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免不得有夸大其辞的嫌疑,但是高门贵女自是不在乎这等虚名,尤其是踏足这风月之地更是掉了身份,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君夜析不愿她涉足的原因。
只是颜染倒委实没想到,单单是为了一个虚名,南红且竟丝毫不顾惜名声独自前来,看来传言果然不能信,天下第一才女,不过如是!
颜染坐在她专用的房间里,下方的巨大舞台中央,玄月身着一身白纱罗裙,方白纱遮住了那一抹嫣红,发上只绾了一支汉白玉簪,耳垂悬着两粒小巧圆润的珍珠,璀璀生光,干净的超凡脱俗,更称的人恍若谪仙天人之姿。
旁边站着的自然是一身红衣的诗酒,与早先见过的锋芒毕露时不同,如今的诗酒独独卧着都是媚意横生。
看到这里,颜染不免挑了挑眉,暗道这诗酒果然是特立独行,竟是直接在舞台中间放了一张软榻,一身红妆斜卧软榻之上,眉心用胭脂点着妖冶的一朵红梅,一席乌发则是绾了一红宝钗,与身上那一袭红衣相得益彰,这样的女子恐怕才当的起倾国倾城这四个字。
玄月似九天玄女,没有丝毫的烟火气,诗酒妖媚却不俗媚,举止勾人却是知道适可而止,眼角眉梢却写着疏离,生生应了那句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南红且眼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两个女子身上,连她都不得不承认,这两人的确姿色不俗,但她从小便是天之骄女,哪里能容得这样的风月女子比下去,当先开口冷嗤,“坊间传言,这红颜归双娇娇媚过人,如今一见到底身处风月,当真是勾人的紧。”
这话里的轻蔑嘲讽自然不难听出,在南红且打量玄月诗酒的同时,两人也在打量此人,饶是颜染都不免摇头,这女子长相只尚算清秀,一身浅蓝倒是显出一丝翩然才情,但是在一身白衣,超凡脱俗似谪仙的玄月面前,便是输的彻底,尤其那满头珠翠,更是与这一身格格不入,显得不伦不类。
气质输了玄月,长相输了诗酒,还敢开口自取其辱,倒是不知她是自视甚高,还是不愿失了脸面,据传云南侯对这个嫡女很是宠爱,现在看来倒是名副其实。
小小年纪便传出才女之名,其中难免掺了些水分,恐怕是有心人为了讨好云南侯投其所好,渐渐的一传十十传百,便出了这天下第一才女的名声,其实才情几许未必有人知晓。
“多谢这位姑娘谬赞,诗酒与玄月承蒙各位官人抬爱,平白论了个好名声,这说我二人勾人不假,红颜归刚刚开张便已人满为患,诸位看得起我二人,我们自然也不好扰了诸位的兴致。”
话风一转,诗酒语气越发凌厉,“这倒委实是忙的紧,倒是看这位姑娘样貌怕是没有这份叨扰,真真是让我二人羡慕了呢,只说我二人天人之姿,可谁知其中辛酸苦累。”说完还诗酒还故作虚弱的抚了抚额,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俨然没想到诗酒如此伶牙俐齿,哪个女子愿意被人嘲笑相貌不佳,尤其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南红且一双明眸分明透着隐隐猩红,诗酒却是毫不在意的回以一记笑意,台下便传来一片哗然,本就倾国倾城之姿,如此一笑更是美的绚丽夺目。
不愿落了下风,南红且越发口不择言,“二位姑娘可不是忙的紧,恐怕日后恩客络绎不绝,有一副好皮囊也不过是是烟花柳巷里的一朵野花,一双玉臂万人枕,终究是上不得台面。”
这话当真是算得上露骨刻薄了,尤其还出自一高门贵女之口,尤其这红颜归里的女子皆是卖艺不卖身,南红且这话一出俨然是犯了重怒,尤其云南虽地处险要却偏远,都城子民活在天子脚下,自然不会将其放在眼里。
可惜当事人玄月一脸的云淡风轻,仿若没听见刚才直白的近乎辱骂的讽刺,诗酒也是毫不在意的嗤笑一声,在她们看来在这红颜归不过是在执行任务,至于其他与她们无关,若是有不怕死的想近她们的身,那也得看有没有命出这红颜归的门。
此时南红且也不免发现了几分端倪,如今局势明显对她不利,本以为只是两个花楼女子不足为惧,竟没想到她这耍起贵女的派头,云南天高皇帝远,人家根本就不买账。
这还不算完,虽然不在意但诗酒想来有仇报仇,这会儿自然也不会让南红且好过,“姑娘这话说的委实伤人心,来者是客我们自是该以礼相待,只是姑娘这话难免有失偏颇,门口分明写着卖艺不卖身的字样,难不成是字迹太小了,姑娘竟是看不清?”
