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敢猜。”颜染微微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其实心中早已不是滋味,只是不愿意咄咄逼人的说出来,但语气难免有些不善。
君夜析听着颜染这话先是一怔,随即还是好脾气的接话,“不妨说说看。”
暗自皱眉瞥了君夜析一眼,颜染直截了当的开口,“我都猜到了,以你的才智何须用我来说。”
“担心我?”君夜析满玩味的看向颜染,语气充满蛊惑,颜染则是忍不住的红了脸,嘴硬的反驳,“谁担心你了。”
“你可有想过对策,这件事怕是迫在眉睫,相信不久之后他便会动手了。”颜染正了正神色,嘴上虽不承认,但心中自然还是免不了担心。
毕竟他们的对手是上官宇,统治祈国几十年的王,现在上官宇对君夜析的忌惮,已经到了动了杀心的地步,甚至不惜用十万大军做赌注,这对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正所谓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君夜析已经跳进了权利的中心,哪里是那么容易跳出来的,如今他权倾朝野,民心所向,恰恰是他最致命的威胁,即便如今说出这个人是他的儿子,上官宇恐怕只能忌惮之心更甚。
权利,君夜析靠的不是血统,是他用生死相博的沙场,是战友一座座连绵的枯坟,是属下一个个铮铮铁骨的战魂,可即便满心抱负,谁愿意自己的敌人,竟是自己的生身父亲,他本是身份最贵的皇后之子,却和最是功高盖主的君家绑在一起,现实何其讽刺。
颜染突然有些怜悯这个男人,君夜析能保持清醒走到现在已是奇迹,若是寻常人恐怕早就已经被逼疯。
似乎是察觉到颜染眼眸中的怜悯之意,君夜析淡然的勾了勾唇角,只回了八个字,“兵来将挡,水来土囤。”
“我有些累了,君将军请便。”颜染莫名气了起来,她曾经以为缘经两世不得辜负,可是现在她却有些迷茫,这个人她从来都不曾了解,前世不曾,今生亦不曾。
听着身后关门的声音,颜染的娇躯一僵,他竟是真的什么都没有说便离开了,是在怨她太过不知分寸,还是腻了她的无理取闹,没有人给她答案。
只有君夜析知道,有些事情他还是不愿转嫁到颜染身上,但是说出来又难免多了生分,所以他只有等,等到尘埃落定,等到他有足够的力量护她周全。
在接下来的几日中,君夜析都没有来过,只差无双给她送了好些吃食,精致可口的小点心是颜染最喜欢的,可此时看着却没一点胃口,流苏看不过去的劝慰,“公主,这是君将军特地命人送来的,要不您尝上一块?”
随手拿了一块马蹄糕放进嘴里,味道不错却勾不起颜染的食欲,正当无奈流苏的碎碎念时,素雨适时进来说道:“公主,有客来访,是一位自称叫南轻的姑娘,奴婢看着面生便拦在了外面。”
“让人进来。”颜染现在巴不得有人帮她,脱离流苏的魔掌,只是脑中仔细想了好一阵儿,她都没有想到这个叫南轻的姑娘,南家人难不成是南红且派人来找她的麻烦?
想不出个所以然,颜染干脆整了整衣裙等着人进来,反正认识不认识有什么目的,见了人自然就有分晓了。
见到那聘聘婷婷的身影,和那弯成月牙的眼睛,颜染当即便黑了脸,随手又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当看见女子的那一刻,颜染便已经认出了此人的身份,正是在庆功宴上,与君夜析眉来眼去的女子,只是没想到竟是如此不顾忌的找上门来。
这个女子定是为了君夜析而来,颜染一点都不怀疑自己的直觉,好歹她与君夜析也是有赐婚的,难不成还能怕了她不成,倒是要看个仔细,她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公主当真是好雅兴,这糕点看着甚是精致,看来公主这毓秀宫人才济济啊!”南轻眸光一闪,目光直直落在桌上的糕点之上,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没想到南轻刚进来便对着几盘糕点发难,颜染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流苏一脸骄傲的应声,“我们毓秀宫人才济济不假,但是这糕点却不是出自毓秀宫,而是宫外的君夜析君将军,特地命属下送来的,说是要给我们家公主尝尝鲜。”
流苏虽是不善权谋,但是跟着颜染的时间最长,只从她的脸色便已经看出了端倪,当即不甘示弱的回击,颜染虽感觉流苏这话有些炫耀,但还是很满意这丫头此时的机灵。
同时颜染不明所以的低头,看了看刚才自己用过的糕点,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但她分明感觉南轻脸色沉了下来,难不成仅仅因为君夜析送了些东西给她?
