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沉重的点了点头,虽说宋士波没有再接话,但颜染还是听懂了其中意味,随口直奔毓秀宫,却是去了水仙儿的住所。
水仙儿见是她前来先是一怔,随后笑着调侃,“稀客啊,****公主竟会主动来找我。”
顾不上理会水仙儿,颜染自顾自的追问,“神仙谷极擅医术是不是?”
“若不是你便不会来找我了。”看颜染面色有异,尤其这般不遵循常理,分明是有要事找她,水仙儿笑着应声。
既然水仙儿都已经这么说了,颜染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了一句,“我要你帮我治好一个人。”
“那我有什么好处呢?”水仙儿嘴角戏谑渐深,颜染也不含糊,“说你想要什么?”
饶是水仙儿也没有想到,颜染那样工于心计的人,竟是想也不想的便应了下来,随后好奇的追问,“那倒是要看你求我医治的是什么人了。”
没有纠缠水仙儿的那个求字,颜染冷声接话,“只要能治好母亲,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你。”
眸间闪过一丝诡异的暗光,水仙儿不急不缓的应声,“哦?素闻****公主亲生母亲红颜薄命,虽说有皇后这个义母,但大约也不会是你称作母亲的人,那这个人莫不是颜家主母张若庭?”
“正是。”事已至此,有些事情恐怕是想瞒也瞒不住了,颜染索性大方的应了下来。
“我倒是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要如此,为一个外人不惜来求我?”
并不理会水仙儿越发诡秘的神色,颜染颇为不耐烦的质问,“我来这里不是同你闲话家常的,你只说你能救还是不能救,或者说你救还是不救。”
见颜染是真的急了,水仙儿正色问道:“什么病症?”
“疯症。”
越发诧异的看向颜染,水仙儿语气探究的追问,“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便得了这样一个病症?”
“与你无关。”虽然知道水仙儿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但颜染还是信不过这个人。
果然,和颜染猜想的分毫不差,水仙儿摇了摇头煞有其事的说道:“对症才能下药,你不将原委告知与我,那我如何能治好她的病?”
无奈之下,颜染只能将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一遍,当然很多不方便说的事情便隐了过去,但即便如此缘由还是交代的清楚,而水仙儿听完勃然大怒,“这颜铭远当真是禽兽不如,虎毒尚不食子,他如何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没想到水仙儿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颜染先是一怔,但反应过来不耐回道:“我来这里不是听你评论的,我只问你能治还是不能治。”
说起来颜染也着实是病急乱投医了,张若庭如今明显不太对劲,而在医术方面最让她放心的,无疑是亦正亦邪的水仙儿无疑,她本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水仙儿提出什么过分要求,她都会尽力去达成,就当是偿还张若庭的,这样也能让她心里好受一点。
只是没想到水仙儿想也不想的摇头,“这个病我治不了。”
“方才你还说你神仙谷医术超群。”颜染以为水仙儿是故意刁难她,当即冷声嘲讽了一句,水仙儿也是不急不恼,言语缓慢的娓娓道来,“心病还须心药医,何况你确定真的想要治好她?在我看来,这样的事情忘了也比记着好。”
“你这话什么意思?”
抬眼看向颜染,水仙儿难得一脸正色的应声,“她这是受了刺激,才会这般糊涂,若是真的想起来了一切,思子成疾更是麻烦。”
“你的意思是就由着这般疯下去?”颜染闻言当即大怒,水仙儿却只是不疾不徐的接了一句,“有些事情若真的能忘掉,我倒是宁愿与她夫人一般。”
目光正对上水仙儿眼中的落寞,颜染心中的怒气奇异的缓和下来,随后突然笑着说道:“我以为你会趁机说出你的目的,没曾想你竟会错过这样一个好机会。”
起初颜染是以为水仙儿是故意戏弄她,但是心静下来仔细想过之后,便察觉她是在提醒自己,张若庭痛失爱子之初,那副狰狞绝望的面容历历在目,若是当真恢复到原来的记忆,颜染是真的不能保证,事情到底会发展到何种地步。
“的确是个好机会,但是夫人痛失爱子着实不易,若是利用她完成目的我心难安,过些时日等夫人情绪稳定一些,我会亲自上门帮夫人诊治一番,确保不会有什么节外生枝之事。”水仙儿实话实说,随后言之凿凿的保证。
深深的看了水仙儿一眼,颜染真心说了一句,“多谢。”
说完颜染转身离开,自然也就没有看见,在她离开之后,身后竟莫名出现了一个黑衣人,自顾自说了一句,“刚才颜染说得对,这的确是个好机会,你刚才应该应下来的。”
摇了摇头,水仙儿苦笑着应声,“我终究做不到无欲无求,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那位夫人如今已是生不如死,我当真不愿徒生事端。”显然是已经察觉并知晓此人的存在。
而颜染回去之后,宋士波早就已经等在了门口,见是颜染回来了,当即小跑着迎上来,口中急声追问,“怎么样?可说能不能治得好?”
