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听闻颜染此番言语,颜铭远心中大叫不好,口中即追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母亲死后的所有遗物,可是都在你颜家了,当初女儿进宫可是未拿一针一线。”颜染嘴边染着一抹狡黠的笑意,这会儿颜铭远才算明白了她的意图,当即更是大怒呵斥,“颜染你休想将脏水泼给我。”
欣赏着颜铭远满面的恐慌之意,颜染一脸无辜的反问,“父亲何以见得?”
“我是你的生身父亲,难不成你还想忤逆为父不成?”
听着颜铭远的语气软了下来,颜染可不打算就此作罢,反倒是直截了当的挑明,“女儿可是一直讲父亲您当做生父,但是父亲一次又一次,着实让女儿有些寒心了。”
“你在威胁为父?”
冷眼看着颜铭远一脸的气急败坏,颜染笑着点头,“自然是的。”
“你以为你说出来皇上会信?”颜铭远面目狰狞,嗓音隐隐有些嘶哑,颜染不动声色的反驳,“那么父亲说出来,您猜父皇会不会信?”
“皇上定是会信我的。”颜铭远言不由衷,颜染毫不顾忌的戳穿,“是吗?那传世兵法可是个好东西,传言得此兵法一统天下指日可待,这样的东西若是落在父亲的手里,父皇当真会毫不在意?”
“那东西本就不在我的手里。”颜铭远厉声强调,颜染嘲讽的接话,“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可惜的是父皇和天下人不知,若是女儿一不小心将父亲的底牌,一个不妨透露出去,那不知道父皇会不会有所怀疑呢!”
这所谓的底牌,颜染指的自然是颜铭远的那隐秘大军,以及一些颜染不为人知的故事。
闻言颜铭远果然慌了神,厉声斥责,“你敢?”
脸上的无辜更甚,颜染娇笑着轻声提醒,“父亲明知我定然是敢的,何必还要在此装腔作势落了颜面,你以为我不说父皇就未曾怀疑?”
直到这一刻,颜铭远终是彻底慌了,讨好的亲昵唤道:“染儿啊,你我终究都是颜家人,为父知道你幼时受了委屈,如今梁氏已灭,也算是为你报仇雪恨了。”
竟是一开口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了已故的亡妻身上,颜染越发不屑,“呵呵,父亲果真是年纪大了,想法越发的天真了,别忘了如今我颜染,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圣上皇后之义女,父亲以为女儿为何要澈儿脱离颜家?”
“难不成你真要欺君灭父不成?”颜铭远利诱不成又改威逼,颜染毫不在意,甚至戏谑的调侃,“有何不可,不过父亲大可不必忧心女儿,因为我一定会下手的漂亮些,不会和颜家的事情扯上一丁点的关系。”
“你别忘了你也姓颜。”
颜铭远这话说的难免少了几分底气,颜染则是神情陡然狠厉起来,“若是我不姓颜,你以为你能这般悠然自在的活到现在?”
“染儿,你姐姐与你虽不算亲厚,但终究有从小一起长大之情谊,难不成你就真的狠心下此狠手?”颜铭远谄媚的亲近语气,更是让颜染一阵心寒,只是很快便反应过来调侃道:“啧啧啧,好一番慈父之情,不知道父亲指的是染儿哪一位姐姐?”
哪里还用颜铭远的回答,颜染心中有数,语气越发嘲讽,“哦!恐怕是大姐吧,果然是虎毒不食子,到了这种时候,父亲当先要保的,当真还是我那表面纯真的姐姐。”
“父亲对你们一向是一视同仁。”颜铭远冷着脸反驳,颜染毫不客气的嗤笑,“一视同仁?颜敏如今名声早已大不如前,父亲却还不顾一切相互,在您心上的人是谁可见一斑。”
“难不成你当真不愿放过颜家?”
隐约听着颜铭远声音中夹杂了几分苍老,颜染心中是难以描述的快意,说出的话更是直白,“放不过颜家的大有人在,哪里还轮得到女儿动手?”
“你如此歹毒行事,难道就不怕遭报应?”颜铭远看着颜染的眼神,就像一只随时要吞噬她的毒蛇,颜染不以为意,“报应?父亲处处置我于死地,舐犊之情弃之如敝履,难不成还指望女儿我还顾忌您?”
若是当真有报应,凭什么道貌岸然的上官墨活着,凭什么不顾亲情的颜敏活着,凭什么罔念人伦的颜铭远活着,凭什么所有亏欠了她的人都活着,偏偏就只她一人重活一世,备受煎熬才能报仇雪恨?