见南轻的目光落在流苏的身上,颜染对着流苏挥了挥手示意,后者意会的退了出去。
屋里就剩了她们两人,这时南轻才幽幽开口,“他最喜爱的糕点,我费尽心机做给他尝,竟没想到他却会送了你。”南轻语气依旧温婉,只是眼中寒意顿生,带着一抹颜染看不懂的绝望。
颜染先是一愣,很快有些尴尬的擦了擦手,没想到这竟是出自南轻之手,人家费尽心思送了心上人,却没想到最后会落到她这里,虽说她不太喜欢南轻,两人之间的关系比较尴尬,但是将心比心,若是这事发生在她身上,她恐怕是不能善了。
尤其她还是当着南轻的面吃的,这就更是多了几分炫耀的意味了,但是她委实不知道其中缘由,若是颜染知道这糕点是南轻送给君夜析的,就是打死她她都不会收的。
事已至此,颜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同时心中暗自疑惑,君夜析这样的形容在她看来极其过分,可是这南轻似乎并不埋怨,嘴边的笑意更像是自嘲。
南轻和君夜析的关系,如今越发显得扑所迷离,没等颜染想好自己该不该问,对方当先开口,“****公主此时大概是,在嘲笑南轻的不自量力吧!”
虽然不喜南轻,但是还不到背地嘲讽的地步,颜染毫不犹豫的反驳,“南轻小姐多虑了,****与小姐并谈不上相识,自是没有嘲笑的意思,何况背地里嘲讽难免有失大家风范,****不才,却也是知道轻重的。”
颜染一语双关,南轻却是一愣,对方如此坦率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反应过来温婉一笑,意味不明的回了一句,“或许是我先入为主,将你想的太过不堪了。”
在南轻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颜染分明看见她眼中,那一抹一闪而过的复杂,以及其中不易察觉的怜悯,那副景象深深印射进了颜染的心中。
不禁想到刚才南轻说的话,这云南侯第一次来都城,南轻作为南家人,自然是不可能独自进都城,那么她怎么会知道君夜析喜欢的东西?
“若是不嫌弃便多吃些,我本就是想来见见你,现在见过了也就无憾了。”
南轻语气突然的友好,却让颜染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这个女子对君夜析有意无疑,那么对她必然不该是这样,除非南轻心中笃定,她颜染从来就不在君夜析的心上,她当然不必斤斤计较。
既然南轻语君夜析是旧识,就该知道君夜析性子清冷,不会随意将她的东西转送给别人,这样明显的与她撇清关系的态度,南轻却是丝毫不在意,这明显不合乎常理,除非其中另有隐情。
缓缓闭上眼,颜染心中苦涩,她宁愿自己愚钝到看不清这一切,也好过这一刻的心如刀绞之苦。
陡然想起身边的南轻还在,颜染再度睁开眼对其善意一笑,后者则是颇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扶了扶发鬓,表情异常尴尬。
同时心中不免有些后怕,刚才一时急切便找上们来,但其实刚进门她便后悔了,可木已成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现在想起之前君夜析的警告,不禁暗自狠狠打了个激灵。
南轻想到这里,终是坐不住的想要开口告辞,没想到嘎吱一声内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房中的两人一跳,再看来人屋内的两人更是面色各异。
君夜析看见南轻也是一愣,但随即便厉声质问,“你怎么会在这里。”目光却下意识的飘向颜染,当见其面色不善之后,再看向南轻的眸中隐隐有杀意。
被君夜析冷冽的目光紧紧锁住,南轻浑身一颤,有些畏惧的向后挪了挪,颜染暗自皱眉,当先嗤笑一声,“君将军好大的火气,这眼神真真是要杀了人了。”
“染儿……”
刚要开口解释,可惜君夜析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颜染无情打断,“君将军自重,虽说你我二人已得父皇赐婚,但尚未大婚如此称呼未免于理不合。”
君夜析当然知道颜染心中有气,但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