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香菱也是明白过来颜染的用意,但想到沉玉,面上不禁浮起一抹忧色,“奴婢知晓,只是沉玉妹妹这番模样……”
“放心,沉玉无事,不日便可醒转。”颜染低声劝慰,虽说隔墙有耳,好在这映月阁和红颜归,皆是处处都有机关,寻常人等恐怕难以近身,这也是为什么那些人日日监视在外,最后也只是寻个机会,才能将沉玉掳走的原因。
“公主所言可是当真?”香菱大喜,她与沉玉同为颜染效力,彼此间自然难免少不了交集,尤其沉玉心底善良,平日里对她也是颇为照顾,两人关系极为融洽,如今知道沉玉已无大碍,香菱自是打心眼里为她高兴。
“自然是真的,这种事情骗你作甚。”颜染好笑的嗔了一句,随后香菱不禁感叹,“那倒是好的,沉玉妹妹也是个好人,若是年纪轻轻便……”只是话说了一半,又自顾自的教训了一句,“瞧奴婢这张嘴犯了忌讳。”
颜染看在眼里好笑的摇了摇头,随即吩咐了一句,“无妨,你先下去吧,近日你便先接手映月阁的事情,红颜归我会再派人去接手。”
“奴婢知晓,先行告退。”香菱应声,颜染则是点了点头回了一句,“好。”
而接下来的几天里,风不吝日日与上官墨待在一起,君夜析看不过去便找上门去,满眼痛心的教训道:“不吝,你这是做什么,我知沉玉身负重伤你心焦难耐,但总会想到办法解决的。”
“君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风不吝极为不耐烦的反问,眉目间却是闪过一抹兴色。
“如此当口你大张旗鼓的与上官墨为伍,难不成就不怕皇上起了疑心?”君夜析言语间满是警告意味,只是风不吝却是不以为然,毫不顾忌的回道:“如今我已经顾不上那么许多了,只要沉玉能醒过来,我自是可以舍弃一切。”
“为了个女子你当真要做到这等地步?”
“多说无益,道不同不相为谋。”
眼见君夜析怒气冲冲的离开,上官墨从内室中缓缓走了出来,“风公子可是别想着耍什么花样,您该是心中有数,沉玉的毒虽解,但恐怕不会那么容易,若是您有什么异动,那沉玉的命恐怕也是长不了了。”
丝毫不在意上官墨的“提醒”,风不吝嘲讽的回道:“四殿下连个女子都下得去手,不吝哪里还敢妄动。”随后再不理会上官墨,转身大步的离开。
只是没想到刚走进府中,便见父亲风应白已经等在正厅,风不吝想要躲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终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同时风应白怒喝的声音响起,“风不吝,你倒是给我说明白,那沉玉的心上人不是什么墨九吗?你日日往那映月阁跑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的事情。”风不吝冷着脸应声,一副不欲多说的模样。
“你看看你现在已经是什么鬼样子,为了区区一个寒门女子,你当真要将自己作践成这副德行?”风应白满眼的恨铁不成钢,风不吝眉心一动,最后还是冷冷应了一声,“我的事情我自有打算,父亲还是莫要插手才好。”
“你现在越发的不像话了。”风应白自是大怒,风不吝却神色冷冽的回道:“我现在变成什么样子,还不是皆是拜父亲所赐,母亲亡故后父亲可是从未管我的死活,现在才想起来摆出一副严父的姿态,就不嫌稍晚了些吗?”
棍棒之下出孝子的法子不管用,风应白开始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皇上尚未立储,你却急不可耐的与那上官墨搅在一起,皇上若是以为我风家已经站了队,以皇上那般的心思深沉,到时候哪里还容得下我们,君家之后恐怕就是你我父子了。”
可惜闻言风不吝依旧无动于衷,甚至侃侃而谈,“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四皇子风头正劲,早些战队总比临时抱佛脚要好。”
“皇上迟迟不肯立储,打的便是让诸位皇子相互制衡,这时候你跳出来打破制约,岂不是越俎代庖打皇上的脸?”风应白言语越发直白,风不吝却是哈不犹豫的反驳,“父亲,您的那一套已经老了,与其畏畏缩缩的左右观望,倒不如早早站了队放手一搏。”
“你……你这个不孝子。”
直到察觉屋顶那清浅的脚步离开,君夜析才缓缓从暗处走了出来,同时对着风应白道谢,“今日多谢风阁老的配合。”
见君夜析现身,风应白不禁感叹了一句,“哎,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你们这些孩子都长大了,这计策环环相扣处处精妙,老朽自愧不如啊!”