既然这苍天不公,她颜染便要自己为自己讨个公道,她便要自己为自己做回主。
见颜铭远一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颜染再度接话,“女儿以为从第一次舍弃我的时候,父亲就已经做好的与我为敌的准备。”
“你如今活的好好的,为父何曾那般冷情亏待过你。”
耳听着颜铭远如此大言不惭,颜染竟是生生笑出声来,说出的话更是字字诛心,“父亲这话说的倒是轻巧,难不成午夜梦回,就未听见母亲那一声声泣血****吗?”
“我自问心无愧。”颜铭远脱口而出,但提起已亡故的孟鸢,语气难免多了几分急躁,可见其分明是底气不足。
“若是无愧父亲今日哪里会上门,偏偏就因为有愧才心虚,才害怕我会对颜家出手不是吗?我与澈儿能苟延残喘到现在,您为的无非便是那传世兵法,若是父亲如今贸然出手,父皇可是会误会的呢!”
无从反驳,颜铭远干脆厉声低斥,“为父懒得与你多费口舌。”
颜染随口接话,“巧了,女儿如今也是懒得多说,谁胜谁负鹿死谁手咱们各凭本事,只是希望父亲记住您今日的话,你颜家的女儿我不配做,您却不知我从来也不屑做,颜字一向是我的耻辱。”
“你这不孝女。”颜铭远喘着粗气的训斥,颜染却并打算多说,“既然不必多费口舌,父亲还是请回吧。”
在自己的亲生女儿面前失了颜面,颜铭远终究是不甘心,厉声威胁,“你以为你有了公主之名,我就不能奈你何了?”
可惜颜染并不放在眼里,只戏谑的应声,“就算我没有公主之名,父亲您又能奈我何?”
眼见颜铭远怒气冲冲的离开,素雨不放心的向颜染请示,“公主,用不用派人盯着这老头?”
摇了摇头,颜染再度回绝,“不必了,区区一个颜铭远,他如今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刚才颜染所说的也并不全是危言耸听,上官宇最是多疑自负,虽然不至于猜到了颜铭远私自谋划,但恐怕早就已经怀疑传世兵法,是落在了颜铭远的手里,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下来,颜铭远一直处于,这么不高不低的尴尬位置。
见颜染面无表情的立在原地,素雨不放心的关切道:“公主您没事吧?”
“我?”诧异的看向素雨,直到对上其那一抹关切时,颜染才恍然大悟,随即笑着回道:“颜家还值得我伤神的人只有澈儿,颜铭远与我而言连陌生人都不如,他要置我于死地,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您就不怕他狗急跳墙?”素雨疑声追问,自从与流苏相处时日长了之后,一向少言寡语的素雨,性情也是越发活泼起来,颜染自是直白的应声,只一个字,“怕。”
听颜染这么说起来,素雨越发摸不清头脑,“那您这是?”
笑着看向一脸迷茫的素雨,颜染越发详尽的解释,“我是怕他不狗急跳墙,父皇如今正是多疑心思重的时候,即便颜铭远行事再隐秘,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漏出马脚的时候,只要被抓到一点把柄,到时候颜家一门势必逃不过死劫。”
素雨并不是愚钝之人,当下反应过来,但眼中关切更浓,“可此举难免太过凶险。”
“放心,我自是心中有数,若是颜铭远再不知死活一些,拉了别人一起,那到时候咱们就可以连根拔起,更是一桩幸事。”颜染一脸的胸有成竹,素雨不禁小心的询问,“这事情用不用通知君将军?”
想也不想,颜染一口拒绝,“当然不需要,如今的我早已经不是颜铭远能动的了的,何必再拉他进来劳心劳神。”
本来是好心好意,但是一听窗口不善的语气响起,颜染当即后悔了。
“公主当真是好生善解人意。”
循着声音看过去,果然是君夜析面无表情的站在窗口,显然刚才她与素雨说的话,这个人都听见了。
俨然素雨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先是关切的看了一眼颜染,随后才对着君夜析请安,“奴婢见过将军。”
可君夜析回的只有冷冽的两个字,“出去。”
眼见素雨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去,颜染自是心下不悦,说出的话也是带了几分棱角,“君将军是不是看差了地方,这里是我的毓秀宫,可不是您威风凛凛的将军府。”
并未接颜染的话,君夜析自顾自的问她,“若不是今日我正巧听见,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