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之后,南宫月沉声开口,“起初我便已经查过了。”
“可是查到了什么可疑之处?”颜染随口问了一句,南宫月皱眉应声回道:“这事情倒是并不费力,在宫中早已传的沸沸扬扬,此事的关键在于那唐家女,一口咬定颜铄与颜娇相交已久。”
“可还有什么可疑之人?”
听出颜染语气有异,但是见她没有主动说明,南宫月也就不好追根究底的问,只是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唐柔心自入了颜家之后,除了唐家人之外,并未发现有其他不当之处。”
冷笑一声,颜染嘲讽开口,“这便是奇了,偏偏颜铄要对付我的时候,有人跳出来先帮我解决了颜铄。”
“借刀杀人?可是为的是什么,难不成是好心帮你们扫清障碍?”
察觉到南宫月言语间的试探,颜染并未接着她的话题,只是模棱两可的回了一句,“我可不信有什么人会那么好心。”
叹了口气,南宫月明显话里有话,“唐铭远如今已经是困兽之斗,四处周旋众人却是避之不及,当真是有意思的很。”
轻笑一声,脑海中张若庭满是泪痕的脸,颜染言之凿凿的回答,“不必忧心于我,我与颜家早已经没了瓜葛。”
“你这孩子心思沉,有时算不得是好事。”南宫月笑着摇头,颜染则是歪着头无奈反驳,“母后说笑了,您该明白在这宫中喜形于色,恐怕早已经尸骨无存。”
南宫月先是一怔,随即苦笑道:“此言倒是非虚,本宫却是想的浅了些。”
毕竟南宫月是君夜析的生母,何况平日里对他们多有照拂,在张若庭出事之后,颜染难免是心有余悸的,“如今风云变幻莫测,母后切记定要小心行事,以免落入有心人的心思重。”
“委屈了你和析儿。”
说到这里南宫月隐隐眼含热泪,颜染当然明白其中意图,分明是心疼君夜析,便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也只能放手搏一搏了。”
颜染的话音刚落,便听外面传来内侍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下意识的和南宫月两人对视一眼,随后顾不上多上,两人上前恭敬福身,“儿臣给父皇请安。”“臣妾参见皇上。”
“平身吧。”挥了挥手示意,上官宇意味不明的调侃了一句,“你们母女可是清闲的很,竟躲着悄悄说起了体己话。”
佯装听不懂其中意味,南宫月笑着应声,“皇上您说笑了,臣妾近日乏累的很,便遣人去请了****来说说话,倒是让皇上您抓个正着。”
闻言目光转向一旁的颜染,上官宇颇为和蔼的夸赞了一句,“****这孩子是个懂心思的好丫头,无事来陪陪你朕也是放心的。”
“儿臣多谢父皇谬赞。”
上官宇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仿佛突然想起来,随口说道:“****啊,你与君家小子的婚约有一段时日了,如今朕与你母后都在,都是自家人,你不妨说说看,心中是怎么打算的。”
“儿臣但凭父皇做主。”颜染模棱两可的应声,上官宇越发满意的点头,“好好好,你这丫头知进退懂事的很,不外乎皇后如此宠爱与你。”
这时候颜染自然不敢满口应承下来,只是谦逊的应声,“儿臣三生有幸,承蒙父皇母后厚爱。”
“话说起来这君家小子性子桀骜,若是欺辱了你,你可定要回禀父皇,父皇定是要给你讨个公道的。”
心念霎时一动,颜染隐约明白过来上官宇的意图,只是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谦逊,“儿臣明白,倒是有劳父皇,事无巨细都要费心了,****的性子得理不饶人,父皇您是知晓的,到时可不能斥责于儿臣。”
被颜染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逗笑,南宫月笑嗔了一句,“你这孩子说的哪里话,咱们如今是一家人,本宫一生膝下无子,所幸苍天有眼,送来你这么一个可心儿,本宫早已将你当做是亲生女儿。”
“****多谢母后厚爱。”
本是母慈女孝的场面,上官宇却是突然说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来,“懂得知恩图报是好的,莫要学着有些人被些小情小爱蒙了眼,最后落个凄惨下场。”
再度恭敬福身,颜染郑重应声,“谨遵父皇教诲。”
