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哭的累了,也许是故意逃避,颜染竟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君夜析反倒安心下来,他当真是怕颜染那样哭下去,之后会哭坏了身子,只是颜染睡得极不安稳,君夜析将人抱到床上,之后便一直守在床边,这样的事情饶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目前能做的也只有这样。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颜染猛的坐起身,随后语气急切的问君夜析,“书儿呢?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是不是?”
对上颜染满眼的希翼,君夜析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最后索性没有接话,颜染止住的泪意再度至面上蜿蜒流下,随后哽咽着抬眼问君夜析,“那么小的一个孩子,颜铭远怎么下的去手,他怎么下得去手啊!”
见颜染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君夜析无奈搬出张若庭,“张夫人如今情绪很不稳定,你是她的亲人,若是你也这么哭哭啼啼的,岂不是要勾起人的伤心事了?”
果然有用,闻言颜染仿佛是刚刚反应过来,言语急切的追问君夜析,“母亲,母亲呢?母亲怎么样了?”
颜染一会儿势必是要去看望的,有些事情想瞒也瞒不住,君夜析干脆实话实说,“张夫人的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母亲可是出事了?”
伸手拦住没穿鞋便要冲出去的颜染,君夜析沉声应道:“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正说着便见宋士波走进来,颜染唤了一声,“舅舅。”
对上颜染担忧的眼眸,宋士波会意的应声,“若庭已经睡下了。”
不敢看宋士波疲惫的眉眼,颜染终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染儿对不住舅舅,是染儿谋划的不周全,才害了那孩子枉死,母亲也变成了这样子。”
上前将颜染扶回床榻,宋士波含笑回道:“傻孩子,这事情怎么能怪你。”
“若是染儿早些带母亲走,书儿便不会……”
不等颜染说完,宋士波便叹了口气打断,“我也曾劝过若庭,我当初就不该听她的,即便是绑也要将人绑出来才是。”
“一切都是染儿的错。”
摇了摇头,抬手抚上颜染发鬓,宋士波沉声反驳,“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她,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看着堂堂七尺男儿,竟是在自己眼前落下泪来,颜染呢喃着唤了一声,“舅舅。”接着张了张嘴,却是不知再该说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颜染的窘迫,宋士波主动开口说道:“我想带若庭回府中去。”
“母亲如今神智并不清醒,舅舅又公务那般繁忙,该如何照顾的过来?”颜染并不赞同,倒不是不放心,只是清楚两人之间尚有芥蒂,又不好直白的说出来,只能模棱两可的寻了个借口。
“是啊,就算看她这幅模样,我也是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听着宋士波痛苦的呢喃,颜染心中愧意更深,无奈开口还是一句,“舅舅您放心,母亲的大仇,染儿定会让颜铭远血债血偿。”
其实说起来颜染明白,她的亲生母亲孟鸢,是真心疼爱她们姐弟二人,而张若庭虽说与孟鸢有些渊源,但也犯不上处处顾着他们两,尤其在有了颜书之后,还是毫不吝啬的照顾他们,在她的心里早就将张若庭,当做是她的亲生母亲一样对待。
只是颜染怎么也没有想到,颜铭远当真是丧心病狂,竟是生生逼的她一个措手不及,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功,唯有用颜铭远来祭奠,才算得上是报仇雪恨。
“如此是自然的,颜铭远那般丧心病狂,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显然宋士波也是对其恨之入骨,只是没等颜染回话,陡然听见隔壁传来一声高喝,“啊!”
凄厉的声音掺杂着浓烈的绝望,不是丧子的张若庭又是谁!
第一个冲过去的是宋士波,忙把癫狂的张若庭拥进怀里,任由她肆意捶打,口中只自顾自的说着,“若庭,你冷静一点,我娶你,年轻的时候错过了,如今我是该补偿你。”
当颜和君夜析相携走过去,正听见张若庭嘲讽的厉斥,“你要娶我?我的书儿没了,如今你却是要娶我?为什么你回来的事情不说?为什么在我还有资格的时候不说?”
“我孟知儒的妻只会是张若庭你,当初是我负了你,如今书儿的仇我定会帮你报了。”宋士波如赌咒一般沉声开口,张若庭一向温婉的面上,这会儿却是呈现着狰狞的恨意,抬眼看向颜染,口中无意识的呢喃着,“报仇?”