“舅舅,您与染儿说实话,母亲如今这般模样你可曾嫌弃?”颜染答非所问,虽不知她的意图,宋士波还是想也不想的回答,“自然是不会。”
沉吟片刻,颜染开口与方才水仙儿说的话如出一辙,“心病还须心药医,书儿的事情终究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事,若是母亲想起来,未必会是个好结果。”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宋士波诧异的****,颜染语气顿了顿,随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幽幽的呢喃出了一句,“不如就由着母亲这般囫囵下去。”
当即大惊,宋士波还想再说什么,“可……”
但却被颜染缓声打断,“染儿明白,其实染儿心中又何尝甘心,但如今这般恐怕才是对母亲最好的。”
无奈的闭上眼,显然宋士波也猜到了颜染的顾虑,终是忍不住自责说道:“哎,若不是我当初负了她,如今也不会落得这个地步。”
“一切皆有定数,没曾想我当初陷害梁氏母女的道士,最终却又害了母亲如此下场。”颜染低声劝慰宋士波,同时严重恨意凝结,但更多的是恨自己,说到底还是对那道士的事情耿耿于怀。
面容冷冽的冷笑一声,宋士波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事已至此,我们能做的就是为那孩子报仇雪恨,颜铭远是时候该还债了。”
显然颜染是知晓其中缘由的,随即也跟着应声回道:“即便舅舅今日不说,染儿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凤凰于飞是缘是福,也终究不合命数,怪不得,耳边依稀是当初白马寺方丈说的那句话,有得必有失,一将功成万骨枯,终究是缘是福也是不合命数。
直到现在,颜染才真正明白了其中含义,可惜是否已经晚了?
显然答案是是。
“在想什么?”
陡然听见这道熟悉的声线,颜染诧异的转身,果然是君夜析站在身后,下意识开口便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放心不下你便来看看。”君夜析浅笑着应声,随即语气顿了顿又接话道:“唐柔心死了。”
颜染大惊,“怎么回事?”
冷嗤了一声,君夜析随口应了一声,“听说是不慎落水,但是在生长的地方不慎,这名头着实唬人。”
“你的意思是跟颜铄的事情有关?”颜染大致猜到了缘由,随后想了想又接了一句,“会不会是颜铭远?”
无意识的转着手上的碧玉扳指,君夜析冷然回答,“唐家可不是区区一个颜铭远,便能在其中行凶杀人的地方。”
听君夜析这么一说,颜染也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突然想到一个大胆的可能,惊声道:“那是……”话说到一半,颜染没有再接下去,君夜析却是已经意会,点头应了一声,“静观其变吧!”
人命如草芥一般纷纷被革杀,颜染突然就感觉周身一阵寒意,重要的不是死的人是谁,又或者是怎么死的,死后的事宜才是最麻烦的,若是有朝一日她失了势,是不是也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结果颜染不敢想,若是不想死就得拼了命的活着,这样的说法何其伤人,能安安分分的做个闺阁女,颜染也不愿如此勾心斗角,但是她们还有回头的机会吗?
或者说是一开始的时候,有谁给过她们拒绝的机会吗?
心中这样想着,颜染几乎是脱口而出,“这条路走下去,我们是不是就不该后悔?”
目光急切的看向君夜析,颜染急需一个答案,却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想要的是怎样的一个答案,心中默默假设,如果她没有陷害颜敏,那么颜书会不会死,如果她没有失去双亲,如今她又会是何等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