诗酒言语客气却是丝毫不落下风,与她比南红且终究是涉世未深,同时也让来客更加刮目相看,据传言那玄月姑娘才情过人,现在看来恐怕这诗酒姑娘也是不逞多让,仅仅几句话便显示出了见识不凡。
脸色最难看的要属南红且了,对面两人越淡定便越显得她急躁,长此以往她恐怕更失了民心,南红且当机立断,故意大声说道:“素闻两位姑娘才学不凡,不知可否与红且比试一番。”
自知若是再说下去,饶是再给她两张嘴她也说不过诗酒,南红且直接将目光转向还未开口的玄月身上,同时口中不容置疑的询问,“不知玄月姑娘意下如何。”
其中南红且也是有自己的计较的,玄月以才学扬名,若是赢了她那诗酒更是不足为惧。
玄月轻蹙眉心,但还是毫不犹豫的应道:“不知姑娘是想比试什么?”
随即没有给南红且开口的机会,玄月直接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据传闻姑娘自小便是以画字扬名,那咱们便来比比这话如何?”
此话一出,不只是南红月讶然,饶是一众看官皆是哗然,随后南红月只当玄月不过是故弄玄虚、哗众取宠,当即冷笑着嘲讽,“呵,我劝你换一个比试,世人皆知我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尤其画字更是出类拔萃,师承名门之后。”
眉心蹙的更紧,玄月面目不耐,带还是客气的回道:“既然姑娘已然说了世人皆知,那便是玄月也知,琴棋书画一样样比,委实太过繁琐,那不妨就拿我姑娘你最出挑的比,输赢自有定论,端是省事的多。”
听着玄月这话与她之前不逞多让,诗酒毫不顾忌的笑出声,南红且一听更是气的七窍生烟,本以为诗酒的嘴皮是个厉害的,谁曾想这不动声色的玄月,谪仙似的白衣女子,说起话来比那牙尖嘴利的诗酒,像是有过之无不及。
输人不输阵,尤其在这都城若是输给了这两人,此后她岂不是得被人嘲笑一生,南红且当即一口应了下来,“既然玄月姑娘要比画,那便就随姑娘你,但若是输了赖账可就不好了。”
话音刚落,便有手脚麻利的下人准备好了所需之品,恭恭敬敬的置于两人案前,诗酒依旧慵懒的卧于软榻之上,但还不忘戏谑的开口,“两位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别让我们诸位看官等急了,谁胜谁负稍后自有定论。”
听出诗酒言语间的嘲讽之意,但是想到她之后的下场,南红且勾了勾唇角,专心作画,同时玄月也开始提笔,到了规定时间,两人同时收笔,看架势竟是不相上下。
但看两人画作便是高下立见,不知南红且是过于自信还是实力如此,竟是只画了一幅简单的仕女图,若放在平时也算的画工上乘,但是和玄月笔下的美人图比起来,那就俨然捉襟见肘了。
当有侍女将两人的画举起来之后,台下人一片哗然,只见玄月美人图中的人竟是诗酒,一身红衣娇艳惑人,额头的朱花更是妖冶,当真是栩栩如生,画功了得。
此刻听着台下人的赞叹声,南红且面上自然有些挂不住,最后讪讪接了一句,“方才你我同时收笔,自然是难分高下,不如诗词歌赋再来比过如何。”南红且暗自安慰自己,除了画字还有琴棋书三字,就不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楼女子,能比得过她这个名师高徒。
但是南红且这句话说完,台下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嗤笑声,更有甚者直言,“方才这姑娘可是说了人家赖账就不好了,这会儿倒是自己明知故犯,那两幅画放在一起高下立见,堂堂云南侯之女竟是如此轻贱自己,端是好笑的紧!”
有人开了头自然有人接着,台下人话说的越来越难听,南红且自小顺风顺水,此刻不免慌了阵脚,之前只以为自己必胜,便大摇大摆的报了名号进来,现在倒是让自己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在这都城的烟花柳巷之地,若是失了脸面不只是她,饶是云南侯府都将蒙羞,她决不能输,所以她现在必须再和玄月比试一场,才能收复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