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南红且满是恨意的目光,江晓吟嘴角戏谑的笑意越发冷冽,高贵的公主只能是她一人,小小侯爵之女也敢来抢一杯羹,当真是自取其辱,不知轻重。
外使不远千里来着祈国都城,多是打着联姻和亲的主意,祈国云英未嫁的还有未锦,但未锦之心人尽皆知,江晓吟自是不放在眼里,一个颜染已经够碍她的眼,这会儿又来个南红且,她自是容不下。
这闹剧般的一幕落在颜染眼中,不感兴趣的刚要转过眸,便见南红且身边竟还坐着一女子,而女子一脸痴迷的看着对面,颜染好奇的随着目光看去,赫然是风华绝代一脸冷漠的君夜析,当即便冷了面目。
似是察觉到了颜染眼神的不善,君夜析不解的投来一个疑问的眼神,颜染却收了表情眉目转了方向,徒留下君夜析一头雾水。
大殿正一片静寂之时,便适时有舞姬上前翩翩起舞,席间满是珍馐美食奇花异果,倒是一派其乐融融之像,江晓吟让南红且丢尽颜面尤不知足,起身对着上官宇施了一礼后道:“晨阳听这琴音甚好,一时技痒也想着弹奏一曲为诸位助兴,不知皇上可否应允。”
“来人啊,将本宫的鸳尾呈上来,名琴当配佳人。”南宫月适时开口,上官宇眉间再度多了几分赞赏,懂得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南宫月这后宫之主倒是称职。
江晓吟坐稳琴台之后,轻轻的拨了拨琴弦试音,眸中不禁闪过一抹喜色,“不愧是名琴鸳尾,果真是名不虚传,那晨阳便献丑了。”
刚一开场江晓吟便自告奋勇,颜染看在眼里,目光不禁多了几分戏谑,江晓吟一向自视甚高,今日南红且也在宾客名单之内,两人都自恃天之骄女,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今日势必是要一较高低了。
一段琴音在大殿中娓娓响起,空灵清雅,尤其是快到结尾处更是跌宕起伏,让人如身临其境,可见功底之深厚,许多人脸上都浮上了赞许之色,江晓吟面色自得,还不忘挑衅的看了看南红且,高手对决总有端倪,琴声随着心境而起,听着已不如刚才空灵温婉。
而南红且一张漂亮的脸,此刻已经显出几分狰狞,目光冷冽的狠狠的瞪着那抚琴的女子,心中怒火越烧越盛,她今天丢了脸面,都是这个江晓吟害的,可是这个女人却出了风头,让她如何不恨。
一曲终了,上官宇当先拍手应和,语气中满是赞赏:“妙妙妙,晨阳公主之琴音真可谓是天籁之音,琴音卓绝实在是个中高手。”
“皇上谬赞,晨阳自小偏好音律,以致小有涉猎,怎及得上****艳惊天下,听闻****惊才绝艳又姿色不俗,一身的好文采,不知晨阳是否有幸窥得一二。”江晓吟语气谦逊,面上却是全然自得,分明对于上官宇的夸赞毫不意外。
颜染看在眼里眉间不禁紧皱,今日这火果不其然还是烧到了她身上,目光不禁转向君夜析,果然见后者对着她神秘的勾了勾唇角,颜染当下心中有数,恐怕江晓吟这般举动,与这个人脱不了干系。
没想到江晓吟会如此发难,前有江晓吟那一曲,若是颜染落了下风,那丢脸的不只是她一人,恐怕别人还要笑话他祈国无人,岂不更是贻笑大方。
一时间大殿中无人接话,连皇上皇后都是一脸为难,没想到这时候颜铭远突然接话,“回皇上,染儿从小便不喜音律,倒不如由长姐颜敏代劳如何,也不算辱没了晨阳公主。”
可江晓吟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当先打断,“我堂堂东越公主,欣赏的是帝女****公主,颜尚书拿出你家嫡女还不算辱没与我,你犟本公主置于何地,随意拿个闺阁女出來囫囵充数,难不成是看我不起不成?”