这一幕颜染看的尤为仔细,随后也跟着沉声劝慰,“自然是要找颜铭远报仇,若是你不看顾好自己的身子,如何能看着那个禽兽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张若庭的语气依旧迷惘,紧接着却是陡然狠厉起来,“对,我要颜铭远血债血偿。”
“先喝些清粥养养身子,如此下去恐怕是要顶不住了。”宋士波顺势劝慰,这会儿张若庭倒是乖巧,毫不犹豫的应了一声,“好。”那脆生生的语气不像个已婚妇人,倒是越发像个娇俏少女。
时辰不早了,见宋士波已经稳住了张若庭,对着小怜使了个眼色,随后君夜析拉着颜染,脚步清浅的退了出来,很快小怜也跟着走出来,君夜析小声的吩咐,“你且接着伺候夫人,若是再有什么闪失便提头来见。”
“属下明白。”小怜慌忙应声。
没有再理会小怜,君夜析拉着颜染走到隔壁的房间,二人换好装束之后,才一路相携从后门走出去,因为张若庭的缘故,映月阁没有营业,这会儿自然也就没有人注意到。
君夜析一路将颜染送回宫中,正见流苏急着跑出来,“公主您可算回来了,皇后娘娘请您去凤藻宫一叙。”
先是一怔,对着君夜析笑了笑,颜染走到流苏身边,浅浅应了一声,“知道了,回去吧。”
主仆二人简单的梳洗一番,颜染刚走到凤藻宫门口,便见一小太监等在门口,见着她恭恭敬敬的将她引至偏殿,随后才转身退了出去,还不忘回身关好门闩。
抬眼见偌大的偏殿只有南宫月一人,颜染心中有异但还是请安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南宫月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出神,听见颜染的声音转过身应道:“****来了,快快起身吧!”
“母后差人去唤儿臣前来,可是有要事相商?”颜染眉目间是难掩的倦色,南宫月看在眼里暗自皱眉,也不再拐弯抹角,“颜铄的事情,你们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虽说南宫月直截了当,颜染却是并未反应过来,诧异的****,“不知母后您指的是什么?”
“传言颜家嫡子颜铄,竟与那庶女颜娇有染。”
闻言颜染只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哦?”刚刚经历张若庭的事情,这会儿她的脑中乱成了一锅浆糊,根本想不通南宫月指的是什么。
似乎是看颜染的表情不像假装,南宫月越发直白的问出口,“难不成这不是你们谋划的?”
闻言一怔,随后颜染苦笑,“母后当真小看儿臣了,如此阴损之术即便是有些仇怨,也不至于这般羞辱他人。”
“会不会是析儿那边动的手,没有来得及告知你?”南宫月不死心的追问,她一直以为颜染和君夜析运筹帷幄,若是颜铄的事情不是他们所为,那么很可能意味着,朝堂之中隐藏着更加隐秘的一股势力,这于他们而言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说起来南宫月可是一点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因为颜铭远坏事做尽,毕竟时间太过凑巧,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而之前有这个理由且下手利落的,她以为只有颜染二人,现在看来恐怕另有乾坤,毕竟颜染不会对她说谎,更确切的说是没有必要。
可惜颜染的话再度打断她的臆想,“不可能,他即便是要动手,也同样不会如此行事。”
“这样看来难不成两人当真有染?”南宫月颇为谨慎的应声,颜染无奈应声,“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想来颜染是与她一个意思,南宫月还是明知故问,“怎么说?”
“有些人按捺不住要出手了。”
听颜染的语气显然是知道是谁,但是南宫月思来想去,都没有想通到底是何人所为,无奈叹了一声,“你这孩子说话云里雾里的,都将本宫给绕迷糊了。”
“恐怕这祈国暗中的势力极多,而有人已经在悄然出手了。”颜染也不藏着掖着,南宫月顺势接话,“你的意思是还有人在对付颜家?”想了想南宫月陡然又说了一句,“不对,是投名状?”
“母后英明,当真是一点即通。”颜染苦中作乐,南宫月也是笑着嗔了一句,“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这丫头就别揶揄我这个老太婆了,先派人将人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摇了摇头,颜染却是并不看好,“未必那么容易,既然有人想背后操控,哪里会那么容易露了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