“阁老严重了,哪里是我们计谋精妙,分明是上官墨已然狗急跳墙,太后寿诞将至,若是没有更多的名头和筹码,上官墨就不能拉拢住更多的支持,但其他皇子却是各有依仗,让他如何不焦急。”君夜析侃侃而谈,仿佛一切都已经心知肚明。
“这上官墨虽有智谋,但是凡事太过激进,况且没有母族支持,在这夺嫡之争中本就吃亏,空有一腹野心却不得重用,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是不易,接下来恐怕就是那上官言还有上官斐,再加上太后寿诞,夺嫡之争终是要血流成河了。”
听出风应白言语间隐藏的意味,君夜析直截了当,“不平内患难平外乱,皇上如此重权势轻民音,大势本就已去。”
风应白大惊,没想到君夜析竟是这么大胆,赶紧示意,“这话可不能乱说。”
话已经说到了嘴边,君夜析接着侃侃而谈,“皇上视我君家为眼中钉肉中刺,却忘了我君家出生入死,多少忠烈裹尸沙场,如此行次如何不让人心寒。”
怔怔听着君夜析的言语,许久之后风应白才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句,“老了,我们都老了!”
没有接风应白的言语,君夜析意味不明的劝慰道:“恕夜析多句嘴,那沉玉姑娘也是命苦,女儿家抛头露面却是不易。”
其中言语不言而喻,分明是帮风不吝说话的意思,风应白自然也听出来了,当即摇头打断,“世侄无需多言。”
“夜析告退。”
见君夜析离开,风不吝陡然沉声开口,“爹,你可知上官墨为何轻易便中了计?”
“难不成还有何内情不成?”风应白果然大惊,风不吝趁势接话道:“为了离间我和夜析,上官墨不惜派出高手追杀于我。”
“还有此事?”风应白眉目间明显有恼怒,没想到上官墨竟是如此胆大包天,他风家向来不愿与人为敌,但是这风不吝是风家独苗,上官墨竟是想要将其杀害,分明就是没有将他风家放在眼里。
明显看出风应白眉目的变化,风不吝顺势说出主题,“危急关头沉玉以命相抵,我才有命回来见你。”
“那……”果然风应白大惊,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尤其没想到他以为的露水情缘,那女子竟是不惜以命相抵,如今还落得这般一个凄惨下场。
似乎是怕风应白不相信他说的,风不吝接着解释,“是啊,为了沉玉我去求上官墨,上官墨知晓其中内情,才会深信不疑。”
“那沉玉姑娘可还安好?”风应白终于开口,风不吝却卖起了关子,满眼沉痛的支支吾吾说道:“她……”
“男子汉大丈夫,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你怎可置恩人性命于不顾?”风应白果然上当,风不吝则是苦着脸呢喃,“今生便是我对不起她了。”
“不吝,此事你当真是糊涂了啊!”
听着风应白的言语,风不吝佯装不服的反问,“难不成还真要我去求上官墨,为他所用与夜析为敌?让我风家一世英名扫地?”
这话果然将风应白问住,许久才长叹一声呢喃着回了一句,“孩子啊,苦了你了!”
“有幸寻得一株雪莲皇,已经为沉玉服下了。”风不吝陡然说出这么一句,风应白当即一愣,但他常年混迹官场,极快便反应过来低声说了两个字,“装病!”
看着风应白这副面无表情,风不吝倒是有些拿不准主意,讪笑着接话道:“再加上今日父亲您的这出好戏,上官墨恐怕是深信不疑了。”
“那刚才的话?”风应白却不打算就此绕过这个话题,竟是主动提起咄咄逼人,眉目间隐隐有怒色,刚才他本是已经信以为真了,没想到这些孩子还有后招,倒是让他白费心思了。
“沉玉以命抵命自是做不得假。”风不吝强调,风应白却是已经反应过来侃侃而谈,“上官墨再是狗急跳墙,却也该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恐怕开始他的目的就不是要你死,而是想利用你瓦解夜析的势力吧!”
没想到自己的算计这么快便被拆穿,风不吝谄媚的笑言,“父亲当真是好算计。”
“你这小子最是滑头。”风应白颇为无奈的轻斥,眉目间却多了几分慈祥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