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铭远说好听点是擅长审时度势,说难听点那就是墙头草两边倒,这会儿他若是继续训斥颜染,那便是对皇上不敬,若是不训斥颜染,那便是得罪了上官墨。
权衡利弊,颜铭远咬了咬牙,终是忍下脾气讪讪一笑,对着颜染说道:“你如今得皇上青睐得公主之名,但终究是我颜家的孩子,父亲也是不愿你年纪轻走错路,才一时情急说了两句。”
嘲弄的瞥了一眼气极的上官墨,颜染即便生气却也知道见好就收,当即无所谓的挑了挑眉,故意问了一句,“父亲莫不是不高兴了,就此嫉恨上了女儿吧?”
此刻颜铭远越发的后悔,一腔怒火压在心中却是吐露不出来,颜染面上神情悠然,眼中却全是冰冷,而上官墨越发看不懂这个女子,他分明从她的眼中看到清冽的恨意,他却猜不透其中缘由。
“皇妹的性子可真是直爽。”上官墨脸色明显不好看,言语也是不欲再逗留。
果然,不一会儿上官墨终是受不住颜染冷冽的眼神,随后黑着脸向颜铭远告辞,而颜铭远自然是听出上官墨语气里的不善,讪讪笑着起身称送上官墨出去。
眼见上官墨抬脚已经要走出去,颜铭远眼睛都快眨抽筋了,颜染依然没有动的意思,反正又不是她怕得罪上官墨,况且以她对上官墨的了解,恐怕之后还会以为她是因为颜娇醋了,才会突然有这样的反常举动,这个人一向自负,但如今重活一世,她决然不会再对他有丝毫动心。
而颜铭远此刻却是急的额角乱碰,刚才那般得罪了上官墨,这会儿颜染竟是连个客气话都不说,岂不是生生得罪透了上官墨,但是碍于上官墨在,他又不能明说,只好偷偷使眼色,却不知那孽女是没有听见,还是故意装看不见他的眼色。
上官墨也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早已经将两人的动作看在眼里,这会儿理都不理颜铭远,一甩袖口扭头走了出去,脚步又快又急,似一刻都不想多呆,颜铭远狠狠瞪了一眼颜染,最终只得脸上堆起谄媚的笑意,小跑着追了上去,由自己去送上官墨。
看着这一幕颜染嘴角的嘲弄更深,对于颜铭远的气急败坏,丝毫不放在心上,反正对于她这个父亲,颜染早就已经失了所谓的亲情,前世今生将赌注押在颜敏身上,下错了注当然是要付出代价,输了一切也是理所当然,现在才刚刚开始。
施施然坐了下来,颜染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等着她那偏心的爹回来兴师问罪,现在颜铭远恐怕已经是气急,单单是想想都觉得有趣的很。
上官墨这会儿越来越急色并不奇怪,太子之位尚无决断,适龄夺嫡的皇子如今只有四个,大皇子有后妃撑腰,三皇子家世显赫,六皇子母妃也是尚在人世,又与他水火不容,只有他后宫无人偏又母族单薄,根基不足、党羽不够,不受宠、不得势,这时候再加上个皇后之子君夜析,哪里还容得他慢慢筹划。
正如颜染所料,很快颜铭远便一脸怒意,气势汹汹的回来找她,颜染勾唇一笑没有说话,端起眼前的茶杯,淡淡的颜色晕起一圈圈浅浅的涟漪,轻嘬了一口,清浅的苦涩滑进口中,回味无穷,倒是好茶。
“你这个逆女,这般明目张胆不将人放在眼里,那上官墨再是不得势也终究是皇嗣,你竟敢如此怠慢,是想害死我们颜家所有人吗?”眼见着颜染云淡风轻的模样,颜铭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吼声毫不顾忌。
“父亲此话怎讲,染儿愚钝,可否您明说?”颜染一脸的无辜表情,再想到其刚才的所作所为,看的颜铭远更是气急,双眸猩红恨不得直接杀了颜染,同时更是后悔他本就不该心慈手软,早就该了结了她,哪里容得她如今做大与他叫嚣。
“你这个逆女,逆女。”夺嫡之争自然不能抬到场面上,颜铭远只得手指着颜染一脸气急败坏,却是不好再多说什么。
冷嗤一声,颜染当即起身直视颜铭远,怒声质问,“女儿看想害死颜家的人是父亲您吧?”
没想到这个时候颜染还倒打一耙,颜铭远语气更是不善,“你胡说什么?”