知道颜染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上官宇不再多说,随口说了一句,“好了,朕不过是想来看看皇后,既然****在此,那便多陪陪你母后,朕还有些国事要处理。”
“恭送父皇。”“恭送皇上。”
直到没了上官宇的身影,南宫月满面凄然的起身,闭上眼口中幽幽呢喃道:“说的好听是来看我,不外乎是得了消息,故意来说这番话的。”
不知该说什么安慰南宫月,颜染索性不再多说,“****告退。”
没有理会颜染,南宫月转身当先走了出去,每一步都仿佛带着决绝,却是轻轻浅浅的未发出一声声响。
从南宫月那回到毓秀宫之后,颜染简单的用了些膳食,想到张若庭着实放心不下,但她又不好频繁的出入宫中,最后只能忍着焦心睡了下去,只是睡梦中依旧极为不踏实,满是颜书鲜血淋漓的控诉,以及张若庭撕心裂肺的喊声。
猛然从噩梦中惊醒,颜染怎么也坐不住了,早膳都未用便匆匆出宫,说起来还要感谢南宫月,若不是有她告知的秘密通道,她这样频繁的出宫难免惹人疑心。
言归正传,当看着张若庭的那一刻,颜染站在门口许久,之后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才浅浅唤了一声,“母亲。”
抬眼看见颜染站在门口,张若庭笑着摆了摆手,热络的招呼着,“染儿来了,快坐。”
察觉张若庭眼角眉梢的善意,颜染先是一怔,随后小心翼翼的询问,“母亲好了?”
“这些时日吓坏你了吧?”
张若庭这话自然是变相的应了颜染,后者不自觉的松了口气,接着语气颇为欢快的应声,“母亲说的哪里话,您是染儿最亲的人,染儿自是想着看您好的。”
满眼欣慰的点了点头,张若庭陡然正色开口,“染儿如此言语,母亲便不客气了,母亲知道你是个有见识的孩子,母亲想求你一事。”
不等张若庭说出口,颜染便赌咒一般急着应声,“您放心,书儿的仇染儿定是要报的。”
摇了摇头,在颜染眼中一向温婉贤淑的张若庭,突然面目狠厉的说出一句,“我要颜铭远死在我的手上。”
“染儿答应您,颜铭远定是要您亲自发落。”颜染想也不想的应下来,张若庭的面色一变,又恢复了初时的温柔笑意,浅浅淡淡的应了一声,“好,母亲等着。”
颜染的面上也扬起冷冽的笑意,语气灼灼的开口接了一句,“相信我,不会太久,颜铭远和整个颜家都要赎罪。”
“母亲相信你。”
虽然见张若庭面色并无异常,颜染还是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您也要答应染儿,日后要好生养着身子。”
点了点头,张若庭顺势应了下来,“母亲都听你的。”
正说着话便见宋士波从外面走进来,手中还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红色漆盘,将那漆盘放在桌上之后,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随后抬眼恰好对上颜染诧异的目光,先是一怔,随后颇有些难为情的自顾自说道:“若庭要用早膳,本就身体欠佳,自然是要吃些好的。”
欲盖弥彰的模样,哪里还是颜染那个运筹帷幄的舅舅,而且颜染从未想过不苟言笑的舅舅,竟然也还有这样百炼钢化绕指柔的一面,当即笑了笑没有应声。
倒是张若庭沉声回道:“知儒,这段时日多亏你的照顾了。”
将桌上的冰糖燕窝小心的递给张若庭,宋士波憨笑着应声,“你我之间何须客气,只是我天生愚钝,好些事情皆是做不好,倒是让你平白受累了。”
接过燕窝只吃了几口,张若庭神色便萎靡下来,颜染顺势说了一句,“母亲,染儿告退了,改日再来看你。”
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宋士波将张若庭扶着躺好之后,才对她说道:“我去送送染儿。”
宋士波刚出门,便见颜染竟等在门口,将门关好之后,两人来到相邻的包间,颜染小声问宋士波,“舅舅,您跟我说实话,母亲的脸色怎么会那么难看?”
目光复杂的抬眼看向颜染,宋士波想了想还是老实说道:“若庭似乎是有些不对劲。”
“怎么说?”颜染急声追问,宋士波也不好再卖关子,“昨日我一直照顾着她,可是她记得的事情却是有限,或者更确切的说,似乎是被她自己篡改了很多。”
“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颜染不解的表情,宋士波越发详细的解释起来,“就是说很多的事情她是记得的,但是和事实是不一样的。”
“您的意思是母亲得了疯症,颜书的事情她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