听江晓吟这话,若不是场合不对,颜染险些要笑出声来,她这个亲爹可真是爱女心切,只是对她却是弃之敝履,在这种场合竟不惜抹黑她抬高颜敏,还真是丝毫不顾及她的颜面,不过这样正好,倒还证实了她之前的说辞。
抬眼佯装不经意的看向上官宇,果然见其面色不善,显然是没想到颜铭远当真这般做派,颜染如今已是帝女之名,即便是他心存犹疑,哪里是颜敏一介小小嫡女顶替的了的,如今还被晨阳公主抓到了错处,这事情想推脱是推脱不了了。
男女分席而坐,颜敏目光愤恨的瞥了颜铭远一眼,感觉到此刻周围戏谑的目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颜铭远也是没想到江晓吟竟会当众与她为难,本是想给颜敏一个重拾风光的好机会,事情最后却是闹成了这样。
这会儿颜敏若是再出去,则是显得我祈国无人,可由着颜染出去丢人现眼,那祈国名声更是要一落千丈,没有人比颜铭远更清楚,颜染在颜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能活下来已是不易,更别提精通什么琴棋书画了,何况前面还有江晓吟那一手好琴技。
眼看着这脸面是失定了,颜染见时机差不多了,当即落落大方的起身应道:“父皇,既然晨阳公主瞧得起****,那自是****之幸事,说到底不过是为父皇母后助兴,又不是什么正经比试,****虽不才,但是对于琴技也算稍有涉猎,不知父皇可否恩准****演奏一曲。”
江晓吟明知她名声不佳,即便有此次上阵杀敌也被说成是有勇无谋,这会儿江晓吟分明就是要拿她开刀了,若是输了那便是祈国之辱,至于赢这个字,江晓吟恐怕颇为自负,根本就没有想过她颜染会得这个字,这么急着推她出去做靶子,当真是好歹毒的用心。
事情已经进展到了这一步,别说是颜染稍有涉猎,就是颜染根本就不擅琴技,也得让她硬着头皮顶上去,现在倒也算是件好事情了,上官宇哪里有不应允的道理。
“你且去吧!”上官宇颇有些不耐的扬了扬手,当初将颜染许配给君夜析,就是因为她无德无才之名,这会儿当然不指望她是琴艺高超之辈,只求别输的太难看,连累了他祈国便是。
颜染款款走向琴台,用的依然是皇后的那把鸳尾,行家手下见真章,一出手便知是不是个中高手,本来江晓吟满脸戏谑的看着,颜染怎么有模有样的置于琴前,早已等着接下来看她的笑话。
没想到颜染的手指轻拨琴弦,第一小段便让众人皆是为之一振,上官宇和南宫月也不例外,暗道这颜染竟不是个花架子,这一手琴比之前那江晓吟,怕是有过之无不及。
华山晦,晨熹微,白云深处山欲灭,梅或雪,停与飞,茫茫四野无处归,丹鹤走,水自流,剑气如霜候,花海月,疏星泪,舞罢各分袂,昨夜桃花开,几抹浓淡春色里外,唯恐着尘埃,执手相看流连还来,忽的蝉尽秋已到,花飞梦散对空梢,风月如雪泥鸿爪,蝇头细字终潦草。
上半段作罢,颜染的琴声未停,却另有一段笛声附和,琴声稍稍一滞,但颜染当即反应过来,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手下更是轻快许多,随即再度轻启朱唇。
生死仇,欲诉谁,病起白头寸心灰,残阳血,照是非,功名得丧几更迭,雨将歇,吐寒梅,悠悠道久别,岁月久,题字斜,窗外白云归,昨夜桃花开,几抹浓淡春色里外,唯恐着尘埃,执手相看流连还来,忽的蝉尽秋已到,花飞梦散对空梢,风月如雪泥鸿爪,蝇头细字终潦草。
轻快的琴音配着悠扬的笛音,唱出的是这一段荡气回肠的歌声,听上去倒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仿佛儿时女儿家对****的向往,苍老时对****的执念,似诉似怨,似嗔似恋,谁人年少不轻狂,一首歌仿佛唱进了人心里。
琴音落,歌声罢,众人还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江晓吟意味深长的开了口,“****公主好歹也是帝女,虽说出身差了些,但一开口便是这般的花词浪调,难免让人贻笑大方吧!”
毫不在意的勾了勾唇角,颜染却是并不在意,振振有词的反驳,“琴棋书画映的无非是人心,世间万物琐事,终究离不开情理法三字,而情却是排在首位的,心中有情,方能对万物有情,对人无情,心中无情,那如草木有何区别,晨阳公主您说是也不是?”
本来颜染是并未将江晓吟放在眼里,但若是拿她当软柿子随意搓圆捏扁,那也得看她颜染愿意不愿意,当真是不自量力,真以为怕了她不成!
显然江晓吟没想到,之前还唯唯诺诺的颜染,居然会突然长了脾气,眼中凶色渐浓,冷冽的开口接话,“****公主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巧嘴。”
“不过是有理三分赢罢了,想必晨阳公主也是无意与****为难,倒平白让****占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