险些摔倒,仪容更是狼狈不堪,哪里有往日贵女的风范,随后上官墨身边的谋士孟礼,缓缓从外面走了进来,开口便是一句,“刚才那人真的可信?”
孟礼口中的人自然不是颜敏,而是早先离开的黑衣人,上官墨意会之后想也不想的应声,“不可信。”
“那殿下为何还要将那宝物与他共享?”孟礼略有些诧异,上官墨不疾不徐的应声,“如今本王的势力,远远不及有父皇庇护的上官言,何况还有个君夜析在一旁虎视眈眈,这时候有人送上门来做出头鸟,本王又怎么好不遂了人的愿!”
“您的意思是不过是在利用他们?”孟礼皱着眉头追问,上官墨叹了口气老实回道:“不对,是互相利用。”
与虎谋皮的风险上官墨不是没曾想过,但是形势对他越来越不利,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要怪就怪这天下负他不浅,分明都是父皇的儿子,他凭什么没有荣登大宝的机会?
看见上官墨眼中的戾色,孟礼当即反应过来,他在上官墨府中已经许久,这个皇子虽然并不受宠,但却颇有勇有谋,可自他前些时日归来之后,便发现了他眼中的不安和焦灼,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
想到这里,孟礼开口想说什么,“可……”只是话一出口便被上官墨不耐打断,“你的话是越来越多了。”
虽然心中千言万语,但孟礼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只能低低应了一声,“属下不敢。”
“方才本王交代的事速速去办,由你亲自去,一定要将事情办的妥妥帖帖,你知我一向视你为本王为数不多的心腹,你不要让本王失望才好。”
“属下万万不敢辜负殿下苦笑,只是那是留活口,还是直接绝了后患?”
闻言上官墨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若是个什么都不知的废物,那便直接杀了干净吧!”
仿佛是在讨论天气一般随意,言语之间没有丝毫怜悯踌躇,孟礼却是习以为常的躬身,招呼过后便疾步退了出去,徒留上官墨独自一人低声呢喃,“颜敏、颜染……”
此刻上官墨口中的颜染,正在自己的毓秀宫,满眼的慌张的问玄镜司,“以你的武功应该鲜少有人能伤你,这是怎么回事?”
颜染虽然不懂武功,但是却听唐飞对玄镜司赞不绝口,没想到只是去打探一下消息,竟是会让她受了伤。
“在映月阁遭了暗算。”
玄镜司的脸色也不好看,是她太过托大才会落得这个地步,眼见着颜染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她心中有愧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她的问题。
“可知是什么人?”颜染急声追问,自从你素雨离开了之后,她最是听不得见不得身边的人受伤,何况此时玄镜司与素雨如出一辙,她分明察觉到了不对劲,不但没有适时阻止,反而让她们落入危险境地。
不知颜染心中所想,玄镜司轻蹙秀眉应声回道:“属下不知,一共三人各个是高手,隐约像是无极宫的人。”
正当颜染要再说话的时候,房门陡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房中两人皆是一惊,好在很快唐飞的声音响起,“你受伤了?”
之后不等玄镜司应声,唐飞便兀自接了一句,“我先带你下去治伤。”
没想到唐飞会来这么一出,再响起房中还有第三人在场,玄镜司忍不住赧红了脸,而颜染这才后知后觉受伤不能拖,随后慌忙应声回道:“哥哥说的是,是染儿少虑了,倒是有劳哥哥了。”
“你们两个到底是女儿家,有些事还是唤我去做。”
先是一怔,暼见玄镜司羞红的脸色,颜染才懵懵懂懂反应过来,她那傻哥哥是心疼她和心上人了?
直到唐飞拉着玄镜司离开,颜染还未回过神来,第一次察觉到什么叫亲情,虽然这个哥哥与她交集甚少,但莫名带着亲切的味道,竟是让她不禁想到了颜澈,不知道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有太多事情困扰着她,颜染不允许自己有一丝懈怠,她已经没有了方向,连她自己都无法判断,自己的抉择到底是对是错,同时也不能肯定自己的怀疑,又到底是不是真的确有其事。
翌日清晨,颜染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第一眼看见的竟是这个人。
“颜染。”
只是一声呼唤便没了下文,颜染铁青着脸怒斥,“上官墨,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不是恨我?”
上官墨答非所问,颜染眼中恨意越发浓烈,语气也更是不善,“我就是恨你,恨不能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颜染的回答并不意外,上官墨眉间却是忍不住的落寞,终是忍不住低低解释了一句,“我没有想杀了素雨。”
虽然在旁人看来,素雨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丫头,但是上官墨却是明白,在落魄时候身边陪伴的人,对于自己来说是意味着什么,何况颜染和素雨情同姐妹,结果更是不言而喻。
从上官墨的口中听到素雨的名字,这大约是颜染第一次听见,眸中却是忍不住的愤恨,这个人前生害了她不得善终,却没想到今生还是不愿放过她,竟是牵扯着素雨闯进了这样一段孽缘。
何况不管上官墨是不是真的没想杀了素雨,但你素雨死在那个地方是她亲眼所见,这会儿自然不管上官墨说什么,在颜染听来都是不可原谅的狡辩。
显然上官墨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凄然一笑便当先说明来意,“传世兵法与你而言并无益处。”
这句话从上官墨口中说出难免违和,颜染更是不客气的厉声怒斥,“你该不是以为,就凭着你这几句漂亮话,就能将之前的所有事情一笔勾销吧?”
咬牙切齿的语气回荡在上官墨耳中,后者不禁无声苦笑,随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颜染靠在床榻上,全身仿佛霎时没了气力,她恨透了尔虞我诈的日子,却不得不费尽心机的谋算。
人终究不能随性而为,何况她是颜染!
当流苏走进房中的时候,正见颜染披头散发的靠在床榻上,不禁关切了一句,“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陡然听见流苏的声音,颜染下意识的抬头看去,便见那双黑亮的瞳孔正盯着自己,其中明显是疑惑和不安意味。
轻轻摇了摇头,颜染勉强扯开嘴角笑着说道:“这大清早的能有什么事!”
“听说沉玉已经被放了回来,映月阁也无大碍,公主您怎么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闻言一怔,颜染眸中闪过一抹沉痛神色,但表面却是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就是昨夜未得好眠,这会儿乏的厉害?”
“奴婢去给您端碗香粥过来,填填肚子您再好生睡一觉?”
摇头拒绝流苏的提议,颜染沉声回道:“不用了,我现在也吃不下,你也先回去休息吧!”
知道流苏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帘,颜染眸中终是忍不住滑下两行清泪,如果能够由她选择,她宁愿就那般尘归尘土归土,也不愿再忍受这万丈尘寰的悲哀。
说到底有些事情,不是颜染想躲就能躲得过去的,她心中有数却是不愿接受,终究是天意弄人。
“在想什么?”
君夜析的声音陡然响起,颜染却是合着眼看也不看来人,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可是沉玉被放回来了?”
察觉颜染的情绪不对,君夜析佯装不知的轻笑,“你倒是消息灵通的很。”
“可知是什么人布的局?”上官墨兀自轻问,君夜析则是沉声应道:“大约是和上官墨脱不了干系,但其中还有谁插了手,暂时还没有眉目,你可是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