毫不顾忌颜铭远不客气的言语,颜染娓娓回道:“如今时局尚不明朗,太子之位高悬却几位皇子皆有胜算,背景显赫的三皇子作壁上观,手腕极强的六皇子左右逢源,大皇子身居长皇子之位,父亲偏偏与四皇子走的这般近,只当父皇是真的察觉不到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颜铭远此话一出,颜染便知道他已经懂了她的意思,但是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了,当然要直接说明白,“前些时日四皇子已经纳了二姐,大姐的心思父亲您恐怕也有洞悉,如今父亲竟还想将女儿赔进去不成?”
听完颜染所述,颜铭远不禁动容,但还是不死心的辩驳,“为父不过是要你接待一番,哪里有你说的那些谄媚之行?”
嘴角的冷意渐浓,颜染干脆直说出口,“只是要女儿接待一番?匆匆派人进宫将女儿唤来,四皇子恰好来府中做客,若说父亲心中没些计较,说出去可是有人会信?是父亲您信,还是女儿会信,亦或是父皇他老人家会信?”
不给颜铭远说话的机会,颜染旋即又接话道:“即便父亲您心无旁骛,那又怎么保证四皇子未有图谋,您可别忘了女儿早已得皇上赐婚,您却将女儿这般差遣,女儿自是毫无怨言,但若是父皇知道会如何想,还是您以为皇上只会任由皇子明争暗斗,真的不会在意他们的所作所为?”
经颜染一番声色厉俱的言辞之后,颜铭远生生被这话激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是傻子,自然看来了上官墨对颜染极感兴趣,虽然她已经被赐婚给君夜析,但君家再是位高权重终是不能荣登大宝,以一个女儿拉拢一个皇储,他当然是乐于促成的,如今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他当然是要为以后打算。
现在看来颜铭远却也隐隐后怕,毕竟正如颜染所言,与其他几位皇子相比,这上官墨却是势单力薄,他本是想着也不是没有机会,但是现在想来早早站队,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岂不是自讨苦吃?
即便是心中有事,但是想到颜染刚才丝毫不顾及他的颜面,他刚才气势汹汹的来兴师问罪,这会儿若是被三言两语闹的铩羽而归,以后在颜染面前更是少了话语权,最后信誓旦旦的斥了一句,“你一个闺阁女子,这冢事岂是你能洞悉评判的,你出宫也有一阵了,快些回去吧!”
“女儿告退。”
走出颜家坐上马车那一刻,颜染勾唇一笑,世人皆羡慕皇家呼风唤雨,谁知道皇家内里腐烂的龌蹉,父子、兄弟、母子,关乎权力,有几个不是隔着心的,面上却都是至亲至孝,当真是可笑之极,偏还有人趋之若鹜,连她也不能选择明哲保身。
已然过去了三天,颜染走在路上听着有人议论,都城中又崛起一门心秀,红颜归不知是何人的手笔,里面姑娘不多却个个倾国倾城,装修摆饰更是精致高雅,但免不得多的是人趋之若鹜。
尤其是那双娇之一的诗酒姑娘,名字起的雅致,人更是倾国倾城,一身红衣妖娆妩媚,另一位玄月姑娘,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身白衣透着谪仙的灵气,脸上一抹纯白面纱,犹抱琵琶半遮面,更是美轮美奂。
诗酒玄月两人一媚一娇,一热一冷,自然有男人愿意砸银子只为一亲芳泽,只可惜两人皆是卖艺不卖身,而世人却不知,这红颜归便是颜染新开的产业,而这两位美人儿皆是君夜析送来的,连她都不知道其来历,倒是隐约能猜到几分。
名声既然打了出去,当然是要趁着势头正劲好好的捞上一笔,而那楼主便是早先她从张家赌场要来的香菱,不过是之前找人做了些手脚,如今她面容便已经与以往大相径庭,若不是熟人恐怕是难辨其真身,而她是被拐卖至此,自然是没什么熟人。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颜染已经给了香菱翻身的机会,就看这个女儿会不会自己把握了。
一切皆是有条不紊的进行,作为幕后的主人颜染自是要来看看热闹,只是没想到刚开张的第一日便有人上门挑衅,而来人正是那云南侯的嫡女,有第一才女之称的南红且。
那云南地处险要正守祈国边要,这南红且身为嫡女自然也是身份显赫,只是没想到竟是毫不避讳,这般大张旗鼓的来这红颜归,心性冲动至极,实在不足为惧。
只因坊间传言这红颜归的诗酒和玄月两女,两人并称祈过双娇,即便是天下女子齐聚,皆难胜其风姿才情。